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第 51 章(2 / 2)

想至此,他忽地一聲就笑了出來,指著其中開的最盛的一朵花說:“你看那花開的多好,可你有沒有想過,它到底吃了多少苦,下了多少決心,才掙得這一時的花開絢爛。”

“你在說什麼?酸不溜秋的。”原武彰湊到他跟前,盯著他看。

宋修濂就道:“文人嘛,吃飽飯撐的,沒事就喜歡傷個春悲個秋,無病呻吟幾句,你莫要當回事。倒是你們習武之人,吃酒喝肉,大大咧咧,心寬體胖,著實叫人羨慕。”

原武彰笑道:“既然你羨慕,不如我教你幾個招式,雖不能上場殺敵,自保卻是夠的,再不濟強身健體也是可以。”

宋修濂邁步往前,邊走邊道:“我倒也想跟你學幾招,將來好打壞人。隻是,我現下沒時間,過完年就是會試了,眼下就這麼點功夫,我還是好好背幾道題是為正經。”

“不過,還是多謝你的美意了。”宋修濂在他胸脯輕輕一拍,“待我過了會試,過了殿試,到時再跟你學幾招,你教我如何?”

原武彰嗤之一笑:“虧你還是讀書人,不知道‘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這句話嗎?你到時倒是有空了,我可就沒那個時間了。你若想學,待我十月份鄉試考完了,我倒可以抽空教教你,彆的時間免談。”

“那還是算了吧。”宋修濂道。他也隻是隨口說說而已,並沒有想著非要原武彰教他武功不可。

“你們武舉鄉試在十月份,也很快了,兄弟我祝你早日中舉,名登金榜。”

“那怎麼夠!”原武彰眉毛輕快一揚,眉飛色舞,“哥哥我怎麼著也得向你一樣,考個武解元回來。”

“哦?”宋修濂略微驚訝,不過很快就平複過來,“我倒是忘了你小子恣灑不羈的性子,原也是無畏輕狂。”這麼一說,反而與自己頗有幾分相似。

“你既是這般說了,我相信你也一定能做到。”宋修濂道。

原武彰靠近他,趴在他耳邊輕聲說:“我的誌向可不是一個武解元這麼簡單,我與你說過,我要得武狀元,做一名威風凜凜的大將軍。你忘了嗎?”

說罷,身子撤開,眼睛笑眯眯看著他。

宋修濂看了他片刻,一恍然,道:“我好像記起來了,你確實是說過這麼一句話。”

那是前年冬天,他與謝廣筠隨原武彰去了他的馴馬之地。馴馬場外,原武彰確實說了這樣的話。

他說:“彆看我現在隻是一名不起眼的武秀才,隻能在這一方地域馴馬養馬。待我將來得了武狀元,做一名威風凜凜的大將軍,我就向皇上請命......”

“怎麼樣?你敢不敢與我一起,咱兄弟二人,一個文狀元,一個武狀元,封侯拜將,共輔助我皇開創一個太平盛世。”

原武彰的話與他的心一樣熾熱。

“喂,你怎麼不說話了?被我的話嚇住了嗎?”

見宋修濂站那裡一動不動,他又搖了他幾下。

宋修濂嗤聲一笑:“怎麼會,我豈會為幾句話所嚇住。隻有想不到的,沒有不敢做的。不就是一個文狀元嗎?我應你就是了。”

“哈哈…”原武彰大笑兩聲,“我果然看你沒錯。以後你就是我親兄弟了,誰若敢犯你,我定要他不得好活。”

宋修濂也笑了兩聲,下巴朝水榭亭那裡一揚,“呐,你親兄弟來了。”

遠處,原文彰正朝這邊走來。

原武彰與宋修濂的話到此終於止了住。二人這時才發現,他倆倒是說痛快了,卻把身後的謝廣筠給冷落了。

“無事,你們說你們的,不用在意我。”謝廣筠大大方方道。他這人素來寡言,通常是彆人說,他聽,能插兩句他就插兩句,插不上他聽著就是。心裡倒沒覺著什麼。

正好,原文彰走到了他三人身邊。

“哥,你不好好陪著嫂子,亂跑什麼?”原武彰不懷好意揶揄一句。

“我來向我同窗道聲喜。”原文彰道。

而後在他背上一拍,“爹叫你呢,還不快去。”

“爹叫我做甚?”

