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禧恍然大悟,在常慧期待地目光下,說道:“可是額吉,他是將彎刀抵押給兒臣,又不是贈送給兒臣。”
常慧:“…………”
說得很有道理,她竟然無法反駁。
算了吧,這小羊崽是沒救了。
純禧將當局者迷旁觀者清發揮得淋漓儘致,常慧也不是非要做什麼棒打鴛鴦的,雖然兩人婚事極有可能是要定下來,那她也不能看著純禧稀裡糊塗就被溫水煮青蛙了。
人不論是在感情還是在婚姻中,都始終得保持一份理智。
常慧語重心長道:“反正哲布那小子花言巧語,你可彆輕易信了他話去。”
純禧撲上來摟著她說:“知道了額吉,兒臣不傻。”
常慧心裡暗暗道:“倒是沒看出來哪兒不傻。”
簡單地同她示警過後,常慧讓她早些歇息,爾後便回了自己帳篷沐浴,裡裡外外折騰完,也差不多該歇息了。
翌日,康熙換上裝備去狩獵,帶來的幾個妃嬪中都不會騎射,要麼窩在帳篷,要麼牽一批溫順的小母馬過過癮頭。
常慧本身不會騎射,但原身會,十多年都是在馬背上過來的,就算這些年在宮中生疏了不少,但底子在那兒擺著,上馬沒多久就漸漸熟練了些。
她弓箭用得較輕,也就隨便劃劃水。
康熙一眾人衝著大禽去,排場也大,所到之處馬蹄皆起,塵土飛揚。自幼習武,康熙底子擺在那兒,又正是實力雄厚的年紀,騎在馬上沒有往日那般嚴肅,瞧著也算是瀟灑威風。
不過常慧不與他們一路,隻自己單獨挑了安靜的道,準備四處逛逛。
狩獵的叢林中有不少動物,兔子也是隨處可見,常慧想著,估計是專門趕到此處讓人獵殺(獵殺野生動物是違法的哦,遍地都是牢底坐穿獸)。
她手裡提著弓箭,看見獵物也不拉弓,就這麼騎著馬四處閒逛,瞎溜達。
常慧對狩獵沒什麼興趣,她也不太喜歡這種對某些人來說,不是為了食用,而是近乎於娛樂的行為,更何況也不缺這一口吃食。
她身後除了純禧,還在不遠處跟著幾名宮人,一行人就這麼隨著她四處溜達,隻要常慧不發話,他們也不會自作主張做多餘之事。
純禧指揮著馬跟上她,說道:“額吉,兒臣聽說這林子裡有白狐,毛色白如雪極為少見。”
常慧不假思索道:“假的。”
純禧疑惑地問:“為何?”
常慧記得,通身雪白的白狐,一般隻出現在寒冷的雪山,而華國本土,是沒有白狐這個品種的,當然也不排除狐狸中有基因異變生出毛色純白的白狐,畢竟世界之大,無奇不有。
不過,她道:“人雲亦雲,得親眼見到了才知真假。”
常慧騎著馬轉悠到小溪邊上,遠遠瞧見下遊幾隻梅花鹿在飲用小溪的水,聽見響動後,幾隻梅花鹿逃竄著鑽進灌叢林間消失不見。
她找到一處停下,翻身下馬,伸手問烏柳要了兩隻早早備好的小瓷瓶子。
常慧找到一處稍微乾燥的土壤,打開瓶子裝了些進去,另一隻瓶子則是在空中晃了幾下,又趕忙蓋上。
純禧不解地望著她,問道:“額吉,您這是做什麼?”
常慧把蓋嚴實的瓷瓶遞給烏柳,撩起袖子在小溪邊洗掉手指上的泥土,“走之前,福寶和喜寶不是嚷嚷著要我帶些特產回去嗎?我給他們裝點特產。”
純禧:“特……產?”
額吉是指那些泥土和那餅什麼也沒裝的空氣嗎?
常慧理直氣壯道:“原生態特產,環保低碳又質樸,千裡送鵝毛,禮輕情義重。”
雖然前麵那半句純禧聽不懂,但是這並不妨礙她獨自在風中淩亂。
常慧此行不是來打獵的,更像是遊玩,在林子裡轉了一圈,獵物沒打到,野果但是摘了不少。
純禧瞧見她捧得那幾顆五顏六色的野果,下意識咽了咽口水,如臨大敵,“額吉,這能吃嗎?真的不會中毒嗎?”
