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章海島寶藏81(2 / 2)

蘇葉再問了點彆的,基本確定這個索普就是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鐘,對於忙了一晚上,還要在白天準備食物,隻為了多賺一兩個先令的事懶得乾。

如果去買麵包和三明治,加入藥粉,好像也賺不到多少,就直接放棄了。

反正庫克每次隻準備二十份,並不多賣,賺的也少,他嫌累。

這就是不會算數的後果,一晚上多兩個先令的酒水,再多一份食物的錢,一個月下來,就是3英鎊,一年則有三十六英鎊。

蘇葉搖搖頭,放他繼續睡,前去酒保老板埃裡克家中拜訪,開門的是一位五十上下的老仆,佝僂著身子,老態龍鐘。

蘇葉說明來意,他隻沉默著把人迎進去,然後去臥室通知主人。

片刻,埃裡克裹著厚厚的毯子過來了,整個人顯得蒼白羸弱。

他的身子極為單薄,走路緩慢,好似每動一下,身體都會不舒服。

打了聲招呼,他坐下來,用毛毯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抱歉,我失禮了,身子不爭氣,明明還在秋天,我卻覺得寒冷。”

蘇葉打量他麵容,普通,瘦削,因長年不見陽光,蒼白到近乎慘白,唇上沒有一絲血色。

頭發枯黃毛躁,亂糟糟耷拉在臉上,遮住了半張臉,使人無法窺探其情緒。

可透過發絲的縫隙,蘇葉仍能看到,他有著一雙飽經風霜的眼睛,裡麵某些特質,讓她分外熟悉。

那是唐泰斯偶爾給人的感覺,曆經波折後的茫然,糾結和複雜,還有一種不知道能否稱之為仇恨的東西,支撐著這具殘破的身體。

仇恨誰?莫迪摩爾嗎?

他們調查出來的資料,莫迪摩爾和這位沒有任何交集,至少最近兩年是的,至於之前有沒有,還需要對方來解惑。

“我發現你購買了不少苔黴素,而鳶尾花酒館聚會當晚,死了莫迪摩爾和萊斯特,死因和苔黴素有關,對此,你有什麼解釋嗎?”

埃裡克聞言,沒有說話,示意老仆給自己拿煙鬥,“希望你不介意,我需要這個振奮精神。”

蘇葉沒有說話,看著他坐在對麵吞雲吐霧,拒絕了老仆遞過來的煙,也沒有喝他們的酒水,就這麼靜靜坐著,順便打量這個起居室。

怎麼說呢,沒有使用的痕跡,除了空蕩蕩的座椅沙發,幾乎沒什麼裝飾。

很明顯,埃裡克拒絕社交是真的,因為他從不招待客人。

而以他的身體,也不可能過多出門交際。

半響,他才慢吞吞開口,“是我自己吃的,我身體不好,日常服用很多藥,苔黴素,牙鳥片水,神仙水......凡是能讓我舒服點的,我都樂意吃一點。”

“那當索普告訴你,苔黴素和酒水結合的效果後呢?”蘇葉詢問。

“就更樂意了,我的舌頭因為生病,味覺退化,對很多味道不敏感,酒水是唯一能刺激我的,但也隻能品嘗一會兒,就再次失去樂趣。”

“喝酒對你身體可不好,”蘇葉道。

“沒關係,哈,早晚都要死的,我就想在活著的時候,像個人樣兒。”埃裡克自嘲道。

說話的空隙,老仆拿來藥瓶,“吃完的藥瓶,沒吃的全部都在這裡。”

埃裡克當著蘇葉的麵,挑出一點點苔黴素,加入到酒杯中,然後沉醉的喝完了那杯酒,又迫不及待給自己倒了一杯,喝完,遺憾的歎了口氣,“我還想再喝點的,可惜,已經感覺不到味道了。”

他遺憾的咂咂嘴,“我每天都這麼喝,說實話,對我身體負擔不小,但誰在乎呢,那種衝動想喝東西的欲望,讓我感覺自己還活著,你知道嗎?人最怕失去所有欲望,那將喪失所有動力,終日岌岌無聊,數著日子等待死亡,那才是最恐怖的懲罰。”

老仆補充解釋,“老爺對任何事物都提不起興趣,吃東西味同嚼蠟。”

蘇葉點點頭,掃了眼桌麵,知道照埃裡克這個用量,這數量確實對得上。

但這是他們的一麵之詞,不足以取信。

她繼續詢問,“我很好奇埃裡克先生的來曆,你是哪裡人?以前在什麼地方居住?”

