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公主的這句話葉氏自然也聽到了,當下就昏厥了過去。
蘇霜眼淚婆娑的抱著葉氏哭個不停,小豆丁蘇陌雖不知道什麼叫畏罪自殺,可見著母親昏厥了,也嚇得哇哇大哭。
葉媚看著葉氏昏厥過去,忙起身過去查看。
蘇宴眼看著五公主消失在濃濃的夜色中,絕望的低吼,聽到身後哭作一團,回頭見母親躺倒在地。
忙回過頭,蹲下身去喊她。
葉媚見人全圍了過來,一把將同她身量一樣高的蘇霜給提開了,扒開正要湊來的蘇宴。
“不要圍著,姨母需要氧氣。”
蘇宴一個不查,竟然叫隻到自己肩膀以下的表妹給推的往後倒去。
蘇霜同樣驚的忘記哭了。
隻看到葉媚一手輕而易舉的將躺倒在地的母親半個身子給托高了,一手掐著母親的人中微微用力。
她懷中的葉氏嗚咽一聲,悠悠的轉醒。
眼中眼淚簌簌落下,沿著眼角的細紋直直的掉進了衣頸裡。
蘇宴,蘇霜這才又湊上前去。
蘇宴眼眸裡淚光閃動,強忍者不讓它掉下。
隻能跪坐在一旁默默的看著母親與弟妹哭得一個比一個凶。
相處了半年,葉媚對這個姨母還是有些感情的,至於其他人,她接觸的少,見著姨母難過,雖不能感同身受。
可心裡也是不自在的,但要她哭她還真哭不出來。
於是她伸出手拉了一把蹲在一旁沉靜在哀傷中的蘇宴。
蘇宴一個不查,又叫她拉了個踉蹌。
眼眸突然淩冽如同刀子般看向她,葉媚一驚。
她覺得表哥的眼神好像變了。
於是她又拉了蘇宴一把,直接將他整個人都拉了過來,將葉氏上半身靠近他懷裡。
自己又坐在了牆角的草垛子上去了。
蘇宴抱著母親,一滴眼淚終於搖搖欲墜的從眼眶中滑落。
他就那麼側對著葉媚,眼淚從眼角沒入了血痕點點的頸脖。
淸貴挺秀的少年彎下了他的頭顱,整個人一半被微弱的燭火映照著,一半隱沒在黑夜之中。
葉媚心頭有點發酸,說不清楚是同情他,還是在同情自己。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永寧侯府敗落了
,沒有一條鹹魚是無辜的。
葉媚隻想做一條富貴閒散的鹹魚。
看來美夢破碎了。
這坑爹的穿越。
對麵的雲氏看著葉媚麵無表情的臉,突然嘲笑了起來。
“到底是半生不熟的表小姐,連一滴眼淚都不掉。”
葉媚抬起眼涼涼的看了她一眼,雲氏不怕死的回望她。
就個十歲的小丫頭騙子,誰怕誰啊!
蘇稟這下也不嚎了,那隻折了的手指垂著,用另一隻手拉了雲氏一把。
“少說兩句。”
雲氏素來是給潑辣的,此刻也不敢太過了。
蘇稟是永寧公的庶子,他素來記恨父親偏心大哥,永寧侯府爵位是大哥的,所有的東西都是大哥的,他隻能在他們的封蔭下過活。
可如今父親同大哥一同去了,他心裡是有些難過的,尤其是他們全家還要被流放。
大哥同父親死了,他們就徹底沒有希望了。
夜愈來愈深了,春日裡的夜還是有些涼意。
牢房內隻聽得低低的哭聲。
葉媚現在這身子才十歲,睡到半夜就被凍醒了。
四周看了看,見其他的人都睡著了,唯有蘇宴安安靜靜的半摟著還在抹眼淚的葉氏。
葉媚看了眼睡在葉氏腳邊的一雙兒女,搓了搓自己兩邊的手臂。
起身走了過去,蘇宴聽到聲響抬頭看了她一眼。
葉媚在他探究的目光下,將小豆丁蘇陌毫不費力的抱了起來,放在了她方才睡的草垛子裡側。
又回身,將同她一樣高的蘇霜毫不費力的抱起放在了外側。
見蘇宴還看著自己,她發出了一個單音:“冷”
蘇宴眸光柔和了幾分,卻見小表妹擠在倆人中間睡了下去,末了還頭頂抓了把草垛蓋在三人身上。
小表妹看來是個麵冷心熱的。
若是葉媚知道他的想法,隻怕是要解釋一句,她是說自己冷-而-已,三個人好取暖。
葉氏哭得累了,眯著眼睡了一會兒。
蘇宴依舊靜靜的坐在黑沉沉的牢房內,沒有絲毫的睡意。
他睜著眼坐到了天亮,向來清亮的眼眸裡漫上了血絲。
整個人沉靜陰鬱的如同天邊將亮未亮的天幕。
那個昔日裡上京驚才絕豔的少年郎,眼裡的光彩一點一點的被消磨乾淨了,再抬起頭時眼
中隻剩一片沉暗。
元曆二十三年先皇崩,康王刺殺太子失敗,二皇子顯王褚幀繼位,永寧侯府受康王牽連,永寧公,永寧侯被處斬,隨後永寧侯府被抄家流放崖州衝為軍戶,永不召回。
永寧侯一家換上囚服,手上套上鐵鎖,被押解著出了上京的城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