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第 85 章(1 / 2)

薛蟠聽自己父親說的篤定,還真叫了自己的兩個大仆人跟著,滿府溜達了起來。就見一個個奴才也不乾活,三三兩兩人湊在一起不知道議論什麼。就算是見到他這個小主子過來,也沒人好好給他請安,還用一種狐疑的眼神看著薛蟠。

奴才們中間的消息傳遞的是最快的。薛成向薛沛報告庫銀遭賊的時候,府裡沒銀子的消息,就跟長了腿似的傳遍了整個府。他們這些做奴才的,天天替主子當牛做馬,圖的不就是吃的用的比外頭平民還好,每月還有月例可拿嗎?

現在府裡竟然沒了銀子,那他們這麼些人吃什麼用什麼,還能按時發月例嗎?有那心思活動的,也不跟彆地湊在一起說閒話,倒把眼睛放到自己經管的東西或差事上,想著是不是先自己悄悄藏起點兒東西來,等到主子真發不出月例來,自己也能折變了養活家人。

畢竟不是所有的奴才,一家子都有差事。家裡那些沒差事的,也不能不吃飯不是?

所以薛蟠不一會兒便碰到一個懷裡鼓鼓囊囊的下人,見到薛蟠幾個馬上溜邊想躲。薛蟠要不是被薛沛提點過了,才不管一個奴才是不是躲他呢。現在倒覺得這個奴才可疑的很,忙讓自己的大仆薛根攔人:“去看看他懷裡的是什麼,可是拿了府裡的東西?”

偷東西的奴才機靈倒是機靈,可是讓主子拿了個現行還是心虛,由著薛根從懷裡掏出了一個五彩定窯瓶,更是麵如土色的跪了下去。

薛蟠上前給了他一腳,非得問他是在哪兒當差,管事是誰,又讓人快些把管這個奴才的管事叫來。依薛蟠的意思,也不過是叫來管事的下了這個奴才的差事,算是殺雞儆猴。

誰想那個奴才嘟嘟囔囔的道:“奴才是管著古董庫的,剛才路管事才搬了一箱子古董回家,奴才不過是跟著路管事學的。”

一句話可算是捅了馬蜂窩,薛蟠立時就要點起人來去找那個路管事算帳,誰知那些該死的奴才聽了不光不跟著他走,還一個個腳底抹油溜的賊快。

薛根怕薛蟠再叫,有奴才狗急跳牆傷了他,連拉帶拽的把他拖回正院,向薛沛說了剛才他們見到的情況。薛沛

早有預料,不過還是沒想到這些奴才膽子竟這樣大,心也這樣急,連一天的時間都等不得。

小人就是小人,也不想想薛家丟了五六百萬的銀子,還是知府昨日做見證才搬進府的銀子,於情於理知府都得帶著衙役來辦案。現在他們就開始偷摸,不過是給了知府抓他們頂罪的借口。

沒心思同情這些奴才,薛沛隻問薛蟠:“現在你可知道,手裡沒了銀子,哪怕是拿著身契,自己府裡的奴才都不把你放在眼裡?”

薛蟠還覺得委屈呢:“若不是老爺非得讓出族長之位跟生意,咱們也不會丟那麼些銀子,奴才也都還老老實實的。”

那副不服不忿的樣子,把薛沛生生給氣樂了:“若是你能撐起府裡,哪怕是我病入膏肓,那七房又怎麼敢來逼迫於我?奴才們又哪裡敢做這樣背主之事?”薛蟠這才不說話了。

壓下了薛蟠,薛沛還得整治府裡的奴才。他一出麵,哪怕還是病體難支的樣子,終究還是叫得動奴才的。吩咐幾個素日還算忠心的守好府門,再把下人房看住許進不許出,薛沛就等著知府上門。

知府來的不慢,不說薛沛才剛剛交出了薛家的生意,隻說丟的銀子裡頭,有他看著抬進薛家的二百七十萬兩,薛沛懷疑他這個知情人會派人進府行竊,都說的通。所以知府不但來的不慢,還帶齊了金陵所有的衙役。

正好,這些衙役先助薛沛平了府裡的內亂:趁著薛成去報案,薛沛臥病之機偷盜的奴才當然不止路管事一個,衙役們甕中捉鱉似的帶走了老老少少百十多個人——薛沛告訴知府,一次不忠百次不用,一人不忠全家不用,所以這些奴才跟他們的家人,知府大人隻管帶走,將來或殺或賣,都與薛家無乾。

從那些家裡查出來該是公中的東西,粗算下來就有二三十萬兩銀子。讓知府暗中咂舌不已,都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今天他算是見識到了。也因此覺得薛沛把與這些奴才有關係的一個不留,是明智之舉。

不過現在這些東西不是重點,丟的銀子才是重中之重。可惜知府帶的刑名師爺查了又查,找了又找,除了那個被薛成撿到的爛鎖,愣是連盜賊是從哪裡進的薛家,又是怎麼

把銀子搬出府的都沒查出來。

聽到這個結果,薛沛出離憤怒了,向著知府說的話也不客氣起來:“知府大人知道,這些可是我薛家保命的銀子了。現在銀子一丟,我薛家說不得一門大小都要去喝西北風。即是彆人不給我留活路,我也就不要這個臉麵了。”

