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官員現在還來煩三哥哥嗎?凡事自有章程,三哥哥何不稟報官家知曉?”
謝江誠笑她孩子氣:“哪有你想的那麼簡單,若連國子監招生這樣的小事都去煩官家,那我這國子祭酒不做也罷。”
“可我見方才那幾位大人的官服,都是朝中五品以上官員才能著的赤色,他們的子弟本就有資格入國子監,為何還要來找兄長?”
“他們哪是為了自己來的,不過是為了一些人情來賣個老臉,他們推不掉便求到我這裡,我又找哪個推去?”謝江誠坐在案前,吃了塊清芷送來的點心,疲憊的揉了揉眉心。
清芷半響沒出聲,過了許久卻是道:“那就推給官家唄。”
“又孩子氣了不是。”
清芷走到兄長麵前,言道:“我朝規定,隻有七品以上官員的子弟才能入國子監就學,但亂世方歇,免不了滄海遺珠,官家愛惜人才,必也不肯輕易錯失。兄長可以向官家建議,七品以下官員的子弟若是想入國子監,需得經過嚴格應試,有真才實學的自然不怕,那些個隻想賣人情的若考不過也不好再來煩兄長了不是。”
謝江誠怔怔望著她,這丫頭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啊,“對,請旨舉行入學考試,這個法子好。”
“但是……這事不能由我去說。”
清芷明白,三哥哥在國子監的位子確實很尷尬,名義上他是國子監最高長官,可卻有名無實,國子監的實權掌握在判國子監事李大人手中,陛下許給三哥哥高官,是為了安撫江南民心,可又不放心給江南舊臣實權。
“清芷雖在閨閣,但偶爾聽人說起,李大人固執刻板,此事怕是難辦。”三哥哥不想越過李大人,必然就要征得李大人的同意,可李大人出了名的古板,這種越矩的事想來不會答應。
謝江誠卻是一笑:“讓臨之去說,這事就不難辦了。”
“趙三公子與李大人有交情?”
謝江誠如今有了主意,心情大好,不禁玩笑道:“並非臨之與李大人有交情,而是與李大人的女兒交情好。”
清芷神情一怔,“李大人的……女兒?”
“是啊,還是延清偷偷告訴我的,臨之保密工作做的太好,絲毫沒有在我麵前提起。”
清芷愣愣的,連強顏歡笑都是勉強,心裡一下子空落落的,之後回到自己院落,耳邊還一直都是三哥哥那句:“臨之與李大人的女兒交情好。”
她一直都明白,以她的身份高攀不上王府嫡子,她無數次告訴自己不能奢望,可聽到他與旁的姑娘交情好這樣的話都受不了。
與他相隔千裡的那幾年,她一直在想,會不會有旁的世家姑娘入了他的眼,她小心翼翼地將小心思放在心裡,誰也不敢透露。
阿荇見姑娘從三公子書房回來就悶悶不樂的,問她什麼也不想說,正想去三公子那兒打聽打聽,就見二姑娘身邊的小薇哭著跑來:“求三姑娘去勸勸我們姑娘吧,姑娘說她不想活了,我們小娘怎麼勸都勸不住。”
阿荇一驚,才要去稟報姑娘,清芷就先急急地跑了出來,路上問小薇到底發生何事,小薇哭著道:“今日姑娘好不容易有心思出去逛逛,偏就遇到了那幾位貴女,她們對姑娘冷嘲熱諷,說姑娘是想飛上枝頭變鳳凰,什麼難聽的話都說,我們姑娘哪裡經得住這樣的話,回來就……”
小薇哭的傷心,清芷聽了心裡更是沉甸甸的,依二姐姐的性子,大伯母瞪她一眼她都要哭上一場,何況是被人當麵說這種話。
才踏進周小娘院裡,就聽見二姐姐在屋裡哭哭啼啼,清芷進了屋裡,見周小娘抱著二姐姐垂淚,清芷一歎,走上前去。
“你來做什麼!你也是看我笑話的不成!”謝清菡眼睛紅腫,身子不停抽泣,卻還是瞪著清芷。
清芷蹲在她麵前,與她平視:“我幾時笑話過你?二姐姐受委屈不該拿我撒氣,可我正因為知道二姐姐委屈,不會放在心上。那些人說的話再難聽,可沒做過就是沒做過,二姐姐若為了那些沒做過的事情哭壞了身子,為姐姐心疼的就隻有周小娘,你忍心見周小娘陪你一起難過嗎?”
謝清菡淚眼朦朧的看著阿娘,她不願阿娘為她難過,可想到她們說的那些話,隻覺得生不如死,眼淚止不住地往下落。
“如果發生在你身上,看你能不能這樣豁達,我連那個小侯爺長什麼樣子都快不記得了,更沒和他說過話,平白無故這樣編排我,我一個清清白白的姑娘讓人這樣作踐,我……我還不如一死以證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