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查之下,京營節度使王子騰便出現在了暗衛的視線:王子騰身為京營節度使,私調些裝備根本無人發覺——彆看京營在皇帝眼皮子底下,可一樣的吃空餉,不過是不敢如外任武將那麼大膽罷了。
然後暗衛便順藤摸瓜,發現王子騰每年送到金陵的節禮,豐厚的要用十來輛大車來拉。可是羅老爺與薛沛交接的時候,是見過薛家的帳本的,帳本上與王子騰家節禮往來記得清楚,王子騰送給薛家的東西,攤開來放,用一輛車都嫌多。
暗衛還怕所查不實,悄悄的又去王子勝家看了與王子騰節禮往來的數目,兩相加起來依然對不上,那些東西送給了誰,不問可知。
自己提拔的京營節度使,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運自己發放的裝備,給自己的兒子外家養私兵,想做什麼還用問嗎?
皇帝是個天下疑心最重的人,為防四皇子尾大不掉,皇帝直接雷霆出擊,一麵在命王子騰進宮問話時直接將人拿下打入大理寺天牢,
一麵一道旨意圈禁了四皇子。
甄貴妃不是沒有脫簪待罪,可是疑心病上來的皇帝,哪裡還顧得上嬌滴滴的美人——還是個半老徐娘型的美人——又一道旨意將橫行宮中十數年的甄貴妃褫奪封號,打進了冷宮。
羅老爺敘述的,可比薛成暗中打聽的詳細多了,薛沛麵上的表情,自然隨著羅老爺的描述,變了又變,讓羅老爺覺得自己的前任,被聖人厭棄也是有理由的——這才不做暗探多長時間,連喜怒不形於色或是收發於心都忘記了。
看來自己可以再向聖人上奏,薛沛已經完全不必在意了。
薛沛還不知道自己正被人鄙夷,眼神有些期待的問自己應該關心的問題:“羅老爺,不知錦衣衛從甄家攏共抄出多少東西。”
羅老爺心裡鄙夷更勝,可是對自己的表情拿捏的很到位,向著薛沛搖頭歎氣道:“想來甄應嘉養私兵花用不少,他府裡東西算下來也有四五百萬,可是都是些古董字畫日常用具之類折算出來的,竟無多少現銀。”到了聖人手裡的東西,竟然想要出來,無怪薛家人當初敢欺負到他頭上,天真。
不過這薛家,看來是真的一敗塗地了。哪怕自己曾經羨慕過薛沛能夠從暗探之位上全身而退,可是退後竟要過這樣的鄉居生活,羅老爺還是有些同情起薛沛來。
果然,薛沛聽到甄應嘉府上沒抄出多少現銀來,神情有些落寞,眼睛放空,愣愣的出了好一會兒神,良久才發現自己失態,向著羅老爺笑了一下,那笑卻如嘴裡咬了半根黃連般,說出的話都透著苦意:
“本以為聖天子主持公道,甄應嘉惡行得詔天下,就算是不能追回全部失銀,有個一兩成也可留下度日。誰知道甄應嘉竟如此揮霍,這是連一絲盼望也不給我留了。”
羅老爺聽了也覺得自己前任太慘了些,升起些兔死狐悲之感,隻好找句話勸薛沛道:“總算你現在一家人還能團聚,日後也可日日相守,已經是僥天之幸了。”
薛沛臉上苦意又重了兩分,想了想似下定了決心般道:“羅老爺敢是忘了,內子,可是王子騰的親妹妹。”誰知道皇帝是不是要遷怒到自己身上。
她若不是王子騰的親妹妹,你還落
不到這步田地呢。羅老爺腹誹了一句,麵上還勸:“當今聖明,最是辨識忠奸的。你自任經來忠心耿耿,又為了皇命傷了身子、失了根本。就算如此還儘力彌補損臉,更是發奸除惡,替朝庭除了大患。這些聖人一定都看在眼裡,一定能查明你與王子騰非一路之人。”
薛沛臉上就現出驚喜來,定定的看著羅老爺的眼睛,想確認他說的是真心話。
可能是羅老爺對自己表情管理的太到位,讓薛沛不得不相信他說的是真話,站起身在自己書桌下頭拿出兩封信來遞給羅老爺。
羅老爺麵現不解之色,想問薛沛這兩封信是什麼意思。薛沛示意他隻管看那兩封信:“這是我府上出事之後,內子向王子騰求助,王子騰還有他夫人給內子的回信。真真一絲親戚之情也不存。還請羅老爺……”
看出來薛沛這是想撇清與王子騰的關係了。羅老爺對薛沛身份泄露之事,早已經知之甚詳,若是他自己,早就暗裡讓王子騰吃不了兜著走了,薛沛現在才跟他撇清關係,已經算是仁至義儘,有什麼不理解的?
