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119(1 / 2)

其實在知曉了這件事情的發生以後,嬴月和劉秀兩人也都是傻眼的。

——他們兩個真的就隻是隨口一說而已啊!

然而由於聽說了這件事情所以特意從北地郡趕過來圍觀那隕石雨殘留下的痕跡的其他人卻不想聽兩人“狡辯”的說辭。

而是打定主意圍觀起兩個“製造出神跡”的人,甚至還有特彆壞心眼的要讓兩人開口“詛咒”一下其他的對手,試一試能不能夠再一次的“言出法隨”。

把兩個大幸運兒給搞的非常不知所措,在大家的有意迫害之下,差點連夜卷著一起逃出雍州。

不過迫害幸運兒歸迫害幸運兒,在鬨完了之後,大家也就開始辦起正事,談論起關於這突如其然發生的事背後可以操作的空間。

——這場天降的隕石雨實在是可以大做文章。

這是一個明晃晃的可以攻訐太子,哦不,現在好像應該叫他皇帝的機會。

——這是天罰。

——他多行不善,行為之過分,以至於上天都看不過眼,所以特意降下隕石雨進行警告。

同時這場隕石雨也可以解讀為這是上蒼在剝離他為帝的資格,表明“薑太子根本不配當皇帝”。也是在昭示著薑氏周王朝的徹底沒落,如今應當改朝換代,有新的“明主”建立“新朝”這才是在順應天意。

而那個明主,毫無疑問就是嬴月。

如果不然的話,為何上天早不示警晚不示警,偏偏是在自行登基為新帝的太子要攻打嬴月的雍州、兵臨城下第一天的當天夜裡降下隕石雨懲處他呢?

嬴月在天下百姓之中本就得民心,天下九州之中,她的大本營雍州自然不必說,由於當年嬴月的感應使得雍州之地逃過蝗災,免遭一劫,在外麵的人都過的啃草根啃樹皮的時候,雍州卻能夠如同“桃源仙境”一般,百姓人人生活富足這件事便足以讓她在雍州的地位穩固的誰也無法撼動。

而也是因為這一點,唯獨雍州百姓過得如此之好也會讓天下其他遭受蝗災之難的其他州百姓因此對她產生向往,在心中萌生如果治理他們的地域的人是嬴月的話,那麼或許他們也可以像雍州一樣免遭於難。

而揚州之地,則是在蝗災發生以後嬴月從雍州這邊讓人出人又出糧的“扶貧救濟”揚州,帶去高產良種,使得揚州饑荒缺糧之況的接觸,揚州百姓自然無一不尊崇嬴月——老百姓怎麼可能會不喜歡帶給他們好生活的人呢?

之後又有豫州鼠疫爆發,天下那麼多的達官貴人唯獨嬴月肯不顧自身安危的身涉疫病之地,帶人尋找救治鼠疫之法,將那些被鼠疫肆虐橫行的縣城從病痛的折磨中解救出來,如此行為,可見品德人品之高尚,心懷天下,救濟蒼生,所以不單單被她所救的豫州之地百姓們對她心懷感恩,其他地方的百姓也是因此而對於嬴月產生極高好感——這樣一個愛護子民,不到最後關頭絕不放棄百姓的上位者顯而易見的能能夠讓其他百姓也感受到安全感。

畢竟這天底下的天災可不單單是疫病一種,諸如什麼地震、山洪、旱災等等,這些東西在某些地域由於地理位置的緣故是時常發生的,而每每發生一次,那麼必然會對民生造成重大打擊,之後許久都恢複不過來。而官府又未必乾人事,肯救濟扶災,非但不肯幫扶百姓,反而還是要更加進一層的進行剝削。所以在有著一些曾經發生過的“前車之鑒”之下,嬴月那可真的是不能夠再拉百姓們的好感了。

而除卻雍州、揚州、豫州三地,嬴月如今在青州的名聲也是蒸蒸日上。畢竟當初在青州之地,也同樣是爆發過鼠疫,後來也同樣是嬴月派人帶著藥過去把情況給搶救回來的,所以天下九州之中,將近有四州百姓對嬴月是死心塌地的憧憬,感恩戴德,而餘下的地方,百姓們也是因為這四個地方的事情而對她好感極高。

