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第百零八章(1 / 2)

小小一座桑乾城,竟住了個將軍,又藏了位新帝,就算真說出去,怕是也無人相信。

正因如此,向來愛八卦的陸金差點沒把自己憋瘋,皇帝丟了,燕京竟未傳出一點消息,那位甚至還買下了將軍隔壁的院子,大有要久留的意思。

席冶卻清楚,燕北臨沒走,完全是因為洛少寧的身體再禁不得折騰,等毒素除儘,對方自然會快馬加鞭,趕回去參加登基大典。

但出乎意料的是,在正式離開前,這兩位主角,竟又第三次敲響了他家的大門,專程來告彆。

燕北臨約莫是被硬拽來的,冷著臉,自帶一股上位者的威嚴,被他小心護著的洛少寧則裹得嚴嚴實實,麵色比剛穿過來時的席冶還蒼白,唯獨眼睛格外有神。

“沒想到,我真的會來求席公子,在瀕死之際,”大病未愈,他音量極輕,難掩虛弱,眸中卻有笑意,“無論如何,總歸該道聲謝。”

經此大難,他比初來桑乾城時少了幾分跳脫,氣質上,也更接近一般文臣謀士給人的印象。

懷裡抱著隻充當毛絨暖爐的兔子,席冶冷淡:“不必。”

各取所需而已,他沒打算和主角攀交情,也不需要什麼感激。

席家滅門之禍擋在中間,饒是陛下當年隻是個孩子,身上亦留著先帝的血,自以為理解席冶如此態度的原因,洛少寧沒再糾纏,閒話家常般,轉移話題:“顧將軍呢?怎麼沒見他與你一起?”

意料之中地,青年的眉眼軟和了些,那是一種近乎本能的、下意識的反應:“演武場,練兵。”

“那真是不巧,我們急著趕路,恐怕沒機會和顧將軍道彆,”輕咳兩聲,洛少寧緊了緊領口,“知恩圖報,天命之事,少寧定不會外泄。”

席冶:“無妨,我隻能看到他登基。”再往後,作者沒寫,他更懶得費心力,折壽去推算。

席冶口中的“他”,說的自然是主角攻,並未計較青年的失禮,燕北臨冷哼:“好一個無妨。”

“朕亦無妨,朕不信命。”

若信命、認命,此刻躺在天牢裡的“逆賊”,便是他自己。

席冶:“哦?不信,那陛下為何頂風冒雪,來找席某?”

燕北臨:“……”

“想必是為了洛公子,”故作恍然,席冶笑盈盈,“原來在陛下心中,洛公子如此珍貴,窮儘手段,也要救他一命。”

回答他的,是標準的惱羞成怒,拂袖而去。

1101嘰嘰喳喳,先是驚訝,接著又樂出了聲:【他他他、耳朵紅了誒,現在的攻怎麼都這麼純情?】

洛少寧卻仍沒放棄,被人拽走,還不忘提高音量:“席公子,除夕之前,必達所願。”

“……有緣再會。”

最後幾個字,被吹散在清冽的晨風裡。

從有記憶起,席冶還沒和主角這般“友好”地道過彆,獨自在門邊站了一會兒,他垂眸,摸摸兔子柔軟的、重新長出絨毛的脊背,轉身,回了小院。

而燕北臨的動作也確實爽利,新帝登基,大赦天下,自古以來便有慣例,整理卷宗時,發現幾個冤假錯案,更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很快,在有心人的推動下,席父貪汙一案重見天日,以往遍尋不見的證據證人,忽然如雨後春筍,俯拾皆是。

短短數日,席冶就從淪落風塵的罪臣之子,變成了受儘無妄之災的小可憐,席府上下百餘條性命,則讓百姓對一息尚存的太上皇失望至極:

如此多疑、拿人命當兒戲的君王,怎能比得上新帝?

被動替主角攻刷了波聲望,席冶毫無意外,若燕北臨不這麼做,他反倒覺得,對方沒資格坐那把龍椅。

作為席府僅剩的後人,他本該回京,叩謝天恩,順帶重開科舉之權,但約莫是洛少寧在其中幫了忙,借口“席冶”身體抱恙,又臨近年節,免去一眾瑣碎環節,省了他兩地奔波的麻煩。

明黃聖旨傳到桑乾城的一瞬,小號的執念徹底消散。

十數年前抄家的重罪,席父席母,皆未曾留下屍骨,人死如燈滅,席冶雖一向不愛守什麼規矩禮節,卻仍在家中尋了一處僻靜偏房,燃燈,點香,立兩塊牌位,將這份遲來的清白供奉靈前。

顧琮亦陪他跪在蒲團上,行了大禮。

“當日成婚,去的是我顧家祠堂,如今,倒也算圓滿。”尚還記得青年當時緊緊握住自己的力道,顧琮主動牽起席冶的手,安撫。

歎息般,席冶輕聲:“是啊,圓滿。”

一世界炙熱毫無保留的愛、二世界的親情、三世界的信任、乃至這一世與主角的和解、無數的善意……遇到顧琮後,自己生命裡大片大片的空白遺憾,似乎都在不知不覺間,被一點點填滿。

他本以為,如此,便已足夠幸運,卻未成想,顧琮總能超出他的期待。

除夕前日,本該在被窩裡補回籠覺的席冶被窗外隱隱約約的響動吵醒,警惕起身時,一隻大手忽然捂住了他的眼睛。

不用想也知道是誰在胡鬨,席冶肩膀放鬆,慢吞吞打了個哈欠:“將軍?”

“我在。”耳尖一動,除了顧琮的答話,席冶又聽見點窸窸窣窣、像是布料摩擦的聲音。

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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