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司承朝鐘息挑了下眉,眼底盛著笑意。()
像是等待已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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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息呆滯地往後退了一步,表情慢慢從僵硬轉為難以置信,又像是不願相信,他轉身就要走,可霍司承說:“我們不是約在這裡嗎?”
他的聲音像是一記驚雷,將鐘息最後一點期待毀滅。
鐘息倉惶往後退,抵在另一張餐桌邊。
“不是的,不是……”
“我們本來約在校門口的,是我改成了這裡,你說你要帶我去東區逛一逛,然後再去世紀城那家很出名的火鍋店吃晚飯,是不是?”
鐘息的呼吸愈發沉重,扶著桌子的指節用力到發白,他說:“不是。”
整間咖啡廳都亮著,木質地板和窗邊的琴葉榕過渡和諧,深灰色和淺棕色相得益彰,咖啡的醇香和悠揚的鋼琴曲一同逸出。明明是溫柔舒適的環境,卻讓鐘息感到心悸。
“鐘息。”
“你不要喊我的名字!”
鐘息出離地憤怒,他紅著眼睛質問霍司承:“你為什麼能用沈彬白的賬號給我發消息?”
“為什麼我不可以是沈彬白?”
“你不是!你了解天文學嗎?你知道我和他這一年裡聊過多少嗎?你知道在哪裡在什麼時間可以看到南十字星座嗎?你認識多少星星?你知道為了買一台望遠鏡省吃儉用打工賺錢是怎樣的經曆嗎?你根本不知道!”
霍司承啞然。
“不知道這些,你憑什麼說你是沈彬白?”鐘息恢複了理智,他攥緊拳頭,將滿腔怨憤一股腦地宣泄出來:“你為什麼會在這裡?你把沈彬白怎麼了?你是不是威脅他了?”
霍司承並不慌亂,他依舊氣定神閒,眼裡帶著促狹的笑意,好像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他斜靠著椅背,聳了下肩,無辜道:“我沒有威脅他,是他自己放棄了。”
“這還不是威脅?全聯盟有誰不害怕你?”
霍司承眸色微沉。
他忽然起身走向鐘息,“隔著屏幕聊天會美化一個人,你喜歡的隻是你想象中的他。他在和你聊天時表現出的從容溫和,其實不堪一擊。”
鐘息退無可退。
霍司承輕蔑地笑了一聲:“我從沒見過那樣膽小的人,他甚至不敢在我麵前承認你們倆的關係,你就喜歡這樣的人?”
鐘息感到脊背發涼,一股難以名狀的恐懼感貫穿全身,他冷漠地說:“關你什麼事?”
“我的確喜歡你,但我的第一想法並不是拆散你們,可惜我還沒說什麼,他就自動放棄了,這不怪我,隻能說——”霍司承俯身靠近鐘息,直視著鐘息的眼睛,笑道:“你們沒有緣分。”
鐘息睫毛輕顫,眼底盈著淚。
他無比後悔在掃雷車裡射出的那一槍。
為什麼偏偏是霍司承?
為什麼偏偏是霍司承?
他還是不願相信,他衝出咖啡廳,一路跑到
() 車站,買了時間最近的車票,直奔星海科技大學,車程三個小時。
鐘息上了車之後止不住戰栗發抖,一旁的乘客問他是否需要幫助,鐘息搖了搖頭。
車載廣播裡放著:聯盟總督霍振臨於二十九日上午參加了聯合環境協會的空氣汙染報告會,為新能源工業的未來指明方向……
鐘息感到喘不過氣來。
霍司承出現之前,鐘息和他毫無交集,他甚至不知道霍司承這三個字是軍校生皆知的名字。霍司承出現之後,鐘息的生活裡便處處都有霍司承的印記,如影隨形。
他到現在都還沒有完全反應過來。
他今天為什麼會遇到霍司承?
今天明明是他和沈彬白第一次見麵的重要日子,他心心念念了很久,每天都在期待。
怎麼就變成這個樣子?什麼叫“他自動放棄了”,所以鐘息的預感是真的,沈彬白的突然冷漠是有原因的,因為那個賬戶早已易主!
——沈彬白被霍司承威脅了!