在這樣的前提條件之下,將新帝遭受天罰,上天預示著周朝滅亡,而有明主誕世的事情,一頒布出去,都不需要再讓人進行暗中引導,帶著風向,百姓們的心中就自然而然的會出現“嬴月就是上天暗示的可以結束這混亂世道的明主”的想法。

屆時他日嬴月登基,則是順應民心,她會在天下百姓的歡呼之中走上王座。

天降隕石雨落入荊州營中這件事發生的……當真是天在助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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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得知這件事情以後,如今人正在梁州的賈詡則是忍不住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在那一瞬間心中隻覺得聽說了荊州五十萬大軍兵臨雍州城下壓境,因此而擔心雍州的自己實在是太天真了。

有自家主公和光武帝這兩個運氣逆天的氣運怪在,他有什麼好擔心雍州的?

比起擔心雍州會出什麼事兒,他還不如擔心擔心自己呢。

前些日子,失蹤已久,一點消息都沒有,都讓人忍不知道懷疑他是不是在地下出現了什麼生命安危問題的梁州牧回來了,一如以往的帶了許多的財寶,如同蝗蟲過境般把人家帝王的所有有點意義的陪葬品全都給挖了出來。

不過在回來以後卻是對於當下的局勢給搞得有點懵,一時間有些搞不清楚,自己隻是離開了也沒多久,怎麼世道就變化這麼快。

而賈詡身為他“忠心耿耿”的謀士,自然要給他剖析叫他去弟弟家挖墳的這期間發生的一切事情,整個人內心非常不情不願的在梁州這邊加著班。

心中隻覺得遺憾梁川回來的有些太早,不然的話他要是再帶著人在地底下待上個一年半載,那說不定到時候他家主公都已經可以稱帝了。

主要是,對賈詡來說比較重要的一點就是——梁川哪有他兒子好忽悠,老的雖然他也能帶偏給拐到坑裡,但是操作起來要耗費的心思肯定要比小的要多得多。

隻不過如今這個局勢既然已經發展到了這一步,那麼指望梁川再走應當是不可能的了——外麵天都已經變了,而他又才剛剛從外麵弄回來一筆大“軍費”,所以自然是要留在梁州以防著外麵隨時再突然有什麼大的局麵變化

不過讓梁川比較有所擔心的是如今荊州牧已死,荊州被太子接手掌握,那麼他之前與荊州那邊的交易自然也就到此終止。

因為以太子的身份他實在是不宜去找對方交易,對方為“君”,而他為“臣”,這世上哪裡有臣子去向君王買東西的道理?

再者說,君王“貧苦”而臣子富足,那麼你為臣,難道能不主動為君分憂,向“君王”納貢解除他的手頭之急嗎?到時候直接一個“反賊”高帽子給你扣下來,哭都沒地方哭去。

所以……如今有多餘糧食的荊州這條線斷了,那麼之後他該去向誰買糧去呢?首先依然是一如既往的把雍州排除掉,嬴月那邊肯定是不行的。

可是在去除了荊州和雍州兩個地方以後,好像其他的地方也都是和他的梁州半斤八兩,哦不,還有一個方才賈詡和他說的去年進行了大豐收的揚州,可是李世民和嬴月,這兩人之間的關係似乎也同樣的把他這條路給堵死了……

在這樣的簡直就是一個不可解決的閉環之中,梁州牧不由得陷入了深深的沉思。然後在沉思半天也終究百思不得其解,找不出來一個解決辦法以後,突然之間在目光望及到旁邊的青衫文士的時候,梁州牧腦海中靈光一現,機智萬分的將這一他沒法破解的閉環問題扔給了他的左膀右臂。

聽的賈詡忍不住眼皮子直跳,心道雖然說諸如他這般的為人謀者,就是為了替主公解決他所無法解決之事而存在的,但是要將不可能給化為可能那也不是這麼一個玩法啊,在這件事上,梁川他在將所有的能走的路都給堵死了以後,轉而問題拋給他讓他來開鑿一條新路,這種操作簡直就是明擺著要把謀士給氣死。

