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番外(完)(2 / 2)

半步之遙,謬以千裡。

“就這樣吧容磊。”酒喝空了,林故若端起冰粉喂了自己一大勺,才堪堪舒緩灼痛的肺腑。

猶然記得第一次來火鍋店是他們成為好朋友那天,容磊帶她來慶祝破冰的。

而今他們在這裡做了解,總算有始有終。

“就……”容磊艱澀的問,“就哪樣?”

林故若起身,居高臨下的望著他,倏爾笑起來,“你彆跟我裝,你知道的。”

IMO(奧林匹克數學競賽)金獎,保送北大,斯坦福金融數學碩士,智商一百八十二,門薩會員。

不該有容磊聽不懂的潛台詞。

“好。”容磊跟著站起來,他用自己的半杯果汁,去兀自捧林故若喝空的酒瓶。

玻璃相撞,發出夢碎的聲音。

容磊走到林故若身邊,像是往日一樣,熟絡地摸了摸她的腦袋,溫柔講,“總之以後回國,彆不跟我說,也彆再躲我,哪怕我隻是你朋友,也總該儘個地主之誼吧?”

林故若低著頭,月光扯著他們的影,在某個節點相錯,似是相擁。

她原本心如磐石,昨夜容磊為她撈水中月,她很感動,可感動歸感動,到底是清醒且理智的。

林故若是沒見過容磊這般模樣的,落寞不加掩飾的從眼睛裡流出來,神色寡淡。

“那我先走了。”林故若定神,緩聲道彆彆。

“嗯。”容磊悶哼。

走出三兩步,身後那人如影隨形。

於是林故若回眸,容磊站定在半步外,筆挺得像沙漠裡的小白楊。

微風掠拂,花圃裡的野花偏頭,觀察著這對男女。

林故若被這個瞬間擊潰,不知是自己太多次在容磊身後想牽未牽,明白這種難過,舍不得。

還是實在太喜歡了,喜歡到願意去承擔以後的難過。

反正去他媽的吧,今朝有酒今朝醉,明天發刀我先吞。

這些年出入殯儀館,見過許多人離開,送彆過自己母親。

學醫的初衷是救人,醫學實習時儘心儘力,依然有留不住,於是轉而選擇做臨終關懷。

生死看淡,沒再怕的。

“容磊。”林故若低聲喚他名字。

容磊嘶啞答,“我在呢。”

“那談戀愛吧,三個月試用期,你能通過的話,就可以當我男朋友。”林故若放棄大部分理性,殘存的那部分驅使著她,為自己鋪墊好後路,“可我是不婚主義,我不會和你結婚,我們隻談戀愛,這是交往的大前提,你還願意嗎?”

回應她的是容磊的吻,從眼簾到唇角,磁性十足的聲音帶著顫,“你想怎麼樣都可以,我隨你。”

六歲以後林故若就沒享受過被誰抱起來轉圈圈的待遇了。

失重感令她摟緊容磊,院子裡的花木都很好看,月色真美。

****

九點多鐘,大家的夜生活剛剛拉開帷幕,一條朋友圈引爆了今天的話題。

容磊:[等到所有風景都看透,想你陪我看細水長流。@林故若][2]

配圖有兩張,一張是近期的林故若,穿蕾絲粉白裙子,手舉鹿餅,彎著腰在喂鹿。

另一張是許多人沒見過的,少女時期的林故若,罩著寬鬆的紅白校服,仰首把咬了一半的糖葫蘆朝鏡頭遞過來,眼眸水潤,乖巧得不行。

顯然是遞給拍照哪位的,容磊發完後迅速的評論他自己,站了個沙發。

容磊:[圖一我妹拍的,圖二我拍的,圖裡我家的。]

他們的事情幾乎人儘皆知,這條朋友圈下麵很快就有了下滑兩屏都刷不完的評論。

李念:[幾個菜啊?]

易輕塵:[喝了多少啊?]

宋知非:[但凡喝酒時候就點兒頭孢。]

薄幸:[……要給你打120嗎?]

顧意:[散了吧,我夜觀天象,他喝大了。]

蕭恕:[明天出來飆車嗎,我讓你十秒安慰你。]

應長樂:[彆cue我,謝謝。]

曲楚回複應長樂:[你沒睡?那我喊你裝聽不見?]