知府很清楚薛沛所謂的不要臉麵指的是什麼,金陵官場上的人誰不知道薛沛是有密折直奏之權的,他這是要告禦狀呀。不知道薛沛已經寫過三份密折的知府,卻知道一旦薛沛密折上奏,那他辦事無能的印象,可就在聖人心裡留下了。

到時彆說是甄應嘉,就是四皇子親自出麵,自己的官職都不見得保得住。知府不得不低聲下氣的對薛沛道:“薛老爺乍失這麼大筆的銀子,心情不好是人之常情。不過請薛老爺放心,本官即為地方父母,自會儘快將銀子替薛老爺找回。”

薛沛能信他的鬼話?一定要讓知府說出個期限來,還說要是到了期限自己還見不到銀子,隻能請聖人派錦衣衛來給自己主持公道了。

知府明白薛沛真不是嚇唬自己,五百多萬兩銀子,就算是放在戶部那也是個大數目,皇帝聽了都得動心,彆說是錦衣衛,傳說中的暗衛來金陵查案都有可能。

可是讓他說出一個期限來,知府也說不出來呀,隻好做揖打恭的請薛沛多給他點兒時間。薛沛到底卻不過情麵,得了知府一定會儘快查案的保證之後,隻好放知府出了門。

不過薛沛也請知府留下了十個衙役,為的是震懾一下府裡的下人——彆看今天帶走了百多個奴才,可是府裡還剩下二百多個奴才呢,要是這些人再偷摸東西的話,薛家可真的沒有活路了。

等到知府一走,薛沛便讓薛成將府裡的所有帳本都拿過來,再把庫裡還剩下的東西重新登記一遍,點算了一下,東西還能值個一百五六十上萬兩銀子,才算是鬆了一口氣。

薛姨媽又跑到薛沛這裡來刷存在感,說她已經給京裡寫了信,請王子騰一定給知府寫信,讓他快些查案替薛家找回丟了的銀子。

薛沛實在不想見她,涼涼的問了一句:“二舅兄遠在京中,遠水解不得近渴,大舅兄那裡是不是也該送封信

過去?”

薛姨媽的臉就一下子紅透了:王子勝就在金陵,薛家出了這麼大的事,他這個街麵上行走的人不可能不知道。可是不管是薛沛中毒還是薛家分宗,王子勝連派個人來問一聲都沒有,可見對這個妹子家的事,並沒放在心上。

等到薛姨媽訕訕的自己找了個理由出門,薛沛才得以重新清靜的看帳本。看了半天的時間,又在正房外掛了暗號,薛沛繼續“傷心”的去視察了兩個黑洞洞,等密折被人取走,才放心的開始等著皇帝的批複。

皇帝現在比薛沛還鬨心!

知道自己安插用來監視江南官場的暗探薛沛,竟然把自己密探的身份宣揚的儘人皆知,然後就被人下了毒,皇帝已經氣的摔了奏折。

那時他覺得薛沛最好直接被人毒死,否則難消自己心頭之恨——做皇帝的不能有容乃大,對自己任用的官員還有監視,說出來實在丟人,隻有薛沛這個暗探死了,才算死無對證。

不想第二日又收到薛沛的奏折,說是甄應嘉借著四皇子之名斂財,又讓皇帝覺得薛沛還是有些老實了,不然怎麼會看不出甄應嘉是在替四皇子斂財?這樣老實的薛沛,真的敢把自己是密探之事宣揚出去嗎?

於是皇帝在薛沛的第二封奏折上,已經朱批讓薛沛明白回奏密探身份泄露一事。

第三封密折接踵而來,內容竟是自己密令薛沛留下應急的銀子被盜了!那可是皇帝敢在江南重賦的底氣所在,白花花的一百多萬兩銀子一把火化為烏有,連個渣都不剩,一點兒銀水都沒留下,說是讓火燒了誰信?

皇帝不得不回想起薛沛的前一封奏折上,說過甄應嘉讓薛沛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想起第二封奏折,第一封奏折也就回到了皇帝的腦海,薛沛曾經請求皇帝儘快派一個人接替自己的暗探與皇商之職!若是真的是薛沛自己泄露了暗探身份,應該寧可自己死於任上,也不願意彆人接任才對——任何一個接任的暗探,都會對前任執行情況進行調查,薛沛真是自己泄露身份,是經不住查的。

這樣想著,薛沛的第四份奏折又來了,這次事情更加嚴重,薛沛被族人逼著分宗不說,還被強行賣出了薛家四成股,收

到的銀子二百七十萬兩銀子,加上薛家自己原來的銀子,都如前一次的銀子一樣,一夜之間被人搬空了。

皇帝到現在已經認定薛沛是完全無辜了:連日後過日子的銀子都被人連夜盜走,分明是要至薛沛於死地的節奏。

這個想至薛沛於死地的人是誰,皇帝心裡已經有了判斷。為什麼要至薛沛於死地,皇帝也有了自己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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