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第 92 章(2 / 2)

大人們說事,小孩子就不參與,謝忱拉著宋景溪問:“景溪,你姐姐呢?”

宋景溪道:“在上課呢。”

“走,咱們去看看。”

然後謝忱便拉著宋景溪往西院去了。

這邊四個大人已坐在了屋裡的牌桌上,謝廣筠隨手翻了翻,見有好幾十張紙牌,問道:“這個怎麼玩?”

宋修濂給他說這是撲克牌,並教給他怎麼玩,見人興趣滿滿,便邀請他夫婦二人加入進來,四個人一起玩起了撲克牌。

因著是新手的緣故,謝廣筠和晏施詩開頭便輸了場。

輸的一方要把錢財交出來,他二人出門時身上沒帶銀兩,隻能用身上值錢的東西來頂替。

漸漸地桌子上出現了手鐲、耳環、項鏈、頭釵等一應物飾,李書書看不下去了,再玩下去晏施詩怕是衣服都不剩了,遂找了個借口,拿起桌上的首飾,拉著晏施詩離開了。

屋裡隻剩下宋修濂與謝廣筠時,宋修濂要謝廣筠坐到桌子對麵,他二人再來玩幾場。

謝廣筠麵上頗有難堪之色:“我身無分文,輸了沒有東西給你。”

宋修濂抬眼看了看,見人身上著了件淡青色薄衫,衣服上無任何飾物,笑了笑道:“隨便玩玩,又不當真要你什麼。再者你一個大男人,還怕我把你押下不成。”

謝廣筠沒有言聲,默默坐在了宋修濂對麵。二人邊玩牌邊聊天,聊到了襄寧府洪災之事上,宋修濂出了張牌後,說:“咱們聖上雖說有些事上不近人情,可到底還是位明君。就拿襄寧府的災情來說,皇上第一時間給予災民撫問,並將庫銀的四分之一用在賑災濟民上,且各路官兵緊跟其後,足見皇上開明大義,深知‘國以民為本’、‘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的道理。”

“縱觀曆朝曆代,這樣的國君其實並不多見。就拿咱們先帝爺來說,有一年北方一地鬨了災荒,朝廷卻連賑災的銀子都拿不出來,活活餓死了幾萬災民。”

“可笑的是,朝廷無錢救濟災民,卻有大把的銀錢興修土木,結果修建過程中不小心走了火,整個工程付之一炬,勞民傷財不說,險些激起民怨亡了國。”

“先帝在位時,官員貪汙腐敗,朝廷大興土木,加之羌竺國的大肆索取,致使國庫長年空虛,幾度入不敷出。”

“好在當今聖上登基以來,慢慢改變了這一現狀,不然照此下去,非亡國不可。”

一席話畢,一場牌完。宋修濂甩出最後一張牌,笑道:“廣筠,你輸了,拿什麼給我。”

謝廣筠攤開手裡的牌,悻悻然道:“你方才說的隨便玩玩,又不當真要我什麼,這會兒怎麼反悔了。言而無信,不知其可也,孔老夫子說的話你總不能忘了吧。”

這話怎麼這麼耳熟,好像在哪裡聽過。宋修濂猛地想起,這話好像是他說的,那時他們還在鎮上讀書,他與葛玉才就考試一事打賭,葛玉才輸了不肯兌現賭言,他便說了這麼一句。

如今卻教謝廣筠拿了這話來堵他,不免覺著好笑,搖了搖頭,沒再說話。

牌在手裡洗了幾次,二人起牌,又開始了下一場。

謝廣筠邊起牌邊說:“皇上之所以那麼快就下達了命令,跟你遞上去的那封折子有很大關係。”

宋修濂笑道:“你莫要往我臉上貼金,我可沒那麼大的麵子,我不過是提了些建議,皇上肯采納臣子薦言,全然是因為皇上英明。”

謝廣筠則道:“不,通過好多事情不難看出,皇上十分看重你,那封信薦若是換了彆人遞呈,皇上未必就肯采納。歸結到底還是那個人是你的緣故。”

二人口中所說的那封信薦為宋修濂所寫,內容正是皇帝下達命令的那幾項。謝廣筠認為皇帝之所以采納了這封信薦上的所有建議,是因為信薦為宋修濂所寫,宋修濂則認為不然。

宋修濂認為皇帝之所以能采納他的建議,是因為他的建議有利於民,皇上不過是順應了民意而已。

就是辛苦了曾尚書,人從大理寺卿升至戶部尚書,也不過短短一年時間而已,這剛上任沒多久就遇了天災,半百的年紀了,還要硬挺著身子往外跑,著實辛苦。

曾瀚清是前任首輔曾炳的長子,曾炳因為反對當今皇帝廢和親、興武舉製度,為皇帝所忌憚,後辭官在家。

說起曾炳,就不得不提他的孫子曾瑾昱。曾瑾昱成名甚早,十一歲時便有了秀才的名頭,被人一度稱之為神童。

曾瑾昱曾和宋修濂與謝廣筠同窗過,嗜書如命,生活上卻是個癡兒,基本的吃喝拉撒都要人伺候著。

因為生活不會自理,多年前鄉試第一場就給刷了下來。這麼多年過去了,也不知人現在什麼樣了,宋修濂心裡想。

謝廣筠見他半天不出牌,不知發哪門子的呆,手指在人牌上輕輕一戳,問:“想什麼呢,那麼癡迷,牌都忘了出了。”

宋修濂回過神,搖頭笑笑:“沒什麼,就是覺得這人生啊,像口缸,我們在裡麵輪轉。”

謝廣筠就說:“你好像有些糊塗,哪裡有這樣的比喻,把人生比做缸,這不太狹隘嗎?”