埃裡克又點起了煙鬥,緩緩升起的煙霧模糊了他的視線,“我是本地人,隻是很早之前,就搬到美國生活,我身體不好了,又沒有親人,所以打算葬回來,在家人身邊。”

“請恕我冒昧,您的家族墓地在?”這話實在冒昧,人家還沒死呢,就問人家選的墓地在哪兒。

但埃裡克並沒有生氣,他目光悠遠,似乎透過厚厚的窗簾,看到滿是墓碑的墓地。

“在埃爾薩斯大教堂左側,那裡有我的曾祖父,祖父和祖母,還有父親,母親和兩個兄弟,看,我們也是一個大家族了,最後還是聚集到了一起。”

埃爾薩斯大教堂是本地最大的教堂,很多人的墓地都在附近,他既然說是本地人,那就沒什麼意外的。

“埃裡克先生什麼時候離開的,去了哪裡?”蘇葉繼續詢問。

“年輕時,大概二十一二歲,那時年輕氣盛,總以為自己能力超群,想要闖一闖,可事實是,天真的年輕人,不識人心險惡,最終害了自己,也害了彆人一生,何其可悲。我去了美國,你了解美國嗎?在那個淘金時代,美國遍地是黃金,是所有人的共識。”

“幸存者偏差,凡是混得好的,淘到金的才會回來,”蘇葉淡淡總結。

“是的,是的,哈哈哈,然而沒人意識到這一點,所以人都自信滿滿,認為自己去了就一定能成功,而我就是那個傻子!”

說完,他整個人沉浸在過往的回憶裡,麵上痛苦扭曲,時而皺眉低吼,時而艱難□□。

老仆嚇了一跳,忙打開一瓶牙鳥片水,給他灌了下去。

蘇葉看了嘴角抽抽,可真能作死啊,怪不得骨齡看著三十七八的人,身體卻透支成五六十。

不,或許比五六十的老人身體狀況更糟糕,真就是隨時可以斃命唄。

蘇葉也無法待下去了,招呼一聲,就離開了。

這位埃裡克先生,看似什麼都說了,卻什麼實際內容都沒有透露。

但蘇葉還是發現了一點線索,一點微不足道,但解開後,足以讓真相豁然開朗的線索。

她先去了一趟埃爾薩斯大教堂附近的墓地群,走了一圈,心裡大概有數了。

站在其中一塊墓碑前,陷入沉思。

這是十幾年前立下的,石碑上出現裂縫和缺口,這很正常,隻要沒人時常打理,就會出現這樣的問題。

可違和的是,這墓碑現在打理得很精心,裂縫和缺口都補上了,大理石的材質打磨平整,被清理的乾乾淨淨,必然是時常有人用乾淨的手帕清理。

另外周圍一點落葉都沒有,墓碑前的鮮花非常鮮豔,似乎是今早剛擺上的。

和這墓碑有相同情況的,還有周圍幾個,隻有些年代久遠,沒有這座這麼乾淨,留下了時間的痕跡。

“很榮幸再次見到您,女子爵閣下,隻是場景未免離奇,”身後響起沙啞低沉,帶著一絲隱隱愉悅的聲音。

蘇葉回頭,笑了,“你又是來紀念誰的?不,我應該這麼問,你這麼迫不及待給阿爾特克醫生下葬嗎?”

阿特利眉眼沉了沉,試探道“不該汙了尊貴小姐的耳才對。”

“你們那麼隆重的葬禮,我不可能不知道,”蘇葉道。

阿特利垂眸,遮住一閃而逝的陰鬱,重新抬眼時,複又變得平靜無波,“克裡克·賽迪爾,麥克·賽迪爾,奧博拉·賽迪爾......您調查的案子和賽迪爾家族有關?要是有需要,我可代為引薦,現在的櫻池莊園主人,和我合作頗多。”

“那是個怎樣的人?”蘇葉詢問。

“誌大才疏,自卑又自傲,”阿特利給出評價。

蘇葉轉頭,“你對他繼承遠親爵位,獲得一大筆遺產的事怎麼看?”

“您的意思是,”阿特利略微一沉思,頷首道,“確實蹊蹺,先任賽迪爾子爵的兒子去了美國,出意外被判絞刑,而他們正好從美國回來,很難說裡麵沒有貓膩。”

“可現在賽迪爾一家好好的,先死的是毫不相乾的莫迪摩爾,”蘇葉道。

“怎麼能說毫不相乾,莫迪摩爾選擇燒毀櫻池莊園,如果那位真正的繼承人麥克默多·賽迪爾從地獄爬了回來,報仇是一方麵,最重要的還是,不肯讓任何人摧毀自己的珍寶。”

說到最後一個單詞時,他下意識的看了蘇葉一眼,隨即垂下眸子,默默向後退了一小步,保持一定距離。

“說的不錯,怪就怪他選錯了地方,還提前泄露了消息,惹來守護珍寶的猛獸滔天怒火,”蘇葉轉身向外走,“而偏偏他還毫無知覺,舞到了對方的地盤上,可不就被算計死了。”

阿特利跟上,稍微落後一點,抬眸就能看到她帽子下精致的耳墜。

腳步一頓,隨即若無其事看向前方,嘴上道,“那位酒館老板埃裡克先生嗎?他確實孤僻,我對他的了解,僅限於身體不好。”