可這事兒賈詡還不能夠直接的就和梁川說,他乾不了,讓他另尋高明,因為這就是在說明他的無能。

沒錯,主公遇到不可解決之事,想不出個答案來是理所當然。但是當這個問題被拋給謀士的時候,說不出個所以然來,那麼則就是在說明他是一個沒用的謀士,要他完全無用。

所以賈詡隻能夠罵罵咧咧的在心中思索起有什麼陰招兒可以解決梁州的糧食問題——其實要說起陰招的話,無非也就是偷搶盜三方麵,隻不過從誰那裡進行這些不光彩的手段,也就是說這個被盯上的倒黴蛋是哪個是一個很大的問題。

如果是想要偷搶盜的話,那麼毫無疑問,為了方便下手應當本著就近原則。

而與梁州毗鄰有所相接壤的三個州是雍州,荊州和豫州。

三個周之中,其二都是嬴月的地界。而看梁川這態度,似乎是顯然又不想去荊州搞事,所以也就是說……

——梁川這是在試探他啊。

看著梁州牧朝自己望過來的一如以往的殷切目光,賈詡不由得在心中冷笑一聲。

不過他倒是心知梁川並不是懷疑他的忠誠——畢竟如果是真的在懷疑這方麵的問題的話那麼最開始在他離開之前,也不會這樣那麼多重要的大事交給他,讓他在從中有了那麼多動手腳的機會。

而且是在突然之間聽說了由於之前鼠疫一事,所以豫州徹底歸了嬴月,而荊州牧又是死於嬴月之手以後有些坐不住了。

原本若是沒有那突如其來的疫病,那麼在誅殺南平逆賊這件事情之中,豫州應該是被他們所有的州牧給不均等瓜分,而南平王伏誅以後,有關於他們幾個州牧之間的爭奪天下的戰局才會真正開啟。

可是現如今,由於鼠疫的出現,所以原本該是大家共同分割的豫州變成了獨自專屬嬴月的地方。荊州牧也身亡,荊州易主,成了太子的荊州。

從表麵上來看,好像荊州換了個主人,也就是換了個主人,對於他們這些要爭天下的人來說,無論誰為荊州牧,其實本質都是一樣的。

畢竟——不管今州牧是誰,那不都還是要一起爭天下嗎?

可問題也正是出現在這裡,荊州之地新的主人是太子,是他們薑氏周王朝的“正統”,這是一個天然就壓住他們這些州牧的身份,對他們來說無疑是非常吃虧的。

所以這樣一來,那麼在豫州鏟除逆賊的活動之中,基本上除了嬴月一個人獲利以外,其他人全部都成了陪跑,而且還不是一般的陪跑,而是賠了夫人又折兵的那種,

——最開始的時候打豫州他們出了力,可是最後什麼都沒獲得。

而在事情結束以後,荊州牧身死,荊州被落入太子手中,無論是從哪個方麵來看,他們都不是一般的吃虧。是以梁川現在有些坐不住了,在嬴月得了這麼多的好處以後,他忍不住的想要賈詡出主意搞一搞嬴月,而將此事拿出來試探賈詡的態度,梁川隻是想知道他是否心中還有所顧念對舊主的情誼。會因而對嬴月下不了狠手。

思及此,青衫的文士微微垂了垂眸子。

隨後他看向梁川,道:“主公何須憂思此事,不妨……”

他緩緩的說出梁川內心想要聽到的答案。在看到那雙原本看著自己的就很殷切的眼眸變得更亮以後,賈詡不由得在心中搖頭。

梁川他預計的的確很好,可是他卻萬萬的忘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那就是,

——他可以為他出一個讓他很是滿意一個可以坑嬴月一把的主意,可問題是……他出的了主意,梁州的人能夠將這計劃給完美的落實下去嗎?反正在他的記憶之中,梁州是沒有擁有這樣能力的人,可以不被他們雍州那邊一個比一個凶的武將發覺,從他們的手下全身而退。

