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章(下)(1 / 2)

恃寵為後(重生) 嫵梵 21261 字 6個月前

《恃寵為後(重生)》/晉江文學城正版。

姬肄聽過容晞的聲音,她的聲音很嬌柔,就如鶯鳥啼鳴般悅耳動聽,他現下很想讓她用這副細軟的嗓子同他說話,向他求饒。

容晞卻將臉彆過了一側,她一臉慍容,因著藥性的緣故,嬌美的臉蛋熟如春桃,透著層薄薄的粉色。

她清醒後觀了觀天色,據她被脅持到這處後,過了不到一個時辰。跟她去絲造局的三名侍從輕功雖然不及姬肄的人,卻也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姬肄他是逃不出這汴京城的,二人所在的地方也是在離皇城不遠的館驛中,那些侍從想必已然分頭行動,並將此事告訴了慕淮。

慕淮早晚都能尋到她,姬肄是清楚這點的。

他實則並不怕這事會敗露,反倒是想讓此事敗露,姬肄做此舉,一為折辱她身,二為讓慕淮厭棄她。

使出這種下作手段報複她,當真是比讓她死還要難受。

容晞努力讓自己冷靜,亦靠毅力抵擋著藥性。

姬肄正盯視著她,他的脖子上還存著一小寸的箭疤,若她幾年前將他殺死後再拋屍於崖底,或許今日就不會有這些事了。

——“世子。”

有一道粗曠的男聲在客房外喚了姬肄。

姬肄聽罷,陰臉走出了客房。

容晞的身上綿軟無力,輕易動彈不得,好在她的發髻上有一個珠釵,容晞趁姬肄在外與手下談話時,悄悄將那把珠釵從發上摘下,決意攢足氣力,待姬肄靠近她時,便用這珠釵刺向姬肄。

這番,她一定要狠狠地刺向姬肄的動脈,將他殺死。

容晞知道,就算她將姬肄殺了,姬肄的手下也不會放過她,她到時還是死路一條。

再者,她既是被一幫歹人劫持,還被下了藥,也不知慕淮會不會在意此事,是否還能再容她為他的妻子。

姬肄已然折返,容晞將那珠釵藏隱於泛汗的手心。

他這番歸來時,眉目微擰。

姬肄剛要用手抬起她的下巴細細端詳,容晞卻對他的觸碰厭惡至極,她用儘全力的啐了姬肄一口。

姬肄遭受唾麵之辱後,麵色頓陰。

他實在是沒想到,容晞這樣一個絕色的大美人,竟會做出如此粗鄙之事。

想起幾年前,她對自己的做弄,姬肄心中突然生出了一股無名怒火,揚手便狠箍了容晞一個巴掌。

“啪——”的一聲。

姬肄冷聲道:“告訴你,這還是我第一次打女人。”

男人的力氣很大,容晞活這麼大,也是頭一次被男人打過,她頭腦嗡地一聲,下意識地用手捂住了臉頰。

想起從前的慕淮,縱是性子再暴戾,縱是她為了逃出宮帷,也曾故意激怒他過,慕淮也從未對她動過手,充其量隻是言語上斥幾句罷了。

容晞的眼眶裡漸漸滲出了淚,卻不是她想哭,而是姬肄打的這下實在是太疼了。

她不想在姬肄這種人的麵前展現出脆弱的一麵,也冷聲且語帶釁意地回道:“你姬肄也就這些能耐了,除了玩女人,你還會做些什麼?”

“你……”

