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 49 章(2 / 2)

“好!”

二人當即離開書院,在門口叫了輛馬車,向瞿州城而去。

夏日的天氣多變,前一秒還是炎熱灼灼,下一瞬雷鳴電閃。

“要下雨了麼?”

謝廣筠自車廂內探出頭,催促趕車的師傅快點。

鹿雅客棧在城東貢院偏遠處,半個時辰後馬車趕到,突然一道雷鳴閃下,豆大的雨點強勢砸下,砸的窗楞劈啪作響。

好在宋修濂他們避身躲過,沒被雨點子砸著。他二人按著信中所指,來到了二樓的一間包廂。

推門而入,隻見房間內兩名年輕公子言笑晏晏迎上來,看得出已恭候多時。

宋修濂恍然一陣,很快就認出他二人來,正是秦朗與許淮生。三年未見,二人多少有些變化。秦朗模樣依舊清秀,隻是個頭高了好多,身子也比先前厚實不少。許淮生模樣變化大,先前的圓臉瘦削下去,人清減了好多,滄桑的不行。

闊彆三年,乍然一見,四人眼中都有無法言說的喜悅,寒暄過後,方落入座。

秦朗自前年離開桃李書院,舉家遷至順安府,入府城一書院就讀。去歲院試,考中秀才,入府學讀書,與許淮生又做了同窗。此番他二人來省城參加鄉試,聽說宋修濂與謝廣筠二人在鴻運書院就讀,便著人送了封信過去,沒落署名,好讓他二人猜測一番。

隻是他二人沒能猜出來。

“你們是在

此間客棧落腳了嗎?”謝廣筠問道。

許淮生回道:“正是。我們來晚了,隻有這家客棧還有剩餘房間,其他家都客滿為患。不過還好,待住下了,發現這裡也不賴,雖說離貢院遠了些,好在環境幽靜,倒適合看書。”

他們是三日前來的此處,一人一間客房,白天拘在屋裡讀書,夜裡出來坐在院內吹吹風,談天說地,日子倒也舒適自在。

外麵大雨瓢潑,雨聲不住,雨水拍打出來的涼氣,讓悶熱的午後涼快不少。

桌席間,四人邊吃邊閒聊。宋修濂見許淮生瘦的厲害,就問:“許兄,你怎的瘦成這般,是遇了什麼事嗎?”

許淮生飲了口酒,歎了幾歎:“唉,可不就是麼。”

他得了秀才後,家中給他說了門親事,婚後不久,妻子就懷孕了。懷胎十月,一朝生產,妻子遇難產,不幸歿了,留下一嗷嗷待哺的小嬰兒。去歲冬天,三個月大的幼子不慎染了風寒,高燒不退,咳個不止。找了好多大夫相看,都不了了之。大夫說,這孩子自生下來就氣血不足,娘胎裡帶來的弱症,存活三個月已是幸事,將來如何,隻能聽天命了。

天命就是,他的孩子沒能活過那個冬天,寒天凍地的臘月裡,沒了。他近乎一夕間白了頭,飯食不沾,滴水不進。母親淚流不止,父親更是因此事,一病在床。直至今歲春後,家裡才緩和過來。

今年鄉試,他本不欲參加的,奈何父母催促的緊,他隻好硬著頭皮來了。

突然一道電閃,許淮生講述的傷懷往事,戛然而止。宋修濂頓覺後背一陣發涼,原是雨水拍打開窗戶,淋了他一身。他起身將窗戶關嚴,複又落回座位,心裡不停唏噓,許淮生當真是淒慘,一下子遭受妻兒雙去的雙重打擊,擱誰身上誰也受不住啊。

他與謝廣筠趕緊好言寬慰一番。許淮生抹掉眼角的濕潤,勉強道:“沒事,都是命,我認就是了。”

再然後,他們就轉移了話題,聊到鄉試上來。許淮生又是勉強一笑:“此次鄉試,我就是來走個過場,沒打算能考過。”

因此,他心裡倒沒多少負擔,反正都是考不過,何不放鬆心態走這一遭呢。

“誰又能保證百分之百就能考過呢?”

宋修濂與他碰了一杯,仰起頭,一飲而儘。縱使他有過完整的科考經曆,他也不敢保證此次鄉試他就能考中。所有的考試都有不確定因素,考試中凡是遇個頭痛腦熱、噴嚏咳嗽,都有可能讓之前的努力功虧一簣,付之東流。

所以,好多事,他也隻能聽天由命。比如說,穿越一事,他又能奈若何呢,可不就得聽天命麼。

“呐,他鄉遇故知,我們當高興才是,來,咱們再喝一杯。”

宋修濂舉著杯盞碰過來,大家不約而同,飲之而儘。

之後,四人又沒天沒地聊了好一陣。漸漸地,天就沉了下來,可這雨卻不見停。

宋修濂酒量是真的差勁,桌上其他三人都還好好的,他倒先把個自己給灌醉了。

看來,今夜是回不去了。

許淮生將自己房間倒騰出來,自己到秦朗房間去睡,他的房子留給了宋修濂與謝廣筠。

謝廣筠將宋修濂扶上床,給他脫了鞋襪外衫,隻剩了件裡衣,蓋了毯子由他睡去。

“我好害怕”

謝廣筠坐在床邊,忽聽他說。

“你怕什麼?”謝廣筠問。

宋修濂翻了個身,麵朝向裡。

“我不想考試了,我要做官。”

“我害怕再穿越。”

他嘟囔的聲音很小,很快就被雷雨聲湮沒。

作者有話要說:  1連雨不知春去,一晴方覺夏深,出自宋·範成大《喜晴》。

2禮輕義重,笑納為幸,出自元·李致遠《還牢末》。

下一章就是鄉試。男主說,他不想考試了,他想做官。鄉試過後再寫幾章,科舉篇就結束了,接下來就該為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