所以梁川既然想要作大死,那他不妨就稱了他的這個心,好生的做上一把推手,也算是幫自家主公削弱一些梁州的力量了。

而另一邊,雍州。

在那五十萬的荊州軍被天降隕石雨給大敗,餘下的兵力潰散落荒而逃以後。

就在雍州這邊商議著要不要去打荊州,或者更加準確的來說應該是——談論著該怎麼打荊州的時候,忽然之間有衙役來傳,官府門前有人擊鼓鳴冤,但是在縣令讓人升堂以後,那報官的姑娘卻是聲稱手中有重要的消息,想要求見在這座城中的嬴月。

但是在縣令對姑娘詢問這消息究竟是為何的問查之下,姑娘卻是一個字都不肯多說,隻道事情攸關重要,她隻能夠對嬴月講。

按理來講,這樣“無理”的請求是不會得到嬴月的允許的,畢竟她忙得很,如果所有人都要用這種方式來找她的話,那麼她這一天也什麼都不用做,全都得用來應付這些說著有消息向她彙報的人了。

隻不過最後嬴月還是決定去見一下這位姑娘,倒不是彆的原因,因為聽衙役轉告說除了這件事以外,姑娘還說了另外兩句話。

——她說她算是嬴月的“故人”。以及,

——如果她手中的這個消息對嬴月無用的話,那麼她願意為自己今日的無禮付出任何代價。

她將話說的如此言之鑿鑿,對於自己手中有什麼一定能夠讓嬴月所重視的情報如此有信心,所以嬴月在思索之下,還是決定滿足她這個要求。

畢竟對方既然能夠說出願意接受任何處罰的話,那麼也就無異於是軍中在立軍令狀,這是賭命的行徑。

願意賭上自己一條命而專門見上她一麵,那嬴月也就也就索性給她一個機會。

而且這姑娘被帶到自己麵前以後,看著對方有些似曾相識的麵龐,嬴月發現倒當真是如同她所說,算是她的一位“故人”。

嬴月原本其實是沒有很在意姑娘說的認識她的那句話,畢竟在她如此篤定的手握的消息會吸引她的情況之下,另一點其實並不那麼重要,沒什麼值得讓人在意的了。

但不曾想還真的是她所“認識”的人。其實要說認識也並不全然準確,因為她和這個姑娘隻是在多年以前有著一麵之緣而已。

“是你。”嬴月有些意外。

因為眼前的這個姑娘不是旁人,而正是當年她初來乍到雍州之地,彼時還未曾對北地郡有所設想,在白起和趙括的想法之下,隻是打算搶了邊春山占山為王的那個時候,意外之下在邊春寨的地下密室之中和沈書檀一起救出來的姑娘。

“是。”姑娘輕輕頷首,道:“我來對州牧履行當年的承諾。”

聽到她這一句,嬴月先是愣了一下,然後才想起當初在她獲救以後並未在邊春寨多進行停留,而是直接與她們告彆下山離開。

但是在她離開以前,卻是對她說過一句話,

——將來若是能夠有得機會,一定會報答今日嬴月對她的救命之恩。

嬴月當年就覺得這個姑娘有些並不一般,她雖然是穿著一身平民的布裙,但是身上的那種氣質,卻並不像是普通平民百姓之家能夠養得出來的。

而當年她眼界尚且淺薄,隻能看出這姑娘身上透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清傲之氣,而今日再見時才驀地驚覺這是一種往往更多出現在文人身上的傲骨,而她以至於尋常文人身上這是更多了一份難以接近的孤僻清高。

不過在之後聽姑娘介紹起自己的身世以後,嬴月頓時間就明白她這氣質是如何培養出來的了。

隻聽姑娘道:“我姓言,出生在一個史官世家,十五年前,死於南平王手上的先帝下詔令屠我滿門,闔府上下共計一百三十二名人口,一夜之間死殺殆儘,唯我因被貼身婢女以身代,僥幸逃難。”

史官世家,難怪會擁有這樣的氣質。

為史觀者大多剛直不阿,不與世俗同流,所以也便孤僻,習慣獨來獨往,而她們自身的職責所在,也本就並不需合群。

隻是……

想著剛才她所說的話中內容,嬴月不禁有些錯愕的喃喃道:

“殺史官……這是自古以來的帝王大忌啊……”

而且依照姑娘所說的時間線,十五年前還是先帝未曾昏庸的時候,那個時候他也算是一代明君,怎會做出這種事?

