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見到你家阿雲,長得可真俊!”
“你家阿碧也不錯啊!”
“我家那死丫頭與阿雲比差遠了。一年到頭,沒一分錢著家,就買回一大堆衣服:她爺奶的、她弟妹的、我的、她爸的。唉喲,沒把我氣死就算好了!”
“你呀,就知足吧。阿碧那是孝順、懂事。你省下一大筆買新衣服的錢,那不是錢啊。你呀,彆有好不識好。”
“那也是,春節買新衣服可是一筆大開支。往年,賣了一頭豬,留下一點開春買化肥的錢,剩的都是圍著這個年了。如今,那丫頭買好了一家子的衣服,我倒真能攢點錢呢。”
“快點攢錢吧,到時候好給阿碧置辦嫁妝。”
“我讓她自己省點花,說到時候還得置辦嫁妝。你道那丫頭怎麼說?”
“怎麼說?”
“她說有什麼好攢的?到時候男方不是會給聘禮嗎?用聘禮置點嫁妝就行了。”
“哈哈,你這閨女可真實在。”
……
“還是你們好,有閨女,閨女貼心多了。就我,隻有幾個臭小子,就說這衣服吧,自己不洗,就沒人洗。”
華嬸子聽到她們議論閨女,心裡有著說不出的羨慕。她瞥一眼一旁的曾文芳,心裡百味雜陳。
其實,她經常針對曾文芳說幾句,也是因為嫉妒心在作祟。懂事、聽話、成績又好的女兒,誰個不想?兒子都是討債鬼,華嬸子低頭看著麵前兩大桶臟衣服,心裡有些不舒暢。她又把臟衣服攤開在大石頭上,用力使勁地搓。
這年頭,洗衣粉與肥皂都挺貴的,大家都不太舍得多用,都是灑上一點,用力搓。
曾文芳注意到了華嬸子的神情與動作,知道她心裡不痛快。
華嬸子的丈夫曾國慶比曾國生遲兩個月出生,還得叫曾國生一句哥。可是,華嬸子卻要比丈夫曾國慶足足大了四歲。
華嬸子是個童養媳,很小的時候,就生活在寨下村。十九歲與曾國慶圓了房,那時,曾國慶還是個啥也不懂的小奶娃。直到華嬸子懷了孩子,她婆婆才知道兩人圓房的事。她婆婆氣得直罵華嬸子不知羞,說她家兒子才十五歲,還沒長成。
幸虧,華嬸子第一胎就生下一個男娃,她婆婆這才沒話說。
後來,華嬸子又接連生下兩個兒子。丈夫曾國慶對她也不錯,日子過得挺順心。
但是,這日子過著過著,往往會變味。
華嬸子的大兒子曾文亮初中沒畢業就跟著父親外出打工,這都好幾年了。眼看就到娶媳婦的年齡了,家裡經濟也還過得去,隻是,華嬸子在村裡的潑辣名聲,讓媒人不敢上門說親。
如今,他家文亮都嫌棄母親。因為,他在外打工談了個同鎮的對象,本來說好年前定親。結果,那對象的父母打聽到曾文亮的母親不好相處,竟然不同意這門親事。
曾文芳記得上一世也是如此,後來,曾文亮二十七八歲時,才從外地帶回一個外省媳婦。兩人也沒擺酒席,第二年夫妻一起外出打工,年前再回來時,媳婦就挺著個大肚子。年後,媳婦生了個大胖兒子。
這媳婦鬨著要分家,曾文亮好不容易才得了媳婦與兒子,當然聽媳婦的。
再後來,華嬸子的這個兒媳在家裡帶小孩,也不出去種田,就在菜園子裡種些青菜,等著曾文亮養家。曾文亮也能吃苦,力氣大,賺錢多,小家倒是過得紅紅火火。
華嬸子那個氣呀,彆人做了奶奶,都是在家帶孫子,可是,她卻沒有享受過一天這樣的生活。年輕的媳婦在家帶娃,自己這把年齡還要田裡家裡一把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