“不知,你去了就知道了。”

待原武彰跑遠了,原文彰這才向他的兩位同窗好好恭賀了一番。之後,大家又彼此互誇了幾句,互相鼓勵一番,才進入正式話題。

“明日鹿鳴宴,你二人今晚就住我家吧,省的來回跑。”原文彰與他二人道。

“鹿鳴宴?”

宋修濂倒差點把這個給忘了。

朝廷為表對考子們的重才愛才之意,於鄉試放榜次日,由巡撫大人宴請新科舉子以及主考、執事人員等舉辦的一場宴會。因席間唱《詩經》中的《鹿鳴》篇,故稱“鹿鳴宴”。

不過,他們今晚還要為秦朗踐行,明日一早為其送彆,還是住客棧較為妥當,遂拒了原文彰的一番好意。

原文彰倒沒說什麼,隻道:“家裡下人備了茶水點心,你二人隨我一道過去吧。”

三人從後花園出來,將近會客廳之所時,原武彰突然從裡麵衝出來,邊疾走邊喊:“趙伯,備馬!本少爺回營裡去。”

緊接著,原老爺也從屋裡出了來,他指著原武彰道:“逆子,你今天要是敢出家門半步,以後再彆回來。”

原武彰不理會他爹的話,又喊了一嗓子:“趙伯,備馬!”

趙管家兩為其難,支吾道:“二公子,這…這讓老奴很為難哪!”

原武彰瞥他一眼,而後兩指捏在嘴裡一吹,不過一會兒,一匹紅棕色的馬就跑到了跟前,他飛身上去,在馬背上重重一拍,馬兒仰蹄嘶叫一聲,狂奔而去。

“孽子!”

原老爺給氣的不輕,氣的吹胡子瞪眼,直罵孽子。這時,原貴妃也從屋裡出了來,見父親正在氣頭上,便好言寬慰了幾句。

“父親,武彰既然不願,我們不妨再給他些時間,總不能把他逼迫緊了。俗語道,物極必反,凡事順其自然就好。”

“唉…”原老爺歎了一聲,“讓娘娘見笑了,子不教,父之過,他養成如今這般恣意隨性的性子,是臣教導不周,沒能把他教育好。”

他為了一己之私,想要他們原家出一文一武奇才,武彰四歲上就被他送出去習武,直到十五歲才叫回來。這麼些年,他不曾教導過他,如今想要再好好教導,卻已不能。武彰已經不是個孩子了,他有自己的想法和原則,怎麼會事事都聽他的。

方才娘娘與他們提起原武彰的親事,將京中一大臣的貴女說與他,不想人話還沒說完,就給這小子回拒了。這已經不是頭一次了,一年多了,家裡給他說了不知多少門親事,他當自己天皇老子呢,這個不好,那個不要,就沒一個中意的。

一氣之下,他給了他一巴掌,直接給人扇跑了。

原夫人站在貴妃娘娘身側,不停地抹眼淚,她家二郎什麼事都順著家裡,唯獨這親事上,他們好勸歹說多少回,都給他拒了,非要自己找個如意的回來。

可這一年多了,彆說領個姑娘回來,就是連根姑娘的頭發他們都沒見著。這話明顯是忽悠他們的。原夫人忍不住抽噎起來,原貴妃就撫著母親的背在旁好言寬慰。

事情鬨得這般大,原文彰一眼就看出是怎麼回事。他走到他爹身邊,說道:“爹,現下溫悅也有孩子了,您馬上就能抱上孫子了。何苦再逼迫弟弟呢?”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火上澆油嫌油少。正在氣頭上的原老爺被大兒子這麼一說,氣的差點背過氣去。他冷哼一聲,怒斥道:“你還有臉提他,你自己的事都荒唐一堆呢。”斥完,拂袖而去。

宋修濂與謝廣筠站在不遠處,見他們一家子鬨得個不歡而散,兩人相互對視一眼,什麼話也沒有說。

隻是這心裡,卻已似蛟龍騰海,浪起水湧。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