而看著嬴月的疑惑,姑娘隻是淺淡的笑了一下,隨後姑娘從袖中取出一塊明黃色的布料,將其遞給嬴月,示意她看上麵的內容。

嬴月有些疑惑的接過,不過在掃看過兩眼上麵的文字以後,頓時間麵色微變。

“這邊是導致我家滿門被先帝派人屠殺的罪魁禍首。”

“如今我將它贈予州牧,想來您會好好的善用它的。”

隨後她又道了句:“想來,我這個消息,應當是足以讓州牧原諒我的無禮了吧?”

聽到她這句,嬴月點點頭,應道:“是。很足夠。”

“那麼,我便就此告辭,不再煩擾州牧了。”

而在姑娘離開以後,看著手中的東西,嬴月心中則是難免有些閃過幾分複雜之色,心中隻覺得,這世上的巧合……當真是未免太多。

隻不過有著這東西在手,她唯一能夠篤定的一點便是,新帝……就要徹底失勢了。

這時命……是待她的啊。

-

待到嬴月將這位史官世家出身的姑娘帶來的東西拿給大家看以後,原本的冬日裡邊整個人都顯得無精打采的郭嘉頓時間就來了興致,撫掌大笑道:“這正是天命在主公啊!”

這個史官世家出身的姑娘帶來的東西不是彆的東西,而是一道“聖旨”。

——是先先帝,即老皇帝的父親所下的聖旨。

這道聖旨之中寫明的東西不是彆的,而是令人將老皇帝就地誅殺。而之所以這位帝王會下這樣的命令,那則是因為他的身份不純,非皇室血統。

他的母妃與人私通,混淆皇室血脈,而這件事被這位帝王發現。

尋常的男人在得知妻妾給自己戴了頂綠帽,尚且會怒火中燒到極致,更遑論是萬萬人之上的皇帝,所以皇帝自然容不得這樣的一個“雜種”的繼續存在於世。因此下令著人將老皇帝誅殺。

隻不過參考著老皇帝當初繼位時所發生的事情來推測我願意下當年之事的話,那大抵應當是被他發現此事,所以直接引發了一場宮變,弑君弑父封頂皇位,實現皇權的變更。

而至於說老皇帝這般得位不正的事情,為何在他在位如此之久的期間裡,從此之中都沒有人詬病此事的原因其實也很簡單,因為天底下皇帝大多都這樣,所以這實在是沒有什麼好說的。

隻不過現在有著這位史官世家出身的姑娘,送來的這一紙詔書的話,那麼事情則就全然不同。

老皇帝弑父弑君登基為帝,這一點是一件合理事件的基礎上,在於他是真正的皇室血脈。可既然他是一個“雜種”,那麼這件事情在大眾眼中就不能夠“合理”的下來了。

——這與謀朝篡位有何異?

隻不過老皇帝畢竟早就已經死在了南平王的手中,此後在談及身前事也沒有什麼可以說道的。

可是老皇帝雖然死了,但是現在他的兒子,他曾經所立下的太子卻還在,而且還在不久之前自行登基,成為“新帝”。

原本天下的尊太子的周王朝正統身份,可是如果老皇帝本身是個雜種的話,那麼身為老皇帝的兒子的他……則同樣也根本就不是周朝皇室的血脈。同樣也都是一個……雜種。

而他身為一個混淆皇室血脈的雜種,又憑什麼為帝?

隻消將這樣的一個消息傳出去以後,那麼本就並不得民心的“新帝”則將徹底的失勢。沒有人會站在在他那邊,站在他一個不知道血脈是打從哪裡來的“雜種”身邊。

他的登基會全然變成一個天底下最大的笑話。

而所謂眾口鑠金,積毀銷骨,

——在這場有關於天下的爭鬥裡,他已經出局了。

隨後,在大家討論完畢之後,荀攸想了想,又補充道:“除了這件事情本身,或許我們可以在添點油,加點醋。”

聽到這句,嬴月不禁將自己的目光朝他望過去,一時間有些沒明白他說的是什麼意思。

隨後在自家主公的注目之下,荀攸緩緩地說出了自己的打算,聽的武將組們不禁在一旁搖頭感歎,太壞了,荀攸這心臟實在是太壞了。

可話又說回來,其實隻要不是黑到他們身上的時候,他們在旁邊看著心臟組坑彆人,這種感覺還莫名的……有點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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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荀攸被武將組們搖頭感歎“太壞了”的計劃也並非是彆的東西。