容晞的這句嘲諷,刺中了姬肄內心的痛處,亦像在他傷口上撒鹽般,讓他憤怒。

那年他來齊國,實則是為了避禍。

他同燕君姬蠡妃嬪的不倫關係被他得知後,燕君便對他動了殺心,雖然燕君在朝中的勢力不及他父親攝政王勢大,但他畢竟身為君主,在朝中也自是有著自己的勢力。

兩方權衡後,蕭太後便讓他隱性埋名,南下齊國躲避燕君姬蠡對他的追殺,對外則宣稱,攝政王世子大病在府修養。

他本就是蕭太後和攝政王的私生子,燕君姬蠡亦總是嘲諷他,說他是個隻會玩女人的紈絝世子,是大燕的蛀蟲,白拿大燕子民的俸祿。

姬肄來到齊國後,對燕君的嘲諷一直懷恨在心,也總想向他證明些什麼,這才潛入齊**營,想要探得些許的齊**機。

這番他來齊,是主動請纓。

一方麵是為了報複容晞,另一方麵也是因為燕君不想讓自己的嫡子為質,他亦想為大燕做出些貢獻。

為的,就是不想再讓人嘲諷他,說他無用。

而容晞今日說的話,幾乎同燕君嘲他的話一模一樣。

姬肄俊美妖冶的臉漸變得猙獰,他冷笑一聲,語氣泛狠地罵道:“賤人,你馬上就要成為齊國君主的棄婦和廢後了,還是留著些口舌同慕淮說去罷!”

說罷,姬肄複要揮手,再箍容晞巴掌。

容晞這時亦攥緊了珠釵,想將其刺向姬肄。

隻聽“轟隆——”一聲。

容晞和姬肄皆都停下了動作,姬肄擋在容晞身前,回身看去時,便見客房的紅木格柵門竟是應聲倒地。

隨即,門外進來了數名高大的男子。

為首的便是一臉怒容的慕淮,他身側站著的年輕男子姬肄也識得,是平南軍侯尹誠。

姬肄心中一驚,耳畔也響起了館驛粗食丫鬟的尖叫聲。

“啊——死…死人了!!!”

攝政王派來齊國保護他的兩名輕功高手,俱被殘忍殺害。

姬肄的鳳目倏然瞪大,他還未反應過來,慕淮已然氣勢洶洶地衝到了他的身前,他一把拽起了他的衣襟,猛地揮拳便砸向了姬肄的臉。

慕淮的力氣比尋常武者要大上數倍,姬肄隻覺得自己的顴骨都要被他這一拳打碎了。

姬肄自詡有些武藝,且要較之常人高上不少,可他若是赤手空拳地同慕淮單打獨鬥,是完全打不過慕淮的。

不論技巧,就單論力量上的壓製,十個他都不是慕淮的對手。

慕淮眸色陰鷙,他也不講什麼招式,將姬肄撂倒在地後,便下死手攥拳狠狠地砸擊著他那張可惡的臉。

——“你罵誰賤人?你吃了什麼熊心豹子膽,活膩歪了敢動老子女人?”

慕淮適才進內時,無意見看見了容晞嬌美的臉蛋上,還存著這個姬肄的指印。

他知道姬肄這個惡心玩意還動手打了他的晞兒,那樣一張嬌怯美麗的臉,這個姬肄竟也下得去狠手去打。

思及此,慕淮眸色愈狠,下手的力道也愈發重了。

慕淮根本不給姬肄回話的機會,他已然不管不顧,要將他往死裡打。

姬肄不想死在慕淮的拳下,待慕淮鬆開他,要查看容晞的狀況時,他喉間湧出了大股的鮮血,浸染了他的身前的衣物。

姬肄語氣艱澀,躺在地上質問慕淮,道:“…慕淮…若你殺了我,不怕我…父親和燕君報複嗎?”

這話卻如讓火勢愈大的風,頓讓慕淮心中的氣焰更勝。

“你父親和燕君算老幾?姬蠡那個懦弱的蠢貨之所以將你送到齊國來,就是怕朕會率兵打你們燕國。”

慕淮性情強勢,掌控欲強,平生最厭惡受人威脅。

姬肄已然觸及到了他的底線,他斷不能再容忍這個惡心玩意再在世間存活。

慕淮再不給姬肄任何還話的機會,再度用拳擊向了姬肄已然變得血肉模糊的臉,十幾下後,姬肄原本俊美妖冶的臉竟是被他砸凹了。

血滲了一地,姬肄已然死透了。

慕淮仍覺難泄心頭之恨,仍在一拳又一拳的砸著。

直到容晞虛弱地喚道:“…陛下…陛下…救救我。”

慕淮方才收手,他修長且指骨分明的雙手已然沾滿了姬肄的鮮血,尹誠了解慕淮,知道依他的性情,定是要親自將這姬肄打死的,便在入室前就喚了館驛的小廝備好了清水,亦提前同館驛主人打點好,讓他將其餘客人都清退。

現下,館驛中並無其餘客人。

待慕淮用清水淨手後,尹誠亦是一臉嫌惡的看了一眼姬肄的死屍。

若慕淮今日忍了這事,他也會瞧不起他。

慕淮走向容晞時,方才發現她的神色不大對勁,臉也是異樣的紅。

他將虛弱嬌小的女人橫抱在懷後,方才意識到,這個姬肄竟還給容晞下了藥!