“不吃,我瞧著好看摘幾顆玩兒。”常慧可不想吃完了兩腳一蹬躺板板。
等玩餓了,她和純禧就空著手原路返回了,康熙領著的大部隊還沒回來,常慧讓人做了些飯菜送來,又吩咐烏柳先去打探打探,這地方有沒有專門做牛肉乾的人。
那兩隻小瓷瓶就是打算帶回去逗福寶和喜寶的,哪能真一點東西都不帶。
除了喜寶和福寶,還有新柔、太皇太後、皇太後、胤禛、通嬪等等,估計這回得弄不少帶回去。
等常慧用過膳後半個時辰,康熙才帶著人風塵仆仆地回來,後麵隨行的人帶了不少狩到的獵物,聰敏人都不會同皇帝搶風頭,所以這回康熙狩獵拔得頭籌。
實力得到證明和肯定,康熙大手一揮,決定中午吃烤肉,食材就用獵到的這些。
至於他自己打的獵物,烤出來後則是被作為賞賜送出去,常慧也得了一隻烤鹿腿。
她也不餓,吃了一塊肉就讓純禧和烏柳拿下去分食了。
在草原待得這些時日,常慧閒著沒事就騎著馬四處逛逛,就是這些空閒時辰,也不知曉哲布那小子做了什麼,都能讓純禧主動三天兩頭往外跑了。
種的白菜就要被豬拱了,常慧想著去康熙那邊探探口風,瞧瞧這事到底是個什麼章程,結果沒等她找康熙,康熙自己就先找上門了。
常慧讓烏柳給他倒了杯茶,詢問道:“皇上可是有什麼要緊事?”
康熙接過茶杯,眉宇間滿是愁色,“京中急報,皇瑪嬤突生疾證,真打算明日便啟程回宮,行程有些匆忙,女眷這邊得麻煩你照看著些。”
常慧應下,瞧康熙這表情,太皇太後此次恐怕當真是凶險無比了。
康熙也不多囉嗦,吩咐完事項就去忙活自己的事,常慧將此行妃嬪公主召集一起,道清緣由後便讓她們先自行收拾行李,旁的她再著烏柳一同安排。
隊伍浩浩蕩蕩地來,待了一個多月,又匆匆忙忙地走,路程趕得緊,一路上顛簸,常慧感覺自己人都要分裂成八瓣了。
等一來一行回到京中,已是九月初,在趕路的這些時日,太皇太後身體每況愈下,太醫院也隻能開藥方吊著命。
油儘燈枯之兆,命數已然到頭,華佗在世也難醫。
康熙回到宮中又是發了好一通怒火,佟佳皇貴妃首當其衝,被康熙訓斥得臉色都黑了幾度。
常慧領著純禧去慈寧宮探望,太皇太後一直臥躺在榻,昏昏沉沉不宜見人,都是蘇麻喇姑和皇太後在打理瑣事。
蘇麻喇姑眼底一圈厚厚的黑青色,聲音啞然道:“主子這幾日越發不好,老奴這脫不開身,還望娘娘莫要怪罪老奴招待不周。”
常慧連忙道:“嬤嬤言重了,自然是老祖宗身子要緊。”
蘇麻喇姑說:“娘娘若是不介意,便在這等候片刻,算算時辰,再過一盞茶的時辰主子就該醒了。”
常慧點點頭,說到裡屋去等,順便瞧瞧太皇太後。
蘇麻喇姑領著她進去,讓人搬了兩把椅子供她和純禧坐,裡屋滿是中草藥的味道,聞多了常慧都感覺腦袋有些發暈。
皇太後應該也是沒休息好,眼底黑眼圈不輸蘇麻喇姑,整個人也憔悴了許多,瞧見常慧隻扯著嘴角牽強地笑了笑。
而太皇太後,因為病痛已經瘦弱了一大圈,緊闔著眼躺在床上無意識地疼痛呻‖吟。
這位曆經四朝,親手扶持出兩代帝王的女梟雄,臨了也免不了受病痛折磨,躲不過物種循環的生老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