鐘息腦海裡隻有這一個念頭。
他要立刻找到彬白,他要先道歉,說明原委,然後和彬白一起想辦法。
到達星海科技大學,他一下車就打電話給沈彬白,沈彬白關機了,鐘息沒辦法,隻能循著記憶,找到沈彬白跟他提過的氣象學院。正逢下課時間,教學樓裡陸陸續續有學生走出來,鐘息踮起腳尖尋找沈彬白的身影。
幾分鐘後,他看到了那張熟悉的臉。
和照片沒有太多區彆,五官溫潤,戴著一副黑框眼鏡,穿著灰格襯衫,看起來就是不會發脾氣的好學生模樣。
鐘息走過去,沈彬白的餘光掃到了他。
兩人同時停下腳步。
沒等鐘息開口,沈彬白忽然臉色大變,急匆匆地調轉方向,鐘息呆了呆,迅速追了上去,他喊了一聲“彬白”。
沈彬白卻加快了速度,好像極不情願見到鐘息,他們跑到教學樓後麵無人的觀景長亭,沈彬白氣喘籲籲地停下來,扶著欄杆,精疲力儘地對鐘息說:“對不起,小息。”
鐘息也喘著氣,他說:“你不用道歉,這不是你的錯,是那個霍司承莫名其妙發了瘋,他是不是威脅你了?”
沈彬白愣住,眼神裡強烈的愧疚倏然間消減,他看著鐘息微紅的眼睛,試探地說:“是,霍司承他、他來找我。”
鐘息很愧疚,他低下頭,坦白道:“我本來是想告訴你的,就是前不久那次軍演,我在演練場上不小心打傷了他,我不知道他發什麼瘋突然纏上我,我——”
鐘息還沒說完,沈彬白就打斷他:“小息,對不起,我們分手吧。”
“什麼?”鐘息愣住。
“分手吧,對不起。”
鐘息不記得那天他為了挽留沈彬白說了多少好話,但沈彬白隻有一句“對不起”。
最後鐘息拿出一個鑰匙扣,一顆寫著BR2786的Q版小行星,是沈彬白送他的禮物。
鐘息問他
:“這個怎麼辦?”
沈彬白垂頭不語。
鐘息又問:“還要一起去榕山山頂觀星嗎?”
沈彬白沒有回答(),鐘息抽噎出聲?()?[(),轉身離開時,他聽見沈彬白說:“鐘息,行星序列庫裡沒有BR2786。”
鐘息猛地停下腳步。
“以後不能隨隨便便對彆人說你是外星來的,你要長大了。”
第一次直麵殘酷的現實,鐘息感到窒息,他轉身把鑰匙扣狠狠地扔到沈彬白身上。
那天鐘息離開星海科技大學,沒有打車回學校,而是直接回了家。
他的家住在星海區的南邊,一個名叫天鵝灣的小區,父母還在上班,家裡安安靜靜,鐘息徑直走進臥室,鑽進被子裡小聲抽噎。
說喜歡,鐘息也不明白自己到底有多喜歡沈彬白,這是他第一次戀愛,懵懵懂懂的,沒有太多激情和曖昧,但沈彬白的陪伴給了他很多很多溫暖,這段戀情雖然隔著網線,但也持續了一年的時間,早就形成了依賴。
他感到很難過,有種喘不過來氣的難過。
他一直以為沈彬白是世界上最懂他的人。
他躺在床上,怔怔地發呆,直到父母回來,看到他臉上未乾的眼淚,連忙詢問發生了什麼,鐘息搖搖頭,翻身閉上眼睛。
母親做好晚餐,他也不肯吃。
直到晚上八點多,他躺累了,抽了抽鼻子,撐起上半身緩了一會兒,然後慢吞吞坐起來,在黑漆漆的屋子裡獨自發呆。
窗外忽有鳥雀驚起,嘩啦一聲。
鐘息抬頭望去。
遙遠的夜空中綴著一顆星星,鐘息仿佛被那顆星星牽引著,走到小陽台上。
沈彬白說:行星序列庫裡沒有BR2786,以後不能隨隨便便對彆人說你是外星來的。
很多人都這樣囑咐過他。
大學剛開學那天,媽媽在宿舍樓下拉住他,告訴他:小息,長大了就不能有那些傻乎乎的想法了,在學校把自己的專業學好。
鐘息想說,媽媽,我一點都不喜歡彈藥工程專業,我想學天文。
但他知道他沒有選擇的自由。
他以為彬白會一直陪在他身邊。
鬱悶的情緒迅速侵襲全身,鐘息剛感到鼻酸,手機就滴滴滴地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