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司承最煩看到他這個表情,他要是有什麼麵部肌肉控製障礙症,天生不會笑也就算了,可偏偏他在那張照片裡,麵對著那個男人,笑得那麼開心。
“就這麼不情不願?”
鐘息明知他在陰陽怪氣,本不想搭理,隻沉默地把果汁放在移動餐桌上,就在這時候,他口袋裡的手機不合時宜地響了起來。
霍司承目光灼灼,鐘息沒來得及看來電人是誰,就急匆匆接通。
“小息,在忙嗎?”
溫潤的男聲從聽筒裡傳出來,鐘息怔了片刻,然後猛地望向霍司承。
是沈彬白。
霍司承陰沉沉地看著他。
鐘息勉強鎮定,“不忙,怎麼了?”
沈彬白含笑道:“沒什麼,我朋友托我問一下,你近期還要用無人機嗎?他新上了一批帶燈光秀的無人機編隊——”
鐘息的眼眸裡掠過一絲慌張,急聲打斷道:“不用了。”
電話那頭的沈彬白沒有察覺出異樣,反而問:“霍理事長身體怎麼樣?”
霍司承的目光就快要把鐘息洞穿了,鐘息說:“抱歉,我這邊有點事,我先掛了。”
鐘息把手機放進口袋,準備離開時,被霍司承抓住手腕,霍司承受了傷,但力氣絲毫未減,他輕鬆把鐘息扯回身前,語氣戲謔:“怎麼不聊了?有什麼不能讓我聽到的內容?他問我身體怎麼樣,你為什麼不回答?”
“放開我。”鐘息眉頭蹙起。
“你心虛了?”
鐘息感覺手腕的骨頭被捏得生疼,霍司承控製不了情緒也控製不了力度。
鐘息掙紮著說:“我沒有,你放開我。”
“是照片上那個男的?”
鐘息放棄抵抗,“是。”
“他叫什麼名字?”
鐘息疲憊到極點,他不想回答。
可霍司承又一次問:“他叫什麼名字?”
“沈彬白。”鐘息告訴他。
霍司承念了一遍沈彬白這三個字,記憶的轉輪似乎因為這個名字稍稍轉動,但很快又停滯在原地,他什麼都想不起來。
腦海裡隻有那張照片。
鐘息望向彆人時柔和的目光,還有鐘息從不在他麵前展露的笑容,灼燒著霍司承的理智,他本不該那樣在意的。
“麵快涼了,快吃吧。”
鐘息無力和霍司承糾纏,他把手腕從霍司承的禁錮中掙脫出來,準備離開時,聽到霍司承說:“看著就沒胃口。”
鐘息腳步頓住,“那你就餓著。”
霍司承推開移動餐桌,“我打算再請個保姆,這個家裡太空了,一點人氣都沒有。”
“隨你。”
霍司承說:“小徐負責打掃,再請個專門負責做飯的,還有霍小飽,有一個成天埋頭工作的母親,他也孤單,再請個育兒師陪他玩。”
聽到育兒師,鐘息的情緒終於有了波瀾,他立即拒絕:“不要育兒師,你想請多少保姆都沒問題,霍小飽我可以自己撫養。”
“什麼叫我想請多少保姆都沒問題?”
“你不是嫌我做的不好吃嗎?你可以找一個做飯好吃的保姆,找一個對你予取予求的,對你笑容滿麵的保姆,你是霍司承,是藍岩基地的理事長,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
鐘息最擅長挑釁,尤其擅長挑動霍司承
的情緒,霍司承壓了一夜的怒火瞬間噴薄而出,他口不擇言道:“好啊,我正有此意,阮雲箏前陣子不是帶過來一個營養師嗎?就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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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息垂眸道:“他是阮雲箏的人。”
“所以呢?”
霍司承的火氣像脫了韁一樣,聽到阮雲箏的名字,才猛地平息。
他隱隱有些後悔,但箭在弦上,他也收不回來,隻“不是你說的嗎,我想請多少保姆都沒問題,我覺得那個omega就很好。”
鐘息終於抬頭,他直直地望向霍司承,眼底的驚詫和失落慢慢浮現出來,複雜到霍司承看不明白,他像是難以置信又像是無可奈何,最後變成睫毛的輕輕顫動。
“隨你,我沒意見。”
房間裡一片死寂,窗外驚起一道閃電。
又下雨了。
·
第二天,原本被驅逐出藍岩基地重要場所的阮雲箏大搖大擺地進了門,身後跟著祁嘉然,祁嘉然帶了一個半人高的行李箱。
阮雲箏一進來就瞥見鐘息在廚房裡清洗霍小飽的餐具,鐘息穿著他那一成不變的淺灰色亞麻襯衫,麵色陰沉,眉頭緊鎖,看起來一臉疲態。
她冷眼打量,心裡不免得意。
這些年她因為鐘息受了不少霍司承的氣,也嫉妒鐘息一個家境普通的beta能不費吹灰之力得到總督兒子的愛,所以一直視鐘息為眼中釘。
現在風水輪流轉,霍司承和鐘息之間終於生嫌隙了,她看到鐘息也不再忌憚,心想霍振臨都不認這個兒媳婦,她有什麼好怕的?
