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鬨鐘，葉晉和張茵是被門外的聲音喊醒的。
“葉二，燈沒關，趕緊把燈關了，這一晚上得跑了多少電。”
“葉晉，趕緊關燈。”
“快關燈！”
外麵天還沒亮透，葉晉抓起手表來看了一眼，還差十五分鐘才到六點，在外麵越來越多的催促聲中，拉下床頭的燈線，將昏黃且並不怎麼明亮的燈泡關上。
再穿上厚棉襖、厚棉褲，蹬上棉鞋，給媳婦掖了掖被角：“你先躺著，我出去給大夥道個歉。”
這還用得著道歉？張茵不太明白，但外頭實在太冷了，一時半會兒她還真不想從被窩裡出來。
屋裡沒有暖氣，也沒點爐子，那也比外頭暖和，葉晉打開門閃身出來，又迅速將門掩上。
“對不住大家夥了，昨兒晚上搬家累了，頭沾枕頭就睡著了，忘把燈關上了，保證不會有下次，這麼著吧這個月的電費，給我們家多算三天，實在是對不住大家夥了。”葉晉邊說著邊鞠了個躬，禮多人不怪嘛。
誰讓水電表現在是共用的，每個院共用一個電表，水表也是如此，水費是按戶均攤，電費是根據家用燈泡的瓦數均攤，根本不算時長，也沒法算時長。
自家的燈一晚上忘了關，耗費的不是自家的電，是整個前院的電，計算電費的時候會被均攤到前院兒的每戶人家裡。
看葉晉又是道歉，又是鞠躬的，大夥反倒是不追究了。
“用不著多算三天，你又不是故意的，下不為例就行。”
“對對對，電費就不用多算了，知道你不是成心的。”
“趕緊收拾做飯吧，彆誤了上班。”
飯是沒法做，沒鍋沒灶，也沒做飯的手藝，小兩口昨晚上就說好了，早上要去國營飯店吃肉包子的，糧票和錢他們都已經單獨拿出來備好了。
隻是還沒等他們出門，秦姨就端來了兩大碗麵，小姑娘手裡還端了一盤醃蘿卜。
“知道你們沒法開火，先湊合吃吧，我這兩天給你們打聽打聽哪兒有淘換下來不用的爐子。”說完，撂下碗筷就走。
小兩口不好再給端回去，可就這麼要了也不太好意思，還是張茵從兜裡掏出三顆用金箔裹著的巧克力球塞給小姑娘。
“幾塊糖，拿去吃著玩兒吧。”
秦桂芳臉上笑盈盈的，也不推辭，隻道：“愛紅是不是應該謝謝嬸嬸？”
“謝謝葉嬸嬸。”
這輩分也是亂的很，張茵和葉晉管秦桂芳叫姨，秦桂芳的孫女管葉晉和張茵叫叔叔嬸嬸，總歸是怎麼親近怎麼叫。
小愛紅頭上紮著兩個小啾啾，兩邊的臉頰上各有一團紅，像是被凍出來的，瞧著又可憐又可愛，在原來的世界裡，張茵已經在考慮備孕要寶寶了，雖然還沒有下定決心，但已經有意向了，這會兒看著小愛紅，心裡邊是又憐又愛。
可惜她身上除了幾顆巧克力，也沒有彆的能送的了，空間的行李箱裡倒有一些頭繩和發夾，下次可以挑幾個不顯眼的拿出來送給小愛紅。
送走了秦姨和小愛紅，小兩口隻能暫時打消去國營飯店的計劃，兩大碗白麵條，放在後世不算什麼，但在如今卻很金貴，總不能浪費了。
知道他們分家除了衣服、被褥什麼也沒帶，所以秦姨送來的兩碗麵上各放著一雙原木筷子，用筷子挑起麵條，吃了沒幾口，碗裡藏著的荷包蛋便露了出來。
張茵將黃色蛋黃挑出來，直接咬了一口，真香~
葉晉挑了挑眉，這年頭豬肉不好買，油也不好買，但雞蛋卻是各個鴿子市最不缺的商品，供銷社的雞蛋一斤不到5毛錢，但是需要票，鴿子市的雞蛋論個賣，價格浮動在一分到兩分之間，買不到肉，多買幾個雞蛋解解饞也是能做到的。
他一個月27.5的工資，除去兩塊錢的房租，水電費按一塊算，加起來就是三塊錢的固定支出，一個月120個雞蛋，按1分5算，就是1塊8，他每個月定量的半斤肉和三兩油都買了，都花不到一塊錢，可關鍵是這個油脂哪夠，就算是減肥人士，也下不了這樣的狠手吧，如果去黑市買，那剩下的工資可就不夠花了，更彆說平時吃的糧食要花錢買，衣服和空間裡沒有的日常用品也要花錢。
27.5的工資，想要維持正常的生活，遠遠不夠。
沒有公司分紅可拿，也沒有家族信托基金可領，甚至想打工賺個外快都難，擺在葉晉麵前的賺錢方式隻有一條——升職加薪。
每往上升一級，工資就漲一次。
學徒工轉正為一級工，按照廠裡的規定，時間一般是不能打折扣的，都是三年，但從一級工再往上評級，就沒有時間上的限製，隻要能夠報名考核並通過，評級便能往上升。
廠裡甚至有極少數的牛人可以跨級考核，連升兩級，比如原身他爸，老爺子現在是廠裡少有的七級鉗工，雖然晉升八級的夢想還沒有實現，但已經是軋鋼廠裡出類拔萃的工人了，是許多鉗工的榜樣和目標，當年評級考試的時候，直接從一級鉗工跨級升為三級鉗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