而是就隻是打算在雍州這邊真正的放出這消息以後,除了將誅殺先帝的那一紙詔書被送到“三朝老臣”手中讓他們辨認,確定了的確是先先帝的親筆詔書——而且除了筆跡完全吻合,加之那上麵除了已經被毀了的玉璽以外,同時還蓋有著他的私章,這是無論如何都不是雍州這邊能夠做得了假的。

眾所周知,雍州這邊的平均年齡是天下各州牧間最低的,他們這些人出生的時候先先帝都不知道死多少年了,上哪兒去偽裝這個東西來?

以此蓋棺定論了“新帝”根本就是個不知道打哪兒來的雜種的這件事本身以外,同時的雍州這邊再又推了一口鍋給“新帝”,

——暗示著天下人之所以他會因為嬴月焚毀了已經沾染鼠疫病源的玉璽而出兵五十萬大軍來攻打雍州,這其中的真正原因就是因為他對於自己的雜種身份早早的就知情,所以身為“雜種”的他,得不到代表“正統”的玉璽才會如此之憤怒。

因為他自身正是缺少著身為正統的血脈,所以才會對於玉璽這一身份之象征如此介懷。

如若不然的話,他自身即為正統,又何須隻在意一個形式呢?

伴隨著這些消息在外麵的逐日發酵,不過月餘的時間,九州之內範圍內都知道了“新帝”是雜種的這一事實以後,雍州這邊也就可以開始著手準備反擊了。

而這一次雍州想要打荊州,則就徹底不需要再找什麼理由了,所謂禮尚往來。

新帝曾經仗著自己是皇室血脈的身份,所以說來犯雍州就來犯雍州,而當時他那理由就不是站得住腳,嬴月在那個時候就已經哭訴過一波這樣一點都不合理的事情,她不接受,她要反抗,而天底下的人對此都能夠表示理解。

——畢竟嬴月可是為了全天下人安危著想啊!

鼠疫不除,有誰能夠確定哪天會不會就又重新染到了自己身上?

所以如今新帝的雜種身份暴露以後,嬴月會心生憤怒想要去攻打荊州,聲討新帝,這是完全理所當然的事情。

不過在這件事上的確是還可以再次的對新帝進行一波指責,

——你怎麼能夠為了一己之私就將全天下百姓的性命都視若罔聞,不加理睬呢?

這樣的指責,如果是其他的州牧來說出來的話可能要挨嘲諷——畢竟當初鼠疫之下,他們跑離豫州的速度可是比誰都快。

但是從自始至終都在與疫病做抗爭的嬴月這邊說出來的話那麼這樣的言語對新帝造成的傷害性可就是成倍的。

——這天底下再也沒有任何一個人比她更有資格如此的指控新帝的此行了。

而在這樣的對於新帝指控之中,嬴月的雍州軍行至於荊州,而荊州可就沒有著當初雍州那樣好的運氣能有天降隕石雨全數落入敵軍營中的奇跡了。

或者倒不如說是非但沒有奇跡的發生,反而荊州這邊直接不戰而降。

此前荊州牧所養的那些謀士們直接就將“新帝”給五花大綁,然後主動開啟城門迎嬴月入城,將“新帝”交之於她的手上處理。

這些謀士們當初之所以會棄荊州牧而選太子,所圖求的就是他身上的那層皇室正統身份。想著早投太子以後,等到太子繼位以後,他們就擁有著從龍之功。

可誰曾想太子的正統是假的,從老皇帝開始就已經不再是真正的正統,而是雜種。

所以在如今這般的天下局勢之下,在“風水輪流轉”的荊州被雍州軍壓境之一,這些謀士們非常懂得見風使舵的決定直接投降,把荊州獻給嬴月,如此指不定他們以後日子還能好過一點,要不然的話待到城破之日,他們可就成了階下囚,徹底沒有了有好日子可過到可能性了。

