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言語圈套(1 / 2)

賭一把?

想得美。

顧明月低頭吃串, 根本不搭理他。

聞酌並不氣餒,拉開椅子,坐她旁邊, 晃一下骰子, 看一眼顧明月——貪玩,愛吃,喜歡早睡, 不會做飯,還喜歡說傷人的話。

可他也早就知道他媳婦跟彆人不一樣,是個太過有脾氣的人。

平日裡看著好說話的不行,說話也好聽, 其實誰都看不出她內心真正的想法, 像風一樣, 抓不住。

性子剛強果斷,不愛搬弄家長裡短的瑣碎,遇到事了更不會哭哭啼啼的坐以待斃,沉穩冷靜,跟他前半生所遇到的所有女生都不一樣。

她不算善良,也沒有一顆很柔軟的心,沒有嬌滴滴的性子, 眼瞳裡也不見天真爛漫的嬌憨。她精明愛笑,長袖善舞, 不愛新鮮欲滴的鮮花, 卻獨流連色澤乾枯的花枝,也愛街邊的糖畫,遊樂場的氣球,站在馬路牙子上的矮台階, 午後暖風吹過,都能高興地彎起眼睛......明明那麼世俗,卻又那麼鮮活。

聞酌隨意撥弄了兩下骰盅,目光掃過蛋糕外殼上,並不停留。

他清了清嗓子,不甚自然地打破沉默,算是先低了頭,隻是很不適應。

打小在一群男人堆裡長大,習慣用拳頭跟酒解決問題,哪兒會正兒八經的低頭,琢磨著路子來。

“我...猜這裡麵都是六。”

顧明月不理他,他就自己掀開,骰盅拿開,卻隻有一個六。

“哦,不是。”

他也不嫌丟人,開了白酒,自己倒了一杯,喝完複又蓋上骰盅,大手扣著,粗糙晃著。

“我其實...”他倏忽停下手裡動作,轉了下骰盅底部,沒由來的說了句,“很少喝酒。”

“不喜歡做的事情,都很少去做。”

例如喝酒、玩骰子、回家……

他停頓了一瞬,看向她:“但我現在很喜歡回家。”

喜歡每次到家都有個嗷嗷待哺的她,又或者是已經酣然入睡的她。

如果他的生命是一塊海綿,那顧明月就是一團水,無形的滲透到他的方方麵麵,潛移默化,深遠持久。

聞酌悶了口酒,再度掀開骰盅,目光瞥到骰子,隻有兩個骰子是六點。

手氣一如既往的糟糕。

他又倒了杯酒,很是爽快地,一飲而儘。

是真的能喝。

顧明月咬著簽子,已經琢磨著想走了。

“賭這把嗎?”聞酌目光沉靜,不見醉意,“條件你開。”

顧明月不知道他是怎麼好意思說出這話的,覺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他一下:“聞先生,你下午剛說完我貪財重利,我們還吵一架,你該不會忘了吧?”

“...我們,下午不算吵架。”他嘴笨,不過腦子的說了一句,顧明月就叭叭地懟回來好幾句。

句句還都往心口上戳。

聞酌怎麼可能不生氣,又不是泥做的。再說他打小闖社會,又在五一路先後開了幾家店,膽子大,本事強,也算是獨斷專行這麼些年,脾氣平日裡收著不顯,又怎麼小到哪兒去?

隻是,再大的氣在看見顧明月為他精心布置的屋子時都散了。

聞酌借機靜靜端詳她,很難說透下午看到的時候是怎樣一種心情。他有眼,不瞎,滿屋精心的布置下蓋著一顆藏不住的,為他而跳的真心。

他爸爸在他生日那天被朋友帶上牌桌,而後他再也沒過過一個像樣的生日。

生日於他而言,仿佛就是一個劫難,從此他就是漂泊於世間的遊蕩者。直到今天,再次有人為他滿心歡喜地布置安排,慶賀他來到世間的那天。

他像是被期待著,也是被掛念著。

他一個下午都在回想拎著東西剛回到彭姨家時,顧明月說“秘密”的樣子,嘴角彎彎,眼睛亮亮,漂亮的眼眸裡全是他的影子。

他那刻的高興,同樣發自內心。

“而且,我也沒說你貪財重利......”

“嗯?”顧明月看向他,目光裡都是明晃晃地控訴。

“...是,”聞酌扯了下襯衫扣子,乾脆利落地承認了,生平第一次低頭,說的近乎艱難,“是我錯了。”

頭一句話說出來,後麵的話就順多了。

“是我說錯話了。”

聞酌真低頭了,顧明月倒也沒有很開心。

她不是個小女孩,吵個架還要分清個誰對誰錯,矯情做作地需要男孩保證、發誓、甚至於手寫封道歉信。

不是說那樣不好,隻是她沒有那樣的天真歲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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