等看完那兩封信後,羅老爺更覺得薛沛此舉在情理之中:不管是王子騰夫人還是王子騰的信中,都曾提過讓薛沛沒有證據,不能圖賴他人,顯然是去信中提過懷疑是甄應嘉安排人,到薛家盜銀之事。
這樣向著外人的話,竟是從自己的親舅兄信中露出,就算是同樣身為外人的羅老爺,也不得不想到,應該是王子騰和他夫人早就知道甄應嘉拿那銀子乾什麼用了,才會這樣給薛沛施壓。
有些同情的向著薛沛點了點頭,羅老爺覺得將這兩封信呈上去沒有什麼不妥——正好借此讓聖人明白,王子騰是何等見利忘義的人,哪怕是對自己的親妹妹也是如此。
薛沛這裡把兩封信托羅老爺呈上,心裡沒覺得有任何負擔,收到那兩封信的皇帝,卻窩了一肚子的火:這個王子騰現在才剛剛四十出頭,就能坐上京營節度使的位置,正是皇帝覺得此人識時務,屢次破格提拔的結果。
沒想到,自己如此信任王子騰,竟是如此小人。皇帝不覺得是自己識人不明,而是認為王子騰隱藏的太深,為人城府太可怕。
本來想對王子騰大誡小懲的皇帝,直接命錦衣衛把王子騰的家給抄了。王子騰夫人這些日子也不是沒有奔走希望王子騰能脫罪,哪裡顧得收拾自家的首尾?所以錦衣衛在王家抄出來的東西,簡直超出了皇帝的想象。
最令皇帝憤怒的是,王家的庫房裡,有二十幾萬兩銀錠,都鑄著明晃晃的“薛”字。皇帝可不問這銀子是不是薛姨媽年節送給自己哥哥的節禮,或是王子騰向妹子哭窮,薛姨媽借給他的,而是讓人審問王子騰,薛家剩下的幾百萬兩銀子哪兒去了。
王子騰自是回答不出,就算他說明那些銀子都是薛姨媽送來的,審他的人都不相信,更不用說皇帝了——誰家節禮往來,不是送些特產或是吃用的東西,從來沒聽說有送真金白銀的。
發現了王子騰的不忠不義,就更襯托出薛沛的無辜與不幸。還是被王子騰這個不忠不義的人害的自己失去了一個忠心的暗探,皇帝難得大發善心的問起薛沛現在的生活。
下頭自有人把薛沛現在的情況,詳細的報告給皇帝。知道薛沛不得不退居金陵城外一個兩百畝地的小莊子上,做了一個小地主,自己有時還下田種地,皇帝不由歎一口氣。
聽到薛沛還給自己的庶弟跟兒子請了位先生,日日都督促二人讀書,時不常的告訴庶弟與兒子,二人學有所成後,仍要替聖人效力。皇帝更深的歎一口氣。
聽說暗探幾次試探,都沒發現薛沛對自己有怨懟之心,反而覺得是他自己行事不謹,才讓聖人替他收拾首尾,更讓皇帝覺得自己能拿下甄應嘉與王子騰兩個兒狼子野心的臣子,薛沛的退讓隱忍,簡直是居功至偉。
過即罰,功也該賞。身為一個一心想青史留名的皇帝,他在給羅老爺的批複之中,夾了一張親筆寫下一幅楹聯:耕讀傳家久,詩書濟世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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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光閃閃的歐也妮[葛朗台]》
文案:
孤兒出身的歐妮,終於靠打拚與節儉過上了有房有車無貸款的輕鬆生活。
可惜一場車禍撞飛了她的所有努力。
重新睜開眼睛,看到的是十八世紀的異國裝飾,聽到的是無師自通的法語。歐
妮表示,隻要活著,穿越到哪兒並不重要。
可自己的名字裡多了個字,從此名為歐也妮,有點重要。名後的父姓葛朗台,十分重要。
上一世打拚後沒來得及享受生活,穿越到十八世紀還要被同化成吝嗇鬼?歐也妮麵帶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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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爾城的大街小巷,歐也妮小姐金光閃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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