“事發當晚,他並不在酒館,沒人看見他去過,人不在現場,卻能精準投毒,這事很有意思,不是嗎?”蘇葉笑道。

“有人助他行事,不是酒保庫克,他太明顯了,如果是他,小姐您一定看出來了。索普和打掃衛生的奧丁都不在現場,那麼就在那群雅各賓派黨人中。”阿特利推測。

“你對我還真有信心,”蘇葉失笑。

阿特利轉頭,微微一笑,“我自認為不是什麼淺薄之輩,還不是一照麵就被小姐您看穿,其他人也不會例外。”

“看穿?不不不,阿特利先生如果是一本書,一定是史詩巨作,誰能一眼看穿您呢,需要長時間閱讀,細細品味才行,”蘇葉笑語盈盈。

阿特利心一顫,嘴角微微勾起,當意識到時,表情都柔和了幾分,和之前的沉重完全不同。

他沒有接話,心裡卻在想:那我隻肯一人翻閱。

“所以您要回去盤查那些人嗎?”他轉移開話題,不讓自己多想。

蘇葉回頭,看了那墓碑一眼,“太慢了,一百多號人呢,先去見見現任奧爾利奇·賽迪爾子爵吧,陷害人家兒子入獄,自己霸占爵位和莊園,難道他從不害怕,有人會向他複仇嗎?”

“按理來說,麥克默多·賽迪爾已經來本市兩年多了,為何遲遲不動手?”阿特利對此不理解,如果是他,何須等待現在,第一時間把人乾掉,把自己的東西搶回來。

“因為他命不久矣,即便殺死了仇人,按照繼承法,很可能爵位和櫻池莊園,還要落到奧爾裡奇的長子亞力克身上,”蘇葉大致能猜到他的心思,他在尋找新的繼承人,在弄死奧爾裡奇後,能把爵位和莊園傳到另外一脈繼承人身上。

不然要是奧爾裡奇父子全死了,爵位和莊園卻被王室收回,他就對不起祖輩辛苦的傳承了。

“兩年都沒有找到,難怪遠在美國的遠親能得逞,”家族凋落,人都快全沒了。

“所以他麵臨一個選擇,是殺了最後僅剩的兩個繼承人,還是放兒子一碼,好歹讓家族繼承延續下去。”蘇葉嗤笑,如果是她,管什麼繼承,先報仇,剩下的都不重要。

阿特拉道,“先報仇,剩下的乃身外之物。”

“看來我們想法一致,”蘇葉微微頷首,“我要去和賽迪爾子爵談談,你要一起嗎?”

阿特利點頭應下,“我為您引薦。”

頓了頓,他從口袋裡拿出一把精致小巧的木倉,遞到蘇葉麵前,“帶上它,安全。”

蘇葉驚訝,“你平時帶著這麼小的木倉?”

阿特利沒有否認,隻道,“後坐力小。”

說著看了蘇葉胳膊一眼,即便知道她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貴族少女,依然覺得,這把更適合她。

蘇葉沒有推辭,接過來試了一試,該死的順手,“你改良的嗎?”

阿特利微微頷首,“目前市麵上的不好用。”

“手藝不錯,”上膛,瞄準,對準不遠處的樹乾扣動扳機,聲音很小,後坐力也小,偏殺傷力並沒受影響,子彈直接嵌入樹乾中,留下一個空洞。

這和她空間裡收藏的也差不多了,遠超這個時代的水平。

她不由讚歎,“你就是賣軍火,也能賺得盤滿缽滿。”

阿特利輕咳一聲,眼神微微一暗,卻沒否認,“略有涉獵。”

“但我在本市卻沒發現軍工廠,”蘇葉驚訝,難道藏起來了,不應該啊!

來漢普郡,她就借著參觀遊玩,摸清楚了這裡的基本情況,那麼大一個工廠,還能隱瞞住她的耳目?

“不在本地,”阿特利解釋,“本地產業結構穩定,不需要那些來破壞當地安穩的環境。”

懂了,這裡是阿特利家鄉,所以他跑去外地搞風搞雨了唄。

那本地居民到真得謝謝他,要是和軍工廠扯上關係,賺錢是賺錢了,危險也隨處可見。

兩人走到埃爾薩斯大教堂外圍,就見一群穿著黑色禮服的人從另一個方向走來,他們表情嚴肅,見到這邊兩人,立刻停下腳步,恭敬彎腰行禮。

阿特利臉上的柔和消失不見,冷淡瞥他們一眼,微微側身,想擋住蘇葉視線,可對上她平靜的眸子,又覺自己行為可笑。

有什麼用呢?對方早知道他是什麼人。

心下微微沉鬱,阿特利腳步沉重跟著蘇葉上了馬車。

他一語不發,蘇葉卻覺得好笑,“想來棺材裡麵沒有屍體,葬禮是舉行給他們看的?”

阿特利微微頷首,“總要讓他們好好送兄弟一場。”

“順便警告他們,背叛的下場?”蘇葉挑眉,可真是......既狠辣又慈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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