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修)(2 / 2)

一口忘崽牛奶 杳杳一言 14040 字 7個月前

“我想離婚,協議已經擬好了。”

霍司承難以置信地問:“你說什麼?”

“很難理解嗎?我想離婚。”

霍司承拿起離婚協議翻了翻,指尖無法控製地顫抖起來,震得紙頁嘩嘩作響。

“為什麼?”

“我不愛你了,”鐘息的眼神裡沒有半點情愫可言,他語氣平淡:“以前就愛得很淺,現在緣分儘了,就到此為止吧。”

“你在發什麼瘋?”

霍司承不明白他和鐘息為什麼會莫名其妙地從高處墜落至穀底,明明他們前幾天還說好了要一起去迦南雪山。他強壓著怒火,儘量保持聲音的平和,“彆跟我開玩笑,鐘息。”

“我沒有開玩笑。”

“鐘息,如果我們之間有矛盾,如果你需要私人空間,我們可以繼續分房睡,離婚不是小事,你不要衝動,你——”

“我沒有衝動,這是我深思熟慮之後的結果,我就是要和你離婚。”

霍司承把鐘息按在書櫃上,木板隔層抵著鐘息的肩胛骨,鐘息疼得咬住嘴裡的軟肉,但他忍依舊平靜如常地望著霍司承。

“這些日子我一直忍著,哄著你,低聲下氣地跟你道歉,求你回房間睡,你沒給我半點好臉色也就算了,現在還跟我提離婚?”

霍司承氣到指尖發顫,胸膛劇烈起伏,眼裡閃爍著難以遏製的怒火,“我承認,懷疑你和沈彬白是我不對,但如果不是你閉口不言,對我那麼冷淡,我至於沒有安全感到一遍一遍質問你嗎?而且就算我這樣問你,你也沒給我一個明確的回答,我不懂你到底想乾什麼!”

鐘息垂眸不語,那是霍司承最厭惡的樣子。

他掐住鐘息的下巴,強迫他抬頭,“愛的淺是什麼意思?”

鐘息望向他。

霍司承鬆開鐘息的下巴,把手覆住鐘息的心口,隔著毛衣撫摸鐘息的心跳,“你愛過我嗎?我為什麼從來沒有感受到過?”

“感受不到就算了。”

因為湧動的憤怒,霍司承臉頰的肌肉都在微微抽搐,額角的青筋一茬一茬跳動。

鐘息能感受到他此刻有多憤怒。

“鐘息,”霍司承緩了很久,他啞著嗓子說:“你告訴我,你到底哪裡不滿意,你說出來,我會改。”

“你不要去邊境。”

霍司承覺得鐘息簡直是在無理取鬨。

“我說過了,那裡不危險,我和你在一起都七年了,在軍校的時候我就參加過十幾次維邊任務,後來還去海軍突擊隊三年,哪一次不危險?我不明白你現在跟我鬨什麼?”

() 霍司承輕飄飄的“十幾次維邊任務”“海軍突擊隊三年”,狠狠刺在鐘息的心上。

鐘息始終冷漠,“我就是想和你離婚。”

霍司承徹底被鐘息激怒,他想要封住鐘息的唇,但這一次鐘息沒有配合,霍司承的唇擦過鐘息的臉頰,他僵在原處。

愛意在具象化地消逝。

霍司承問:“你真的要和我離婚?”

鐘息回答:“是。”

霍司承完全不能理解,他還在堅持:“你是不是怪我忙於工作?小息,隻要你現在不和我鬨了,我發誓,我會給你比現在更好的生活,我會儘可能把所有時間都分給你和孩子,我會讓你比以前更幸福。”

鐘息無動於衷。

“我不會比以前更幸福。”

霍司承驟然失神。

“因為你永遠都比不上以前的霍司承。”

霍司承竟然感覺到一種難言的嫉妒,像毒蛇一樣纏繞在他的心上,和鐘息朝夕相處的人明明是他,但又不是他,彆人口中的那個“愛妻如命”的理事長也不是他,他是名為霍司承的空殼,他是橫插進這段幸福婚姻的竊賊,鳩占鵲巢,即使在他身邊,鐘息的心也不在他這裡。

鐘息望向他的時候,不過是借著他這副皮囊,懷念失憶前的愛人。

嫉妒、壓抑、煩躁和屈辱交織在一起。

他不甘心。

“現在的我在你眼裡算什麼?”