……

三個月沒發朋友圈的容磊不發則已,一發驚人,連帶著炸出了基本不回朋友圈的邵恩和因ddl神隱社交圈半個月的徐扣弦。

兩位讀法律的沒有彼此的微信,回複卻是如出一轍。

徐扣弦:[造-謠犯法。]

邵恩:[造-謠犯法。]

月華如水,映滿室溫存。

林故若是一個多鐘頭後才在容磊的懷裡刷到這條朋友圈的。

她抿唇多讀了幾次,撒嬌呢喃,“你親親我,我就給你辟謠呀。”

繾綣的吻落在額間,容磊親得無比虔誠,像是在頂禮膜拜稀世珍寶。

最後是林故若笑盈盈的推著他才從懷裡出來的。

然謠言並沒有止於林故若。

林故若:[還在試用期,謝謝。希望我能得千言萬語,放在你心。][3]

於是大家又開始了新一輪的嘲諷,帶頭人是主業算命的顧意,其他人是複製的。

顧意:[既然是試用期我們就放心了,他過不了。]

容磊磨著牙把複製了這條的人都記進備忘錄裡,標題名稱《遲早秀死他們》。

忽而有水滴在他光裸的肩頸上,容磊用指尖抹去,回眸發現林故若趴在沙發靠背上,垂眼看他的屏幕發笑,左手拿了條毛巾,有一搭沒一搭的揉著濕漉漉的頭發。

“你好記仇呀。”林故若把毛巾拋給他,“來,試用期的,該你表現了。”

容磊含笑,拍了下自己的腿,“樂意效勞。”

林故若沉默的抬起頭,撞進雙深邃如幽深寒潭的眸裡。

容磊單手抄兜,低頭凝視著麵前人,眼神頗複雜。

她平時喝酒不怎麼上臉,現在麵頰帶著緋紅,杏眼裡有水光流轉,舉手投足間都透著嬌俏的意思,看著就是沒少喝。

林故若坐直,原本交疊的翹腳的腿放平,睫毛輕顫,粉唇微微開合,乖巧的衝容磊伸出手,沒講話。

背後是璀璨星火,整個南平城的夜色皆為林故若做陪襯。

原本講著“出埃及記”的少年察覺到氣氛不對後收了聲,視線來回在林故若和容磊之間打轉,最後著重的確認著他們兩個人的無名指。

誰的無名指上都沒有戒指,更沒有常帶婚戒而留下的痕跡,他放下心來,隻要不是結了婚,他都有信心來撬這牆角。

鋤頭揮得好,沒有牆角挖不倒,少年整理好心態,簡單的醞釀了下想說話的話,剛準備開口,就被服務生搶了先機。

著黑白製服的侍應生單手托托盤來到,恭敬說,“容先生,您點的酒到了。”

拖盤裡兩杯一模一樣的酒,橙紅色分層,上麵裝點著菠蘿片,侍應生給容磊遞了一杯,接著貼心的彎腰,將另一杯放到了林故若麵前。

酒不能解憂,最起碼可以緩解尷尬。

林故若覺得隻要她不尷尬,那尷尬的就是容磊。

於是想都沒想,伸手握了杯,仰頭一股腦兒飲儘。

她喝得實在太快,細品出這款酒是75度的波多黎各調飲時已來不及。

原本還算清明的眼神在瞬息間迷離起來,連帶著手指都跟著無意識的蜷縮又展開。

“……”容磊無可奈何的笑了下,傾身用自己手裡沒來得及喝的去碰她手裡的空杯,“好喝嗎?”

“真巧啊哥哥。”林故若摸了下鼻子,軟著音回得所答非問,尾音拉得很長,聽起來無限旖旎。

她努力睜大了眼睛望著容磊,瞳孔黑亮,乖巧的像隻軟乎乎的小白狐,第一次獨自離開窩裡,迷路後好奇的窺看著世界,索性在哪裡迷路,就在哪裡等著人來給自己順毛。

是真的醉了。

容磊被林故若這聲哥哥取悅,指了指坐在她對麵的少年,重複剛才的問題,“你是喜歡他這樣的?”

“我才不會喜歡弟弟呢。”林故若左右輕搖晃著腦袋,耳垂上的鴿子血輕動。

她很大聲的否定,“你就是打死我,我也不吃年下!”

夜場裡酒醉時尋常事,大家往這邊瞄了眼。

容磊用自己的身型將林故若的存在完全遮擋住,又冷漠地睨了眼麵色平靜的少年。

少年顯然沒有把林故若的話放在心上,掀起眼皮挑釁的看著容磊。

雄性動物天生有占有欲,兩個男人的交鋒才開始,就消散在林故若的下一個動作裡。

林故若感覺到自己在海上漂浮,想要找到什麼依托,於是手指不安分的去扯容磊襯衫下擺,她拽得太用力,容磊隻能配合著林故若的動作迎上前了半步。

“唔。”林故若突然把腦袋湊過來,小幅度的蹭了蹭,接著乾脆直接把頭貼靠在容磊的側腰上。

嘴裡含糊不清的嘟噥著,“我喜歡哥哥這樣的。”

