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話說回來,古代比現代好的一點,便是工作變動極低,兩次產假也不算多麼昂貴的用人成本,不會出現企業以用工成本不足拒絕女人入職的情況,所以劉徹壓根不需要思索休息這些時間的負擔,而是詢問韓盈女吏的能不能承擔:
“不過兩個多月,產婦能休息過來?”
“若為健婦,生育時已過二十,又不奔波勞累,與人拚殺,亦或者哺育嬰孩,那工作已無問題了。”
工作沒問題,身體上就不一定恢複全了,但現代私企女性生育後也拖不了多久,更不用說古代了,帶傷工作也是沒法,當小吏的工作總比做農婦和吏婦輕鬆,後者的體力活幾乎是從早排到晚,更底層點兒的婦人有些連月子都做不得!
不過,身體太虛,返回後提不起精力的,也不太適合這份工作,韓盈補充道:
“選女為吏除識字外,還可再加個體測,用以選取體能優越的健碩婦人,此外,一開始招錄暫且不限,往後女子為官吏不滿二十者,不可有孕,違者除官,妻、婿皆罰兩年城旦舂。”
後世有個很詭異的現象,那就是某個男人蠢爛到極致,偏偏他也能有女朋友or老婆,心甘情願的跟著吃苦受罪還當出氣包,彆說讓女人疑惑,正常男人都看不懂為什麼會這樣,而在韓盈看來,這種情況也不奇怪,無論男女,人的智商總是有高低分布的,除了一部分女人被家庭男人洗腦過度,更大的可能就是這種女人真的……蠢,什麼鍋配什麼蓋,尊重祝福鎖死就好。
不過蠢人在感情上還隻禍害自己,放在社會職場上,那破壞力可就太強了,糟糕的是有些蠢正常情況下是看不出來的,人家智力正常,工作也沒問題,但就是能做的出來找飛刀做手術後舉報飛刀醫生,找老師補課後舉報老師,入職公司立馬就懷孕等一係列肥了自己,堵死旁人後路還坑死自己的事情。
現代社會福利還夠,勉強撐的起這種鑽空子,而在女性踏入官場起步階段,壓根撐不起這麼乾,必須有狠罰震懾住想乾的人。
至於體測標準嘛,可以稍微高一點,畢竟崗位就那點兒,現在的婦人又沒有裹腳還天天勞作,足夠健壯的婦人肯定挑的出來,還能起個對民間引導的作用。
劉徹也沒多想,隻是覺著這樣一來能選出來的女子,的確能夠為官為吏,而且人也不會太多,正好合了他的心意,隨即又商議什麼樣子的崗位比較適合她們。
在這方麵,韓盈也沒想著一口氣吃成胖子,隻是推薦了諸如文書、市吏,獄卒,仵作之類文職,且與現在女性能力較為相關的職位。
其實她來的時候,也沒想著直接要將女官合法化,能將醫屬定好就行,沒想到如今能進一步,那肯定先摟一杆子再說,倒是漢武帝還是不表態,又開始追問這樣到底有沒有效果以及扯到了之前提到的亡國論,以至於韓盈提出了實驗區的概念,還得再掏出來點乾貨說一說為什麼國家需要一個聲音,但是不能隻有一個聲音,以及儒家和道家還有她推動女性為官、商業經濟的局限性之類的分析。
這一講,就是連講五天。
當然,漢武帝也不是每天都有空閒,他還有朝政處理,所以韓盈都是下午去,大約兩個多時辰天開始轉黑後,無論講沒講完都要離開,講的時候有侍從史官在場,絲毫不給外界傳謠言的可能。
謠言沒傳起來,可談話的內容就瞞不住了,隨著時間的推及,一些權力足夠、消息靈通的人都陸陸續續的聽到了提煉後的內容。
丞相府內,將這些時日韓盈所提議皇帝內容一一講出的屬下對著田蚡詢問道:
“田公,此事您怎麼看?”
田蚡瞄了眼屬下,隨意道:“不過是山陽郡內多幾個女吏的事情,有什麼可看的?”
屬下愣了愣,沒想到田蚡會是這樣的反應,他連忙說道:“可您才是百官之首,她越過您行事,分明是僭越啊。”
“我管的是百官,不是百吏,再者說,她不過是諫言,又未曾實施,算什麼僭越?”
田蚡抬頭看向眼麵前的屬下:“不就是任用幾個女吏,你慌什麼?”
這哪裡是慌什麼,分明是問他為什麼想將上司當槍使!
屬下額頭生出幾滴冷汗:“屬下隻是覺著,女子為吏,與禮法不和……”
“且她今日為吏,後日便能為官,到時候便能將你取而代之了,對吧?”田蚡冷哼一聲:
“出息,那韓嬰看不上你的位置!實驗區怎麼都得試個十來年,旁的女子進不來這丞相府,安穩坐好你的長吏就是了!”
雖然被拆穿了小心思,但下屬絕對不會承認,他先是鬆了口氣,而後又賠笑道:“屬下擔心田公,畢竟這韓嬰還說要限製田地買賣,查官吏受賄之事,這……”
“我為天子之舅,何人膽敢查我?至於韓嬰……哈。”說著,田蚡不由得掃了一眼桌上的刺繡屏風。
它不大,也就是一尺寸高,其作用是擺在安幾上遮擋光線,以及防止他人窺探正在書寫什麼東西,這並不是一件必須的用品,但上麵所繡藍色蝴蝶在光下微微閃爍著鱗光,美的著實不似凡間之物,擺這兒,實在是令人心曠神怡。
此女乖覺,頗通官場之道,絕不會對他造成威脅,還不如頭疼讓他惡心的竇嬰呢。
田蚡自信的擺了擺手,攔住了下屬想說的話:“退下吧。”
陛下就算是嚴查貪官汙吏,限製兼並田地,那也不會查到他頭上,畢竟,太後尚在的外戚,總歸和陛下打斷骨頭連著筋的,他這點享受比起來前人又算的了什麼?再者,等他鬥倒竇嬰,有的是田地和財物拿來取用!
欲使人滅亡,必先使其瘋狂,在漢武帝的縱容下,田蚡越發的不把他人放在眼裡,更不要說韓盈這個無足輕重的人了。
而相較於田蚡的不在意,有人則極為重視。
太學
董仲舒將手中的文章放下,神色凝重道:
“我應邀韓嬰論道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