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1 章 71 開棺驗屍(1 / 2)

斬情證道失敗後 路俠 12751 字 4個月前

明帝出身的錦京蕭家?

自然不是,謝邙化名做蕭姓,不過是因為他聽叉了孟沉霜隨口胡謅的名字。

他道:“某山野之人,不識得錦上京高門。”

“我還以為二位仙長尋蕭上將軍墓,是為了追思故祖,若是如此,蕭國公便沒道理不讓……不過,許是現下時局緊張,蕭國公奉命查案,便整日提心吊膽,就算是祭祖也不放人進了。”

“蕭國公?”孟沉霜問,“是最近領兵看守蕭上將軍墓的那一位嗎?他看上去很年輕,竟已是國公之位。”

“是他,”聶肅芳答道,“蕭家嫡長子蕭白蕭子清,如今二十又一,一年前襲爵蕭家國公之位,幾月前蕭上將軍墓遭毀,東宮舉薦由他徹查,於是又領左龍庭驤衛中郎將之銜,率兵駐於返枝山。”

“這位蕭國公很是年輕有為。”

聶肅芳看了他一眼:“看來李仙長不太了解如今的錦上京蕭家。”

“何以言此?”孟沉霜不諱言自己的無知。

即使知道這位沉默寡言的聶統領忽然話多了起來,是在接著辰華公主繼續試探,但孟沉霜的確沒有摻和大虞政局的打算,便也隨他們去了。

“京中人覺得,太子舉薦蕭國公,是想要效仿當年蕭上將軍舊事。蕭上將軍同樣蔭官龍庭驤衛,後輔佐昭宗榮登大寶,但是太子並非昭宗,蕭子清世家柔弱子弟,亦無蕭上將軍之能,就連老國公也不及當年蕭上將軍的父親蕭左相。

“蕭家借蕭上將軍之名綿延六百載,雖因昭宗恩典,國公之名世襲罔替,但世事無常,大廈易傾,如今的蕭家早無祖先壯誌激懷,隻是苟延殘喘而已。與其說蕭國公年輕有為,不若說他被太子硬拖進了漩渦。”

“喔,那他挺可憐。”孟沉霜如此淺淺應答。

聶肅芳:“……”

孟沉霜聽得出來,聶肅芳言下之意不過是擔心昭靈大長公主此時遣人來錦上京,查看蕭上將軍墓,是想要支持太子一黨。

而辰華公主認為太子不是登上那把龍椅的合適人選,希望大長公主慎重考慮。

這些事情,與魔君燃犀,又或是浮萍劍主又有何乾?

三人在陡然沉默中出了城,一路行至返枝山,孟沉霜又望見那駝峰般的山巔。

那山巔總是吸引著他的目光。

“大山,雙峰山做墳,風水好嗎?”

這稱謂讓謝邙的眼皮抖了一下,隨後才答:“看墓主人身世,若與墓主人身世衝突,便是凶相。”

聶肅芳:“民間也有不少關於雙駝峰的猜測,昭宗後位空懸,傳言他與最心愛的妃子瀟湘梅妃合棺而葬,此法於禮製不合,但昭宗雄才偉略,無人敢違逆,是以梅妃應當與昭宗同眠地下了。”

“前有忠臣,後有愛妃,昭宗這一生真是羨煞旁人。”孟沉霜最後望了一眼雙駝峰山頂。

下一刻,手持刀戟的兵士已現身視野之中,蕭子清小將軍把守衛線又往前推了一截,直接在

陡丘之前就將來人攔下。

聶肅芳驅馬上前,向兵士亮出腰牌:“神京機策署統領聶肅芳,需入上將軍墓,神京機策署奉公行事,大虞境內,無地不可入。”

“機策署……”兵士麵麵相覷片刻,隨即在這名號之下臣服,給三匹駿馬讓出通路,“聶統領請!”

三人縱馬揚鞭,長驅入內,掠過兵士駐紮營地,直往半山蕭上將軍墓而去。

孟沉霜正思量這神京機策署又是酷獄,又是機要,如今還有無地不可入的權力,他的好徒弟莫不是建了個特務情報機構。

忽然之間,一支羽間穿林破風而來,倏然逼近!

不待孟沉霜出手,眼前一道黑影閃過,硬生生將羽箭止在孟沉霜眼前三寸。

謝邙出手截住了飛箭!

箭杆尚在他掌心震動,箭簇冷光閃動,映得他眉目森寒,眼梢一挑,刀鋒般瞥向不遠處鬆柏下的披甲少年將軍。

蕭子清與三人相聚不過六丈,這樣近的距離裡一箭射出,要怎樣的身手才能穩穩將飛箭攔下。

跟在近旁的聶肅芳心中驚駭。

蕭子清亦是一怔,他不欲傷人,拉弓射箭瞄準的是孟沉霜身後老鬆,以做震懾攔住三人腳步。

可如今箭沒射到鬆樹上,反被謝邙抓入手中,他的意圖便說不清了。

“蕭國公好箭術。”聶肅芳當即開口打破林間陡然緊繃的僵持,若叫蕭子清和這兩個深不可測的大長公主門客起了衝突,事情恐怕不可收拾。

“嗬,”蕭子清麵色煞白,語中卻無半分退讓,眼角一脈孤絕,“聶駙馬亦好人緣,這二位郎君昨日說要祭拜上將軍,今日聶駙馬也同行而來,怎麼,你一人攀附蕭氏名姓不夠,如今還要拉上這位不知從哪冒出來的蕭郎君嗎?”

