席冶便勾唇,安心地窩進對方懷裡。
但事實上,顧琮並沒能休息太久,心裡記得要給席冶煎藥,時辰一到,他立刻清醒。
緊接著,對上了一雙仰頭望向自己的漆黑鳳眸。
既驚訝又驚喜,顧琮下意識摸了摸席冶額頭,確認高熱真的退去:“錢老說你大概還要兩日才能醒。”
親昵貼著男人的掌心蹭了蹭,席冶笑,似揶揄又似真心:“可能是因為有點想你。”
高燒久久不退,他嗓音自是沙啞,語速卻快了許多,幾乎與常人無異,顧琮最能體會到這種變化,喜悅:“席冶?”
席冶:“嗯。”
昏昏沉沉的夢裡,他一直反反複複,經曆小號被抄家的那幾天,哭聲,喊聲,看不清臉的官兵,七倒八歪的屍體,頭顱骨碌碌滾到他麵前、死死望著他的女人……所幸,真正睜開眼的那一瞬,他見到的是顧琮。
霧氣般,一切夢魘儘數消散。
“我也很擔心你。”攬著青年的胳膊緊了緊,顧琮克製地,親了親席冶耳尖,他幾天沒刮胡子,難免有些紮,素來挑剔的青年卻沒在意這些,而是配合地,任自己碰來碰去,仿佛在檢查一件失而複得的寶貝。
直到被窩裡的熱氣散去大半,才老實下來,重新與席冶挨在一起。
1101識趣地,沒再提劇情。
然而,該來的總歸要來,在席冶挨過死亡節點的第七天傍晚,家裡的大門,突然被砰砰敲響。
彼時外麵下著小雪,他正和顧琮折騰羊肉暖鍋,來蹭飯的陸金自告奮勇去開門,緊接著,便是一驚:“殿……陛下?”
桑乾城再偏僻,驛站八百裡加急,龍椅上換了個人這種大事,總能知曉。
他曾在接將軍下朝時,遠遠見過這位昔日的大皇子一麵,此刻,對方卻狼狽得很,風塵仆仆,活像日夜兼程趕了許久的路,懷裡抱著個被厚重大氅遮住、看不清臉的人,身後的馬兒重重喘著氣,旁邊跟隨的侍衛更是寥寥無幾。
可眼看到年節,新皇來找將軍做什麼?不應該在準備登基大典?
誰料,未等陸金行禮,提醒自家將軍出來接駕,新皇就開口,叫了另一個名字:“席冶呢?朕要見席冶。”
1101咂舌:【他居然真來了。】
劇情走到尾聲,眼下這情況,燕北臨最該做的,是守在京中穩住朝局,待登基大典結束,世界意識自然會安排種種巧合,將解藥送到主角麵前。
但沒有上帝視角的燕北臨顯然等不及。
少寧中毒後,理智告訴他,席冶能提前知曉此事,多半是與四皇子有所勾結,可不管他派多少人怎麼找,這兩者都毫無交集。
過去二十餘年,燕北臨從未相信任何怪力亂神的說辭,然,少寧吐血暈厥的日日夜夜,他卻真心希望席冶的“未卜先知”是實話。
呼——
寒風湧入,動作快過意識,顧琮抬手,將席冶護在身後。
“朕並無惡意,”肩膀堆著未化的積雪,燕北臨摘下兜帽,沒有計較虛禮,開門見山,望向顧琮身後的如玉青年,“若你真能救少寧,朕定會替席家翻案。”
翻案。
屬於小號的執念如同炮|彈般在胸口來回亂撞,席冶卻很冷靜:“陛下可有證據?”
若無證據,空口白牙,憑什麼洗脫席家的汙名。
燕北臨頷首:“自然。”十餘年而已,總還有知情的臣子內侍活在世上,更何況,“朕可以讓先帝親自下詔,替席家平反。”
1101:【哇,這豈不是讓老皇帝當著天下人的麵打自己的臉,承認自己做錯?看來這對父子當真沒半點親情。】
耐著性子,燕北臨問:“如何?”
“若還有其他條件,一並提。”
“陛下多慮,‘席家幼子’的願望,從始至終,都隻有這一個。”搖搖頭,席冶意念微動:【係統。】
裝著救命藥的小瓷瓶借著衣袖遮掩,無聲落進他的手裡。
沒有刻意收斂對主角的抵觸,席冶淡淡,將瓷瓶丟了過去:“此藥能解百毒,信與不信,全憑陛下一念。”
燕北臨沉默。
他此行並非單槍匹馬,禦醫跟隨,自有辦法分辨。
來去匆匆,他明明相信了席冶的“預言”,卻沒再多追問所謂“天命”一句,仿佛洛少寧,是他唯一一次的破例。
這世上,除了少寧,他過分貪心的妄念,其餘的,人定勝天。
1101摸摸下巴:【怎麼辦,我開始有點喜歡這次的主角了。】
席冶幽幽:【哦?】
下一秒,陸金的大呼小叫適時響起:“將軍!暖鍋乾了!快滅火!”
1101:!!!
它收回剛剛的話。
主角果然還是很討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