屍體經過殘留的衣物和身體特征鑒定, 全部指向菩薩廟胡同14號院的租戶許紅霞。
出了這樣的人命案,那條夾道當天就被封鎖起來。
這年頭監控並沒有大規模使用,胡同裡自然也沒有相關錄像, 屍體有被水浸泡的明顯痕跡, 殘缺的部位邊緣像是被什麼啃咬過一般,連過來的法醫都麵色難看起來。
這樣的命案實屬罕見至極,為了不造成惡劣影響,警方當天就成立了專案組, 挨家挨戶地走訪調查,尤其14號院裡的所有住戶。
“你當晚真的確定許紅霞沒有回來嗎?”一位中年警察拿著本子和筆邊寫邊問。
林休原想了想, 搖頭:“她傍晚就鎖門出去了,當時院子裡還有些小孩在看電視, 他們都知道……後來我到睡前也沒聽到她回來的動靜,不確定到底有沒有回來。”
對方皺眉,又問了幾個問題。
林休原一一回答,之後小聲問:“警察同誌, 許紅霞的丈夫前段時間不見了, 會不會跟她出事有關?”
對方瞥他一眼:“這個我們在查, 你再說說昨天她出門前的所有細節。”
“好的……”
下午四點半,所有警察做完筆錄逐次從14院離開。
其他人反應還好, 孫小胖母子卻都懵了,他們起得早,在警察到達前親眼看過那不成樣子的屍體,尤其聽聞那還是用一個院子裡的許紅霞,精神衝擊不小。
尤其是孫小胖的母親,做筆錄時好幾次崩潰大哭。
她的精神本就不穩定,後來還是個年輕的女警察過來安撫很久才平息。
尚五做完筆錄就繼續回屋躺著睡了。
14號院子裡的人都是分開單獨調查訪問的。
林休原結束調查後, 出門站在屋簷下往外看,孫小胖麵色沉重地關了門,屋子裡一直傳來他母親的抽泣聲。
林休原和主屋那邊出來的江鈺鳴對視了一眼。
江鈺鳴看了看其餘幾戶的門窗,大步走到水池前,盯著裡麵不動。
是豔陽天,氣候炎熱,他足足在那邊站了十來分鐘才回到林休原跟前。
“這幾天上下班我接送你。”
“嗯。”
江鈺鳴又說:“還有洗澡,也跟我一起。”
他語氣認真,沒有半點曖昧。
林休原點頭:“我知道了。”
回了屋,江鈺鳴把他那些磁帶拿出來,這次仔細檢查一遍後就全部都封了起來,放到林休原不能隨意碰到的衣櫃頂部最裡麵。
他說:“許紅霞的死狀我聽說了,不像是人為。”
林休原也聽說了,還是警察來之間孫小胖在院子說的。
屍體像是被什麼啃咬過。
附近不可能有野獸出沒。
林休原第一時間就想到了那個小女孩。
江鈺鳴自然也跟他想到了一處。
院子中間的地麵投射著棗樹的影子。
太陽即將沉下去,熱氣依舊沒消減。
東屋裡,江鈺鳴接了幾個電話,都是他爺爺和爸媽打來的,畢竟是人命案,還是這種出奇的死法,街坊們早就把這事兒傳得沸沸揚揚,身為受害人房東的父母自然也早就接到相關電話。
江鈺鳴隻言簡意賅地應了幾句,眼睛時不時往院子裡的林休原那邊盯著。
那邊不知道聽誰傳得謠,已經認為許紅霞是遇到了歹人,被殘忍取走內臟後殺害,不停提醒他注意安全,晚上彆再出門雲雲……江母更為憂心,好幾次想回去陪兒子住一段時間,被兒子有理有據的幾句話勸住了。
林休原回了屋,手裡是剛摘的梔子花,他將梔子花放進杯子裡,在江鈺鳴旁邊坐下,聽他講了會兒電話,便拿筆在本子上畫來畫去。
江鈺鳴掛完電話時,他已經畫出一片簡單的花園。
江鈺鳴看過去。
林休原問:“這附近哪裡有花園嗎?”
江鈺鳴微愣,說:“菩薩廟公園裡。”
林休原知道那個公園,不算大,但離這裡近,步行也就七八分鐘就能到,他想了想,又拿筆將那個花園叉掉了:“還是不太可能。”
翻新過的土還是很顯眼的,尤其是埋成年人的屍體,很容易引人注意。
江鈺鳴似乎看透了他的想法:“不可能藏屍在花園裡?小原哥,你真的覺得陳剛死了?”
林休原抬眼,視線與他的目光碰了一下。
江鈺鳴眸子幽沉,繼續說:“我問過警方,陳剛的情人也一直沒找到。”
丈夫和情人一起消失後,妻子慘死,怎麼看,一起消失的兩個人都逃脫不了乾係。
風扇緩慢轉動著。
林休原隻愣愣看著他:“你說,陳剛的情人也消失了?”
……
夜裡,燈火通明的河邊。
接到報警消息的刑警隊經過一個小時的搜尋,終於在岸邊的臭泥地裡挖出了一架人類的白骨。
那片泥地之上原本長了些野花,後來防止一些小孩跑來摘花出意外,每隔一段時間,都有大人自主將那些花鏟除。
最近一直沒花長出來,泥麵變得緊實,好多人都不管了。
挖出來的白骨是女人的。
也不知道死了多久,因為埋在臭泥之下,哪怕先前有異味一般人也很難發覺。
“報警人怎麼發現的?”
“報警的是菩薩廟胡同的租戶盛小原,今年23歲,在附近紡織廠工作,快傍晚的時候他跟房東江鈺鳴出來散步,由於在河邊泥坑看到幾條泥鰍,兩人想逮些回去,就去掏了試試,結果摸到了一塊又硬又滑的東西,挖出來發現是一個人類的小指白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