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琰一路上也看了,許家的鋪子,布莊,糧莊,油鋪,南北貨應有儘有,雜貨鋪更多了,掛著許家招牌的就有好幾家,“這些雖然利潤不能跟洋行錢莊比,但薄利多銷,而且老百姓也離不了。”
薑老太太欣慰的點點頭,“靜昭說的沒錯,咱們一家子都是女人,大生意做不了,也不想沾,就這麼小打小鬨的,”
她衝許靜昭得意的一笑,“其實也不少賺錢!”
可不是麼,尤其是許家洛河上還有幾艘貨船,那才是厚利的生意。
“嗯,我覺得也是,而且咱們家的這些生意,其實也是給咱們自己莊子上的作物找銷路呢,兩下便宜,”薛琰肯定的點點頭,那些重利的生意恐怕都是要有後台才能撐得住的,許家沒有當家的男人,真開了賭場當鋪,也是給自家生事。
薑老太太已經笑的合不攏嘴了,“沒錯,我也是這麼看的,”
可惜孫子卻成天嫌棄許家的生意太小,沒有一樣他能看上眼的,寧願去洋人的大學裡學國文,死活不肯回來幫忙。
三人在自家的綢緞莊裡挑好了料子,雖然薑老太太跟郭氏都不喜歡,但薛琰還是軟磨硬泡的叫鋪子裡的裁縫給自己做了兩身洋裝,尤其是褲子。
這會兒的人就算是穿了裙子,裡頭還是要穿綢褲的,這一層一層的,麻煩不說,還熱的很,薛琰其實已經悄悄的把襯褲給省了,如果能光明正大的直接穿褲子,那就完美了。
有薑老太太在,郭太太的位嚴母根本沒有發揮的餘地,薛琰再三保證隻在家裡穿之後,她連教訓的話都隻能咽在肚子裡了。
整個下午薑老太太算是把兩條街上的鋪子都走了一遍,也間接告訴大家,她薑銀鳳的病好了,大家開開心心的回到許府的時候,已經到了掌燈時分。
徐申氏等的脖子都長了,才算是把人給等了回來,“喲,老太太今天心情好啊!”
徐申氏理了理衣裙,上前給薑老太太請安,“前些日子我過來,我們家姑太太說您還病著呢,我也不敢過去打擾,今天聽說您腿好了,我是更等在這兒不走,也要給老太太您請個安的。”
薑老太太一向不怎麼待見徐家人,她沉著臉剜了徐氏一眼,但伸手不打笑臉人,而且她說不再把許家的油料交給徐家榨油坊,徐家人也沒有鬨騰,這也挺叫她意外的,“嗯,多虧有靜昭,我這腿啊,算是全好了。”
徐申氏可不認為許靜昭去了趟汴城就真的會治病了,她衝許靜昭和善的笑了笑,“靜昭如今也是洋學生呢,這洋學堂真的是啥都教啊,連治病都傳?”
見薛琰隻是笑並沒有回答自己的話,徐申氏也不生氣,她走到薑老太太跟前,伸手扶了她的胳膊,“我今兒個過來,正巧有件事跟老太太跟二太太商量呢,”
她的目光在郭太太身後的仆婦手裡那一摞摞料子上飛快的逡巡了一遍,心裡嘖舌,怨不得小姑子心裡急呢,誰不知道許家的薑老太太手裡有金山銀海,卻是個錙銖必較的性子,想從她手裡摳出一個子兒都是本事,這上一趟街就恨不得把綢緞莊子都搬回來的架勢,她可是頭一回見。
薑老太太看著徐申氏堆笑的臉,“親家太太這是有事?”
徐申氏抿嘴一笑,“好事,我也是替人跑趟腿兒,”
她殷勤地扶著薑老太太往正院走,“您聽著要是覺得不合適,就當沒這回事就成!”
徐申氏話說到這份兒上,大家都能猜出來她是乾什麼來了。
徐申氏一心想把女兒嫁到許家來,自然不會親自上門給女兒提親,那她跑這一趟,肯定是為著許靜昭了,郭太太衝許靜昭道,“靜昭,你先回去吧,我們大人說的話,你小孩子也未必喜歡聽。”
薛琰可不是懵懂無知的真少女,“娘,我好久沒見過親家伯娘了,還沒給親家伯娘見禮呢,”
她搖著郭氏的胳膊,“你們說話我就聽聽,保準不插言,好不好?”
徐申氏在前頭噗嗤一笑,這女大不中留,許靜昭到了該說親的年紀,能不關心自己的婚事嘛?不過她聽聽也好,就憑蔡幼文的長相,相信還是能哄住這個沒啥見識的小姑娘的,“二太太,我也頂喜歡靜昭的,剛好也想跟她好好說說話兒呢,”
半個多月的相處,薑老太太對自己這個孫女的印象大為改觀,以前覺得她安靜的有些木訥,又不愛往她跟前湊,如今成天在一起,才發現孫女雖然話不多,但性子其實挺開朗的,最叫的喜歡的就是這個孫女腦子清楚有主意,“嗯,靜昭想來就跟著吧,她也不小了,該知道的也得叫她知道。”
她不反對郭太太把女兒養成大家閨秀,但大家閨秀不等於任事不懂,孫女如今這樣子挺好的,天真可愛偏心裡敞亮,既是來提她的親事,叫孩子聽聽也沒有什麼好處。
自家大孫子成天喊著婚姻自主呢,小孫女就算是不能自主,起碼也得多聽見家,挑一家自己跟孫女都滿意的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