尹誠亦並未覺出容晞的異樣,隻看著姬肄死相淒慘的屍體,問道:“陛下要怎樣處置燕國世子的屍體?”

慕淮冷笑一聲,嗓音透著森然的寒意,道:“將他五馬分屍後,再將他那副妖邪的皮給剝下來,一並寄回燕國去。腦袋和皮給他父親攝政王,四肢留給蕭太後,軀乾便留給他燕君姬蠡。”

容晞聽罷這話,不禁在慕淮的懷中打了個寒噤。

尹誠的神色卻是淡然至極,恭敬地回道:“臣遵旨。”

其實尹誠一早便覺得,依齊國現在的實力,打燕國是沒有多大問題的,勝算較大。之前慕淮答應收下燕世子為質時,尹誠還覺得這事並沒有必要。

許是因為過於愛重他的皇後,亦有了兩個孩子的緣故,尹誠覺得慕淮近年行事是愈發謹慎,他變得不敢輕易犯險,都有些不像他了。

慕淮將容晞抱離了這間客房後,館驛主人隱隱猜出了他的身份,便將最好的客房騰給了二人。

待容晞終被他小心地放在床上後,理智瀕臨瓦解。

她嚶泣出聲,身上雖然難受,可想到的第一件事,便是要同慕淮解釋。

“夫君…他…他真的什麼都沒對臣妾做,隻是打了臣妾而已…除了臉…他沒有碰過彆處。”

慕淮眼帶疼惜,亦將微糲的手撫上了她受傷的那側麵頰,毫不猶豫地便道:“朕信晞兒。是朕疏忽大意,沒有護好晞兒……”

容晞被他抱在身上後,眼淚愈發洶湧。

她在男人深邃的眼中看不出任何懷疑,隻能看出對她的疼惜,竟還有一絲愧疚。

慕淮隻在意她有沒有受到過傷害,而旁的男子若碰到這種事,定會心生懷疑。

可慕淮沒有。

慕淮是全然信任她的。

而她跟了慕淮這麼多年,若遇到這種事,最先的想法肯定是懷疑。

容晞心中的慚愧讓她無地自容,她哭得不能自已。

慕淮吻去了她眼角的淚,他以為是容晞在恐懼著藥性,便溫聲哄道:“晞兒彆怕,朕陪著你,你彆怕……”

“嗯……”

慕淮將她散碎的發撥至了耳後,他眸色深重,動作卻是極其小心克製地,幫她解著藥性。

窗牖被秋風吹開,距離汴京宵禁還有一個時辰,正是人聲鼎沸的時候。

容晞的耳畔隱約能聽見窗外小販的吆喝聲,和伶人咿咿呀呀唱曲的曼音,這藥性讓她的感官放大了數倍,她靠在慕淮的肩頭,亦能清楚聽聞他強而有力的心跳。

頻臨滅頂之際,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窗外不遠處好像也綻燃了絢爛的煙火,館驛外的人群更加熱鬨了。容晞心中異常緊張,亦繃緊了身子,她覺自己要承受不住了。

——“晞兒。”

慕淮這時喚住了她,他的聲音一如既往的低沉,且富有磁性,此時還帶著稍許的啞。

她隻覺得,自己的心口似是被燙了一下。

容晞無法說話,隻雙頰緋粉,眼神懵然地看著他。

慕淮的眼神溫和又寵溺,亦傾身輕輕地吻了下她的唇角。

“我愛你。”

*

汴京已然過了宵禁的時辰,街道上的更夫正在打梆敲鑼,高聲嗬著:“天乾物燥,小心火燭——”

容晞沉沉睡下後,慕淮替她攏好了衾被,坐在榻邊緘默地又看了會她的睡顏,方才走出了客房。

皓月高懸,四周闃然無聲,惟有秋日枯葉隨著風沙打旋兒的沙沙之音。

尹誠正坐在館驛外的石階上,見慕淮坐到了他的身側,便將身側的酒遞予了他一壇。

慕淮接過後,尹誠問道:“安撫好了?”