而對於這些荊州的謀士們的牆頭草隨風倒的程度,嬴月也實在是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心下隻覺得,有著這樣的一批謀士,荊州牧死在她手上,真的是不算冤。

反正左右荊州的這批謀士,她日後是絕對不可能夠再任用他們的。

……這實在是太不靠譜了。

而之後在入主荊州以後,看著被荊州當地的官員給送上來的一些可以助她快速了解當地政務以及財政方麵的東西以後,嬴月終於弄明白了之前所困擾她的荊州為什麼會如此財大氣粗——養兵如此之多,而且還養得起的原因。

那是因為此前荊州牧讓人將荊州境外的一塊地理環境很特彆的地方給打了下來。

而那裡之所以稱得上一句“特彆”的地方,就在於那邊是常年春暖花開,四季如春,糧食作物成熟的要比揚州那兩個可以做到一年兩熟的郡還要誇張——那片地域絕大多數都是能夠達到這一點,而更有甚者,有的地方甚至能夠達到一年三熟。

而這也正是荊州牧之所以能夠在蝗災過後,還可以養得起如此多的兵力的重要原因。

手下有著這樣的一大塊地盤,根本就不需要擔心糧食短缺的問題。

隻不過這個地方聽著描述,嬴月總感覺好像有些似曾相識,似乎那裡正是曾經嬴政所在地圖上給他指出來的四季如春之地。

當初嬴政說讓她以後將這塊地方打下來,可以好生利用。但卻不曾想在今日入主荊州之際,直接就自帶了這一塊的版圖,算起來的話,這倒也是給她減少了一個工作負擔。

隻不過要是說起嬴政,再提起地圖二字的話,嬴月心中頓時間的就想起了當初嬴政和她的那個賭約。

直到今天,嬴政也沒有說要讓她做什麼事,而也正是因為他遲遲不說,所以嬴月心中總隱約感覺兄長可能是在醞釀著什麼大招,然後搞一把大的事情。

這件要她做的事情,應該……不會太難為她的吧?

……當初政哥和她說好了的,不會刁難她的。

美貌的少女在心中如是的默默想到,但是話雖如此,可她的心中沒來由的緊張感卻是實打實的存在,且又揮之不去的。

-

荊州到手以後,如今至少在明麵上而言,嬴月便已經坐擁三州。

——雍、豫、荊皆屬於她。

而就在嬴月才剛剛將荊州整頓好,將一些比較重要的位置上換上自己的雍州這些年來培養出來的行政人員的不久以後,如今正身處荊州的嬴月收到了一封來自青州的來信。

信中青州牧洋洋灑灑的寫了很長一段內容,但是若將其提煉起來的話,那麼最終可以直接總結尾一句話,那便是,

——青州牧自覺弗如,所以特此退位讓賢,將青州贈獻於嬴月。

這樣的一個消息一傳出來,之後天下間登即驚動。

因為青州牧的此舉一出,那麼也便代表了,

——天下九州,嬴月已擁其四!

眼見著這場分明還未正式開始的諸侯之爭轉瞬間便結束了一半。

可讓那部分一直都在關注著各州州牧彼此間形式的那批人更為傻眼的是,就在青州牧獻上了自己的青州的不日之後,緊接著接下天下又傳出了兗州牧同樣獻出的自己的兗州的消息。

聲稱嬴月賢明,比之他,嬴月更能夠更好的讓兗州百姓生活安居樂業。

兗州牧是看著青州牧“獻州”以後,所以腦子靈光一轉的決定在他後麵“做上一場戲”,為嬴月造勢——他是早早的就投了嬴月的,所以嬴月好,以後他才能更好。

正巧,如今天底下所有人都不知道他兗州牧早早的就已經歸順了雍州嬴月,所以這樣子的“連著兩州被獻”若在天下人眼中,那絕對是嬴月眾望所歸。

而至於說為什麼兗州牧不去做那個“第一個吃螃蟹的人”,首先首當其衝的將兗州“獻”給如今已經取得荊州的嬴月?那是因為,兗州的隔壁之一就是青州。

九州之中,兗州分彆與冀州,青州和豫州相毗鄰。冀州如今沒有主人,而豫州已經早早歸了嬴月,所以這兩者倒是對他沒有什麼危險性,但是青州則就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