鐘息抬眸,啟唇道:“孩子的父親。”

霍司承震怒,他把鐘息的手腕扣在衣櫃上,逼迫他:“你再說一遍。”

“我不愛你,”鐘息一字一頓道:“不愛你了。”

霍司承的眼睛猩紅如血,整個人像是被撕碎了,他顫聲道:“鐘息,走出這個院子,你就會知道你現在的生活有多舒服,有多麼令人豔羨,一旦離開這裡,你就再也回不來了,即使哪天我恢複記憶,也不會再求你回來。”

鐘息波瀾未動,隻說:“簽字吧。”

夕陽落儘,萬籟俱寂。

鐘息透過窗戶看到蕭瑟的灌木林,霍司承剛出事的那陣子,樹葉還是紅綠相間的,現在已經全變成枯黃色。

冬天真的來了。

房間裡的光線一點點變暗,怒火一點點熄滅,鐘息感到身上的一切束縛都解除了,霍司承鬆開他,一步步離開書房。

經過書桌時,霍司承腳步稍停。

離婚協議靜靜地躺在桌上。

像一封早就準備好的訣彆信。

鐘息早就籌謀著離開了,霍司承還在這裡構劃著下個月的迦南雪山之旅,實在可笑。

他翻開協議,也不想看內容。

他在協議末尾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

兩日後,舞會如期舉行。

整座理事長官邸都陷入忙碌和動蕩中,負責布置的、負責餐飲的、負責接待的……每天都有上百人在官邸裡進進出出,警衛員

也在幫忙。

鐘息趁亂托人搬走所有行李。

兩隻行李箱和四隻紙箱,霍小飽的東西比鐘息的還要多。

一切準備就緒。

但有一個東西,鐘息還沒拿走。

霍司承的信息素提取液。

霍小飽才兩歲,依然需要alpha父親的信息素撫慰,直到四歲左右,才能戒掉。

霍司承遲遲不肯給他。

也許是一種無聲的挽留,也許是故意為難,鐘息無力分辯,隻覺得疲憊。

舞會開始時,他抱著霍小飽站在二樓。

今天樓下來了很多人,有很多新聞裡的熟麵孔,所有人都穿著精致,臉上掛著笑,燈火通明的大廳裡,鐘息仿佛間回到了七年前。

霍司承第一次帶他去總督府。

聽說人體細胞每七年就會規模性地更新一次,也就是說,每過七年就是一次輪回。

鐘息愈發相信命運的存在。

命運牽引他遇到霍司承,又牽引他離開。

視線忽然停頓,他在人群中看到了一個印象模糊的人,一個年輕男人,直到那人走向霍司承,鐘息才想起來,那人是林沅。

林將軍的孫子,從很小的時候就開始暗戀霍司承的omega。

自從霍理事長即將離婚的消息傳出去,許多人開始蠢蠢欲動,林沅也不例外。

他徑直走向人群最中心的霍司承。

霍司承正在和教育部部長聊天,林沅走過來,教育部部長立即幫他介紹,“理事長,小林現在在教育總部做得非常好,提出幾個議案都獲得了全票通過。”

霍司承有一搭沒一搭地應著。

林沅往他身邊靠近了些,他沒有抗拒。

他想讓鐘息知道,離婚是多麼愚蠢的選擇。從祁嘉然到林沅,多少人擠破了頭都進不來,鐘息竟然就這樣放棄了。

林沅發現霍司承沒有抵觸他,愈發激動,立即拿起酒杯,準備遞給霍司承,卻發現霍司承抬頭望向二樓的角落。

霍司承看到了鐘息的身影。

鐘息懷裡抱著霍小飽,站在角落裡。

一瞬間所有聲音都消弭無蹤,他想起那天在車裡,鐘息窩在他的懷裡睡得安穩,夢中還無意識地攥住他的衣擺。

縱使身邊衣香鬢影,燈紅酒綠,他已經擁有世俗價值觀裡最極致的成功,但他依然覺得,隻有清晨醒來看見酣睡的鐘息和霍小飽的那一刻,才稱得上幸福。

鐘息低頭哄霍小飽時的側顏看上去實在溫柔,霍司承心裡一軟,他不受控製地,撇下眾人快步來到二樓。

霍小飽已經睡著了。

他的眉眼很像鐘息,睡覺的姿勢神態都和鐘息如出一轍。

霍司承說:“你認識那個omega嗎?他——”

他想要刺激一下鐘息,可鐘息始終神色平靜,隻瞥了一眼樓下正焦急張望的林沅,說:“我明天就走了,我會帶著霍小飽去很遙遠的地方,不會再打擾你。”

霍司承覺得喉嚨口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了,難受且刺痛,鐘息說出來的每個字都紮在霍司承的心臟,血汩汩地往外流。

“我想跟你換個東西。”

霍司承聲音沙啞,他問:“什麼?”

“你的信息素提取液,霍小飽要用。”

說罷,鐘息把手裡的東西交給霍司承,霍司承再一次怔住。

是鐘息的結婚戒指。

銀色指環在頂燈的映照下顯出藍色的幽光。

“還給你了。”

鐘息抬眸望進霍司承眼底,他說:“霍總督,祝你功成名就,一切都好,平安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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