尹誠並不知容晞是被下藥了,隻當這一個時辰,慕淮全然是在單純地安撫著他心愛的女人。

“嗯。”

慕淮淡淡回了他一字後,便飲下了尹誠遞予他的醇酒。

辛辣的酒水穿過喉嚨後,慕淮問道:“你可覺,朕今日這事做的莽撞?”

尹誠淡哂,搖首回道:“臣並不覺得。”

慕淮今日之舉,代表著要同燕國撕破臉皮,亦代表著兩國在不久之後,將會有一場聲勢浩大的戰爭。

——“臣是武將,若不在疆場為陛下廝殺,豈不是白拿百姓俸祿?”

慕淮墨眸深邃,定定地看著尹誠年輕英俊的側臉。

他對伐燕一事謹慎,是因為前世的慘痛記憶,尹誠便是在那場戰爭中死去的,他不願重蹈以前的覆轍。

見慕淮緘默不語,尹誠複問:“我大齊有近百萬的兵士,他們俱都效忠陛下,都願為陛下戰死疆場。臣知陛下決非是守成之主,定要立開疆武功之德。臣也一直欽佩陛下這點,亦不願陛下改變。”

——“所以陛下,您不要有任何的猶豫。”

“臣身為武將,自是不願纏綿病榻而亡,臣死也要戰死在疆場上,方才不枉此生。”

尹誠的這番話,消褪了慕淮的疑慮和心中對前世那場戰爭存的陰影。

慕淮持著酒壇,將其撞了下尹誠的。

夜間空無一人的街道上,頓時響起了酒壇相撞的泠泠之音。

尹誠無奈失笑。

他知慕淮寡言,且一向不善表達自己的情感。

不過皎潔的月色下,他身側年輕帝王那張清俊的麵孔卻帶著篤然,尹誠便知,他已然下定了決心,要與燕國開戰。

******

太章六年,初春。

齊燕交惡已久,兩國交戰在即。

後日,慕淮便要禦駕親征,同尹誠率兵伐齊。

這番,慕淮不再應允容晞隨他同去軍營。

容晞也知伐燕要比伐鄴難上許多,慕淮應是也怕自己會失敗,這才不肯帶她同去。

她上次去軍營,妄自做出決策,擊殺姬肄,反倒給慕淮添了麻煩。

這次,她便好好地待著宮裡,同兩個孩子等著他一同回來。

上次那事已然過去了數月,容晞仍記得他在館驛同她說的那句話,她曾懷疑過,自己是不是幻聽了。

可後來又覺得,自己應是沒有聽錯。

可不管他對自己說沒說過這句話,容晞都想在他出征前,也將這句話對他說出來。

可容晞卻尋不到合適的時機。

她總覺得若是貿然將這句話說出口,她和慕淮都會很尷尬。

慕淮心思深沉,同她說這句話時,時機尋得正好。

待他說完後,她便暈厥了過去,兩方都不會尷尬。

這般糾結著,她竟是將這件事都拖到了慕淮快出征的這日。

最近容晞身上總是容易困乏疲憊,今日到了乾元殿後,本想趁著為慕淮磨墨時,便將這句話同他說出來。

慕淮批折子時,見她困倦,便命她去寢殿裡睡上一會兒。

容晞無奈,隻得模樣溫馴地點了點頭。

這話若是打著哈欠說,便更讓兩方尷尬了。

容晞躺在寬敞華貴的龍床上,聞著殿內熟悉且令人熟悉的龍涎香,待闔上雙目後,便漸漸進入了一個詭異的夢境。

夢中,她在同浣娘在洪都逃難的路上,並沒有被慕淮和尹誠救下,反倒是被那幾個悍匪殘殺致死,孩子也自是沒能留住。

容晞的心臟頓如擂鼓般狂跳。

卻見夢中,她的屍身被慕淮尋到後,那男人的表情是她從未見過的悲痛。

慕淮抱著她冰冷的屍身在棺材裡躺了一夜,亦語氣溫和地同她說了好多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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