“這兩位是大長公主門下仙長,明覺觀上賓,蕭國公慎言!”

蕭子清咬緊了牙,俊秀的臉上浮起一層薄汗。

方才那箭直衝孟沉霜而來,但如今他見蕭子清,反倒覺得這小孩兒無辜又可憐,於是從謝邙手中抽過羽箭,重新撫平箭尾翎羽,駕馬上前。

蕭子清□□赤紅馬忍不住往後退去,被主人強行按住。

孟沉霜唇邊淺笑,將箭奉還:“蕭國公出身金貴,手中箭亦金貴,花在我等草莽人身上,便不值得了。這兩日若有冒犯,望蕭國公見諒。”

蕭子清:“明覺觀來人,我就算不見諒,難道就能攔得住?”

“我與那蕭兄沒有彆的意思,隻是因為一些舊事,須得拜望蕭上將軍墓,”孟沉霜道,“蕭國公此番公事煩擾,我們無意再給國公添憂。”

蕭子清屏息片刻:“這是辰華公主的意思?”

孟沉霜答不上這雲裡霧裡的發問,聶肅芳接道:“蕭國公接了皇令來調查蕭上將軍墓被鑿之事,公主自然忠心於陛下,不會妨礙國公辦事。”

蕭子清終於接過孟沉霜手中羽箭,調轉馬頭:“你們跟我上山。”

孟沉霜訝然抬頭,望向

蕭子清的背影。

他剛才是不是聽到……蕭子清抽了抽鼻子,差點要哭了?

穿過鬆林,到了半山,孟沉霜才更清晰地看出蕭上將軍的墓被破壞成了什麼樣子。

偷挖上將軍墓的賊子沒有像以往那些摸金校尉般探盜洞或尋墓道,而是直挺挺地刨開了棺槨正上方的夯土層。

也不知道他們來了多少人,挖了多久,此刻幾乎整個主墓室都被從上打開,暴露於日光之下。

棺槨封蓋也被揭開掀在一旁,砸碎旁側隨葬的諸多玉器。

但蕭子清率兵來此駐紮多日,也未曾把自家老祖宗的棺蓋墓葬合攏回去。

並非他不孝,而是因為——

“上將軍的屍骨呢?”孟沉霜驚疑。

那楠木槨白玉棺之內,錦緞堆疊、金玉鋪遍,煌煌富貴迷人眼,但就是不見最該出現在裡麵的墓主人。

隻一把清明長劍置於棺中,劍氣凜凜。

“不知道。⒓⒓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蕭子清死死盯著那把劍。

白玉棺中金玉千年萬歲後亦生光輝,錦繡花緞與碩大珍珠略有黯淡,但對一口在地下買了六百年的棺材來說,卻稱得上是整潔無塵,如何也不像曾經存放過一具屍體。

金玉不壞,然血肉易朽,美人名將枯骨之後,隻餘慘烈模樣。

但這卻不見於蕭上將軍墓穴中。

唯有深邃無邊的寂靜沉入黃泉之中,好似這個名字不過是史冊幻影,從未真正存在過。

鬆柏蕭蕭,料峭春風縱掠,不知為何孟沉霜的後背忽然爬上寒顫。

“蕭國公,蕭上將軍當年真的葬在此處嗎?”

“昭宗親自為先祖選墳營葬,有親筆墓誌銘為證,若非此地,又能是何處。”蕭子清為孟沉霜指了指幾步外的陳舊青石墓碑。

幾人恰好能看清那石碑背麵刻寫的墓誌銘。

孟沉霜上前去看,碑上字書潦草,六百年風雨摧殘後,許多痕跡已經模糊不清,隻有隱約幾行可以辨彆。

【大虞故昱明上將軍懷崢蕭公墓誌銘並序

蕭公故人,李氏溫如手撰。

君姓蕭氏,名緋,字懷崢,錦上京人。家傳冠纓,世有弘德……轉戰千裡,止兵息戈,蒼生得蕭公則得安寧,吾失懷崢則失魂念……飆風卷塵,奄忽物化。春秋二十七,朝露人間,以承安七年十一月廿二薨,八年三月葬於此塋。返枝山環,照桑川潤,山水形勝,靈風動在。君且安之,旋以相隨。

……

空庭月明,朔風悚神。

似見君身,夢覺泡影。

驚失蕭公,落筆涕愴,不知所言。】

“李溫如……”孟沉霜蹙眉,目光輕輕掃過這名字。

蕭子清仍在原地,望著他的背影道:“昭宗單名瑾,字溫如,與先祖義重情深,先祖身死雪席城後,昭宗親往邊城接回先祖屍骨,落葬此地。”

孟沉霜與謝邙到過雪席城,也知白家老祖於亂軍中搶回蕭上將軍屍骨的舊事,

昭宗親自前往雪席城後,必然接到了蕭上將軍屍骨,帶回錦上京。

若是如此,棺中何以從未有過屍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