容磊舒坦了,酒醉三分醒,之前冷戰都是他的錯,他道歉。

不戰而敗,少年的眼神黯淡下來。

贏家有資格耀武揚威,容磊溫柔的扶著林故若的腦袋哄人,“你呀你。”

“彆碰我發型!”林故若抱著容磊的腰仰頭,臉頰氣鼓鼓的強調,“你彆以為自己眼睛好看,我就會忍你啊。”

容磊有雙勾人的桃花眼,蘊著枉春水,眼角暈著點兒薄紅,配上這副淩厲五官,端的風流多情的模樣。

喜歡一個人,和喜歡他的外表並不衝突。

見色起意才是人間常態,若生了張同桌影響吃飯的顏值,在一起才算勉強。

問題的關鍵出在——今夜lemon裡,桃花眼的遠不止容磊一位。

“我還喜歡那個!”林故若揚手指向應長樂所在的位置。

同是桃花眼的應長樂冷靜的彆過腦袋不給林故若看了。

“還有……”林故若轉著腦袋尋找酒吧裡其他桃花眼的人舉例。

薄幸匆忙起身,在被林故若拎出來舉例前離場去了洗手間。

少年玩味的打量著容磊,刻薄道,“原來姐姐隻是覺你的眼睛好看,兄弟你也不過如此啊。”

容磊抓著林故若亂指的手放回自己腰側,挑眉淡聲回,“就算天黑了你也少做夢,她剛剛指的人是我妹,有血緣的那種,愛屋及烏這成語你沒學過?”

“你怎麼不說全天下都是你的好妹妹呢?”少年嗤笑。

縱然應長樂一萬個不想摻和進來,她也還是摻和了。

不因為容磊這便宜表哥,而是因為曲楚承諾,如果她肯過來證明一下自己的確是容磊妹妹,那自己可以堅持半個小時不講話。

應長樂總覺得曲楚應該去講相聲,當心理醫生真的屈才了,隻要他能閉上嘴,自己還是樂意過來為容磊證明的。

他們的座位距離不遠,寥寥幾步而已,應長樂大步流星的來,撂下句,“他是我哥,一個姥姥那種”就走了。

醉鬼最擅長模仿,林故若學著應長樂的話,結果就聽了半截,舌頭打架,說成了,“他是我哥,一家那種。”

容磊啞然,“……”

而對林故若一見鐘情的少年則飛速腦補了十萬八千字,剛才的親昵和質問,完全是兄長發現妹妹酒醉,身旁有有個異性在所以提出的質問。

不善的目光更是可以歸結為兄長的擔心。

少年一拍大腿,猛然站起來,對著玻璃窗正衣冠,衝容磊伸出手,畢恭畢敬的講,“哥哥好,剛才是我冒昧,我叫白君安,對令妹傾慕,絕無惡意。”

“令妹?”容磊仿佛聽了什麼天大的笑話。

林故若雙手環抱著容磊勁瘦的腰,同樣不解的“唉”了下。

她保持著仰頭的姿勢,發聲時唇微微張開,容磊用食指和拇指卡著她小巧精致的下頜骨,俯身吻住她。

林故若腦袋裡一片混亂,神智不清,偏偏五感靈巧。

容磊的氣息她太熟悉,肌肉記憶使然,配合的同他去接吻,隻是主導權被悉數交出。

這個吻持續的時間不算短,容磊親到饜-足,確認唇舌所至每寸都染上自己的氣息,才放開人。

白君安早已憤然離席,不知所終。

林故若舔著唇角回味著這個突如其來的吻,忽不著四六的提出邀約,“哥哥,我們去頂層撈月亮吧。”

她講完還去用腦袋輕輕蹭容磊,這樣撒嬌的林故若讓容磊根本無法拒絕。

八十一層露台布置成了個精致的小花園,四周牆壁上有薔薇藤蔓盤繞,花圃裡種了貴價的三色繡球,木質長椅和秋千一應俱全。

右側還有個清澈見底的圓形水塘,之前是養了白金龍魚的,魚身雪白透亮沒有任何的雜質,極其優雅貌美。

魚長得漂亮,就會人看上,白龍金魚的市價超過三十一萬,但得來這玩意兒的,多數不缺大幾十萬買眼緣。

在放進去的第四條白龍金魚被買走以後,酒吧老板顧意徹底拒絕往池塘裡放自己的私有魚了。

帶頭開起買魚熱潮的林故若曾評價顧意,“你抱著自己魚塘喊‘莫挨我魚’的樣子,真的很沒排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