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兩枝梨花壓海棠(26)(1 / 2)

東宮,外麵的寒風裹挾著半個銅錢大小的雪花卷過枯了的樹枝,瘋狂地往殿內的窗戶上打去,窗柩發出陣陣咯吱聲,在寂靜的夜晚聽著有些嚇人。

殿外躺在地上,半吊著眼睛守夜的小太監們瞬間驚醒,兩三個人趕緊小跑著將窗戶都封死了去,直到再也發不出一點兒聲音,裡麵的主子本來就睡眠淺,耳朵好,要是吵醒了,他們就都得倒黴。

事情弄完之後,又匆匆地裹著暖爐鑽進了被窩裡,說是被窩,其實隻是個取暖的毯子,供他們守夜的時候用。

小太監打了個哈欠,困得很了,淚珠子從眼角處流了下來,他一把擦了去,要是晚點擦,等會兒就得化成冰墜子粘在臉上了。

他抬頭看了會兒外麵,要命,這大周的冬天一年比一年冷,好像自從宮裡那位五殿下回來之後,這雪也愈下愈瘋了起來,前幾日京郊不是還有房屋被雪壓塌了……

“這……五殿下……莫不是真的是個……災星吧?”有太監小聲兒問。

“呸,閉嘴,讓人聽見,你腦袋也彆想要了。”領班的太監趕忙製止。

“可我們這主子不是極度討厭那位嗎?為什麼不能說了?”

領班的敲了他一腦門,“蠢死你算了,你娘的見過有關係差的睡一張榻上的?!”

“……也是哦……”

他們一向就是伺候東宮的,太子殿下喜淨,就連溫侍郎不曾進過寢宮,更彆提上床了。

“那我們主子……怎麼突然就變了態度呢?”他方問完話,就聽見內殿的人開口。

“倒杯茶來。”

“要涼的。”

聲音清晰低沉,應該是一直都沒有睡。

“是!”小太監不敢耽擱,麻利地起身,連衣服都沒有來得穿,就推門進去了,雖然走得快,但是腳步放得極輕。

他不敢擅自撩開帷幔,隻躬身將東西舉過頭頂,小聲喊了句,“殿下。”

“嗯。”裡麵伸出一隻手來,撩開了帷幔,隨之而來的還有撲麵的熱氣。

他好像聽見有人輕哼了一聲兒,小太監沒忍住,抬眸悄悄地從縫隙往裡看了一眼,隻一眼,便定在了原地,不敢動了,連端著東西的手都在輕輕顫抖。

裡麵……裡麵那臉色潮//紅//稠//麗似精怪的少年……是……是景翊宮的那位?

五殿下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那隻手拿著茶杯進去了,帷幔重新合上,正呆滯著的小太監,又好像隱約聽見太子殿下的聲音,語氣放低了許多,像是在……哄人。

“阿招?喝水。”

他聽見景翊宮的小殿下帶著哭腔說,“我不要熱的,我不喝……”

“這是涼的,乖,聽話,喝了就好……”太子話還沒說話,小太監就聽見那位殿下手一揮,像是打落了茶杯,帶著些凶狠地說道:“你也離我遠點兒,你身上熱得很,就像隻大狗一樣!”

隻是這“凶狠”的聽起來實在是沒有一絲威懾力,反倒像是糯米糕撕開之後裡麵的餡兒,軟得很。

但是,小太監聽到最後一句的時候,還是沒抗住,撲通一聲跪了下去,頭埋的死死的,要了命了,小殿下不愧是小殿下,一直走在作死道路的前端,從未停止過。

就在他以為自家主子會將人扔出來的時候,隻聽見,裡麵那人像是歎了一口氣,隨後說道:“你啊……”

語氣聽起來實在不是想要將人扔出來的前兆。

“再倒一杯。”秦非向外麵說道,隻是語氣轉瞬間冷了幾個度。

“是。”小太監倒完之後,躬身去遞。

那隻手撩開帷幔的時候,他想起了之前的那一瞥,咽了口口水,腹部像是有些發//熱,沒忍住,還是抬眸朝裡看去,沒成想對上的不是景翊宮的那位,而是一尊煞神。

小太監當即跪下求饒,整個身體都在顫抖。

秦非眉間有些鬱氣,他瞅了一眼床上毫不知情還在準備脫衣服的人,將帷幔拉得嚴嚴實實,“出去。”他冷聲說。

“是!”小太監幾乎是連滾帶爬的整個兒的團了出去。

一出門,才發現身上都被汗濕了,臉色發白,像是在鬼門關走了一遭似的。

“怎麼了?這是?可是惹太子殿下不高興了?”領班的問。

剛才那雙眼睛看著他時的震懾還在身體裡回蕩,他擦了把汗,喘著涼氣,張嘴開口“我……”了半天,喉嚨發緊,愣是半個字也吐不出來,最後搖頭,一個字都不再多說了。

秦非“嘖”了聲兒,有些無奈,看著床上的人說,“一個留神沒看你,你就又勾了個魂兒回來。”

冉央熱的煩躁,哪裡還聽得懂身邊人在說什麼,隻偏頭,一雙蓄著水汽的杏眼大睜著,愣愣地看著他,“啊?”

他鎖骨幾乎全在外麵,裡衣就靠著肩頭撐著,掛在身上搖搖欲墜,手還不老實,總想往上衣裡麵鑽,進去了就不出來,也不知道在乾些什麼。

秦非被他看得喉嚨發緊,見他手又開始窸窸窣窣起來,便想將它扯回來,“可是有不舒服的地方,皇兄給你叫太醫可好?”秦非難得好脾氣地問。

冉央一聽到太醫就皺起了眉頭,“不要!”

“為什麼?”

“太醫知道了,母妃就會知道。”冉央搖頭,他現在的神思被熱的有些不清晰,隻愣愣地說,“不能讓母妃知道。”

秦非沉思,順著冉央的話輕問道,“為何不能讓母妃知曉?”

冉央被問的煩躁不想說話,隻瞪著秦非,用腳踹他,“你話好多!”

誰知伸出去的腳一把被人捉了去,收不回來了,放在腳腕上的那隻手還燙得很,拇指在踝骨上不懷好意地摩著,大有將他整隻腳都包裹起來的架勢。

冉央白皙地腳趾蜷了蜷,他見那人一直盯著自己,就像是雪夜裡窺伺獵物的頭狼似的,冉央被盯得有些害怕。

他將手從衣服裡伸了出來,抓著枕頭向秦非的臉砸了過去,“我不想說話!你為什麼非要我說?”

“我就是不想要母妃知道,不想讓你們知道!”說著帶了哭腔,控訴似的瞪完秦非之後,就將頭埋在了臂彎裡。

秦非被枕頭砸得一蒙,他原本可以躲過去的,但不知道為什麼中途停了下來,隻乾看著冉央,喉嚨發緊,“好了……彆哭了……”

“阿招?”

秦非扯著腳腕,將人拖了過來,“阿招?”

“我熱,你彆碰我。”冉央一把打掉了秦非的手,隻是他手上像是帶著些濕濕的水跡。

因為剛才被冉央打翻了茶杯,秦非一開始以為是茶水,可是他低頭看了看,卻發現這水跡是乳白色的。

秦非:“……”

秦非手指撚著水珠,一直到那痕跡沿著指紋滲透到了皮膚裡,才停下,鼻尖是若有若無的微香,像極了之前周邊國家進貢而來的牛乳。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