宋修濂咧嘴一笑:“我就隨口一說,當不得真。”

隔壁屋裡,晏施詩端坐銅鏡前,李書書將首飾一應給她佩戴好,雙手放於她肩上,看著鏡中之人說:“姐姐真美,我若是個男子,定也要娶姐姐這樣的大美人。”

晏施詩拉過她坐在另外一張凳子上,嗔道:“休要貧嘴,年漸老色而衰,哪裡還能美了。”

李書書忙道:“姐姐何必妄自菲薄,哪裡色就衰了,姐姐皮膚白皙,吹彈可破,看上去頂多二十歲出頭。”

晏施詩嗤的一聲就笑了:“妹妹嘴皮子功夫了得,說的姐姐心花怒放,可姐姐心裡卻十分清楚,三十歲就是三十歲,怎麼可能會回到二十歲時的狀態。”

“倒是妹妹你,”說著捏了捏李書書的臉蛋,“這臉蛋嫩得仿佛能掐出水來,才真正是二十歲出頭呢。”

李書書不好意思垂下了頭:“姐姐休要鬨我,何苦打趣我來。”

晏施詩見她臉上有些微紅暈,不免笑道:“你打趣人可以,倒不許人打趣你來。”

李書書道:“我並非打趣姐姐,那些都是我的真心話,我看著姐姐貌美,與廣筠站一起簡直是一對璧人,就想著這樣的容貌不該被浪費,為何姐姐不再給謝忱添個弟弟或妹妹呢。”

晏施詩聽了這話後,眼裡的光一下子黯淡下去,神情黯黯地說:“當年我生謝忱時鬼門關裡走了一遭,身體落下了殘根,後來怎麼也懷不上,用了多少藥都不管用。”

李書書一時舌結:“對不起姐姐,我不該問你這個問題的。”

晏施詩苦笑道:“沒事,你非有心,我豈能怪你。”

謝忱五歲時被送入了皇宮,一年她也見不上幾次,為解思念之苦,她也嘗試著再要一個孩子,可是身體不允許,這輩子怕永遠都不能再擁有了。

所幸廣筠對她極好,倒也彌補了她心裡的缺憾。

李書書茫茫然道:“我也很想再要一個孩子,可自打我給修濂說了以後,他與我雲雨次數便少了,好幾次都是我主動提出,他才來一下,不然一夜就那麼過去了。”

“所以晏姐姐我想問問你,你們每次那個的時候是廣筠主動多點還是姐姐主動多點。”

饒是晏施詩再怎麼矜貴端莊,被李書書這麼一問,臉麵也頓時燒燙起來。

很快臉就紅了。

“妹妹,你”

她真不知該如何回答。

李書書則跟個沒事人一樣,臉不紅心不跳道:“這裡沒有彆人,姐姐大可放心說出來,閨房之事,女子之間交流本就無可厚非,姐姐不必嬌羞,難不成姐姐與廣筠之間也這麼臉紅嗎?”

最後一句顯然有打趣的意味,晏施詩忍不住嗔了一句:“你這個壞人。”

李書書:“好好好,我是個壞人,姐姐快與我說罷。”

晏施詩這才恢複了一貫的雍容之態,動了動嘴唇,仍覺難以啟齒,最後強迫著自己說:“順其自然罷,大多時候是他主動。”

“那姐姐與他多長時間一次呢?”

李書書語不驚人死不休,此話一出,晏施詩臉立馬又燙了起來。

她啐了一口道:“你一個婦道人家,老是問這些個做什麼,問的人怪害臊。”

李書書笑道:“姐姐莫要臊,習慣了就好。”

晏施詩懶得與她扯皮,心想這人以前也是正正經經的,怎的突然就變成了這樣,也不知是跟誰學的。

頓了頓,還是回答了她:“兩到三天吧。”

“兩到三天?”李書書自言自語,“他與我竟陌路到這般地步了?”

“誰與你陌路了?”晏施詩聽到了她的話,問。

李書書無奈笑了笑:“沒誰,我是說我們做的不如你們頻繁。”

晏施詩騰地一下從椅子上起來,說:“妹妹今天的話一句比一句燥火,把屋裡燒的太熱,我出去透透氣。”說著便走了出去。

留李書書一人在房中,茫然若失。晏姐姐說他們二人兩三天一次,而她與宋修濂已經小半個月沒溫存過了,難道他真不打算再要一個孩子了?

在房中待了片刻後,李書書也從裡麵出了來。

剛走到屋簷下,突然一道人影從屋頂落下,落到晏施詩跟前。

定睛一看,卻是謝忱。

謝忱叫了聲“母親”,又對李書書叫了聲“乾娘”。

剛喊完,又一道人影落了下來,卻是宋景沅。

宋景沅跑到謝忱跟前,一把將人抓住,說道:“好了,我追上你了,你叫我一聲姐姐罷。”

謝忱拿開她的手,說:“落地了便不算了。”

宋景沅氣道:“你賴皮,明明說的我追上你了,你就叫我一聲姐姐,如今卻想抵賴。你說話不作數。”

旁邊的李書書斥道:“景沅,謝忱大你一歲,明明該你叫人哥哥,怎麼沒大沒小的要人叫你姐姐,一點兒禮數都沒有了。”

宋景沅走到李書書跟前,剛要辯解,一個聲音卻阻撓進來:“發生什麼事了?”

幾人側頭一看,卻是宋修濂,旁邊站著謝廣筠與葉文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