“鐘息,一個人照顧一大一小,還是很累的吧。”她隨口寒暄。
鐘息沒有理她,
阮雲箏並不意外,自說自話:“現在小祁過來,你就輕鬆了,之後飲食方麵還有司承的骨折複健,都由小祁照顧,你把孩子照顧好就可以了。”
鐘息抬眸看了她一眼,阮雲箏得意道:“小祁是專業的營養師,他為了照顧司承,還專門學了按摩和康複訓練,你大可放心。”
聽到按摩,鐘息動作微頓,但沒說什麼。
可能是怕鐘息欺負祁嘉然,阮雲箏特意交代:“不過小祁的身份是住家營養師,專門負責飲食療養,打掃衛生那些事還是由原先那個保姆負責。”
鐘息把兒童餐盤放進櫃子裡,朝祁嘉然點了點頭,“麻煩了。”
祁嘉然連忙說:“應該的。”
他們上樓時鐘息提醒道:“祁老師,原先的保姆和我一樣是beta,家裡就不怎麼在意霍司承的信息素,還希望祁老師牢牢貼好抑製貼,以免出意外。”
祁嘉然抬手按住後頸,下意識看向阮雲箏。
阮雲箏從鐘息的囑咐裡聽出些酸味,忍不住笑道:“那是肯定的,小鐘是beta
() ,
肯定不知道,
現在的抑製貼可厲害了,一張強效抑製貼能管十二個小時呢,遊泳都不會掉。”
說罷,阮雲箏把祁嘉然推了上去,“走吧,和霍理事長打個招呼。”
祁嘉然走上樓梯轉角時,回頭看了一眼鐘息,他以為他會看到一雙怨憎又嫉妒的眼,但鐘息並沒有抬頭,他依舊慢條斯理地擦拭著廚房台麵,好像對樓上即將發生的一切都漠不關心。
祁嘉然有些困惑。
阮雲箏說:“小祁,快過來。”
祁嘉然立即加快步伐。
因為來過一次,他這次從容許多,站在房間門口,姿態恭敬又得體。
阮雲箏幫著他介紹,“司承,你父親也說了,在你養傷這段時間裡,讓小祁好好照顧你,神經受損和骨折都是關係到你以後生活的,不能留下一點病根。”
霍司承看著書,頭都懶得抬。
阮雲箏注意到霍司承的床上隻有一個枕頭,左邊是空著的。
霍司承現在一個人睡。
也就是說,鐘息和霍司承已經開始分房睡了,這可是夫妻關係出現破裂的第一征兆。
一旦分了床,分心就在所難免。
她不動聲色地把祁嘉然往前推了推,“你不是說要給理事長測量一下血壓的嗎?”
祁嘉然立即拿出血壓儀,他走到霍司承身邊,視線時不時落在霍司承的臉上,心慌得難以抑製,好不容易才鎮定下來,他俯身給霍司承的手臂套上充氣袖帶。
“理事長,麻煩您把手放平。”
他聲音很輕很柔。
祁嘉然的父親是軍區理療中心的副院長,所以他大學一畢業就進了總督府,成為霍振臨的私人營養師,從身份背景上看,祁嘉然和霍司承還是隔了一段距離,並不相配,但目前最重要的是,先讓霍司承把心裡的位置騰出來。
那些世家子弟,雖然也想成為未來總督的另一半,但定不願承擔破壞霍司承婚姻的罵名。
私人營養師是個適合過渡的身份。
這是阮雲箏的想法,霍振臨也默許。
隻有祁嘉然不知道自己是工具,還躊躇滿誌,準備效仿阮雲箏,成功上位。
祁嘉然長相溫柔,有一雙內窄外寬的丹鳳眼,看向霍司承的眼神裡自帶幾分柔情。
Alpha始終還是和omega最相配。
看著這個和諧的畫麵,阮雲箏滿意地離開。
阮雲箏下樓之後,祁嘉然記錄下血壓儀的數值,剛要親手幫霍司承摘下重啟袖帶,他還沒碰到霍司承的手臂,就聽見霍司承冷聲說:“離我遠點。”
祁嘉然愣了愣,霍司承不耐煩地說:“我讓你離我遠一點,你聽不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