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1. 實用主義 董仲舒請帖派送到桑……(1 / 2)

董仲舒請帖派送到桑弘羊家中的時候, 韓盈剛從大理處回來。

西漢法律部門辦公的地方又稱大理,關於嚴氏女的案子她一直記得,隻是之前找不到合適的時間, 這兩天漢武帝不繼續找她,有空的韓盈趕緊把案子提交到了大理。

如今彆說十三四歲的少女, 有父母的男人法理上也沒有人身權,年輕的兒女都不過是父母手中的奴隸,這種情況下韓盈壓根沒從違背婦女意願上提, 而是順著現在的邏輯表示:

兩家聯姻,本為結秦晉之好,一為女子擇娶佳偶, 二為姻親互幫互助, 而此男腿瘸臉麻, 又無能為, 如何贍養妻兒老小?若非詐騙隱瞞, 其父母定不會允婚嫁女。

故此, 男方一家的行為, 無疑是嚴重破壞了婚姻的禮法,不僅無德, 還會導致其他父母嫁女更加謹慎, 有極大可能繼續抬高聘價格來減少損失,如今娶妻對正常男方家庭已經難以承受了,再這樣下去, 那更沒得婚結, 必須要嚴厲打擊這樣的騙婚對象!

雖然從法律規定日常的偏向來看,家庭中未成年的孩子和結了婚的女子其實和奴隸差不了多少,但前者的邏輯出發在‘孝’, 上下都是如此,戶籍上也沒有更改身份,那大家都是良民,結婚再有金錢的往來,兒媳也是‘民’的範疇,不是交易奴隸,夫家也沒有什麼錢貨兩屹之說,父家仍有插手的資格,隻要願意且有實力,那完全可以爭搶回來自己的女兒。

再加上如今不重女子貞潔,婚姻作廢並不算什麼難事,律吏對此也沒什麼異議,真正需要吵的,是男方一家這樣的行為,應該受到什麼樣子的懲罰,量刑是深是淺?

這裡麵牽扯的事情就多了,如果罰錢罰少了,男方下次還敢,罰的重了,家破人亡的也不至於,必須得商議個合理的分界線出現,而且,女方這邊的損失也需要彌補,少了他們虧,多了會不會產生對男方家的誣告?

漢國最高的法律裁決機構,不知道有多少熟知法律條文的大佬。韓盈便沒有參與進去演笑話,隻是做為附錄提交了兩條來自宛安的經驗。

一個是婚姻既然是結兩姓之好,上啟宗廟,那在問名的過程中,互相交換身份姓名容貌等特征,兩份簽字畫押,奉於先祖麵前卜算吉凶,最好再給官媒處提交一份,回頭不對便可拿它對峙。

再者,關於這種結婚後才發現人不對,再作廢婚姻的,女方有一定懷孕和死亡的可能,這對父家是極大的損失,需要因此加重對男方家庭的懲罰,而父有天瑕生出來的孩子,也很有可能天生帶有殘疾,再加上男方一家目的就是騙婚生子,為了製止他們獲利,直接溺死。

也就是欺負古代沒有更好的避孕藥物以及流產技術,不然嫁人的少女壓根不會懷孕,懷孕了也不用承擔孕產期死亡的風險,藕斷絲連的對女方一家不知道帶來多大麻煩,斷乾淨最好。

至於溺嬰對母親帶來的傷害,韓盈覺著長痛不如短痛,總比女子在激素的作用下,對孩子真有了感情,以至於被男方拿捏在手裡一輩子不得脫身的好。

而溺嬰這點放在現代過於挑戰人的認知,西漢還真沒人覺著激進,畢竟這是一人犯罪牽連全家老小,父母溺死殘疾嬰兒也不算犯法的時代,再往後走個上千年,思維同樣也差不多,成書於明朝的西遊記中,百花羞公主被黃袍怪劫持生下兩個孩子,最後也是被豬八戒沙僧摔死,好讓公主再擇佳偶。

故此,律吏對這點毫無意義,倒是對前麵女子有孕如何加以懲罰上產生了爭執,畢竟這種‘追加懲罰’以往還真未有過,他們還得在商討一下執行的可行性和量刑。

兩個量刑和執法難度問題,使得短時間內根本爭議不出來結果,韓盈暫時無事可做,自然要過去聽一聽,她是亭侯,身份上高過二千石以上的官吏,過去雖說參與不了什麼事情吧,旁聽一下,又或者揪住個小吏嘮嗑也是沒問題的。

乾大事者,第一得扛得住壓力,二是臉皮要厚,大理部門極多,不僅負責彙集全國的斷案進行審判、還有專門的牢獄詔獄,專門審理犯罪的大臣,以及修訂律法等等,事多,人也多,每個人都在有條不紊忙碌自己事情的時候,旁人進去會有極強的分界感,格格不入,根本不願意久待。

韓盈不僅待住了,還是以女性的身份在大理內部和人嘮嗑,一開始不知道多少人過來看熱鬨,詢問她可會看相,頗有種看猴的心態,韓盈也不惱,旁人當她是猴看,她又何常不把這些人當猴看,沒說自己會看相,倒是露了手魔術哄著人玩,隨後還說起來醫術,看心情給人看個診。

她這般‘瞎胡鬨’,九卿的延尉肯定不會出來見她,也就是第一次來的時候奏讞掾(負責審判案件的主官)見了韓盈一麵,之後都是些小吏老吏過來應付。

應付也無所謂,韓盈的目標就是過來刷一刷存在感,讓人先習慣她這個女人也能進入國家機關,沒事兒的時候不把臉刷熟互相留個印象,那等回頭漢武帝把事兒給到她頭上,那既卡人又卡事兒,彆提多難辦了。

可惜其它部門找不到什麼理由過去刷刷臉……

正當韓盈遺憾的時候,桑弘羊拿著封請帖和符節急匆匆走了過來:

“韓嬰你可真是個大忙人,今日總算被我給逮到了!”

韓盈停下了腳步,她抬頭向桑弘羊看去,問道:“找我有要事?”

“自然。”桑弘羊快步追了上來,他微微抬頭,示意韓盈繼續往亭內走,邊走邊說道:

“那刺繡當真是精美,長安權貴甚為喜歡,正因如此,我得慢慢售賣,除送於太後,陛下、丞相處外,如今隻售出七件,合計四十三萬錢,你現在需要糧食,我與人調換,從較近的汝陰、淮陰,靈壁等地給你兌了八千石的糧出來,如今已經派人出發去籌備,諾,這是信物,契書在房間內,你一並拿著。”

韓盈臉上頓時多了不少驚喜。

漢代的國家級彆輿圖她沒資格看,雖說有後世地圖在手,但很長一段時間還是分不清各個郡城在什麼地方,好在之前商人之間互通有無,將自己用性命摸索出來的經驗分享出來了一部分,總算是讓她知道桑弘羊說的這幾個郡在那兒離山陽郡有多遠,她從心底快速算了算,道:

“這幾郡都與山陽郡較近,大約……能運過來四千多石糧了!”

其實這些糧食算不上太多,好在是夏天,有點主糧混上野菜,也差不多夠半個縣的平民熬一月,而韓盈也沒光指望長安賣刺繡,還有去各地的行商呢,他們也能帶回來不少糧食。

此外,山陽郡反應的快些,縣內沒多少災,又有長安下旨開倉放糧賑濟,動亂便安定下去不少,韓盈走的時候,不少縣的平民已經開始搶種大豆,等九、十月份就能收獲,有豆子熬過冬,再種下冬小麥後,山陽郡就算是脫險了。

也就是說,外界對山陽郡糧食供應頂多就需要兩三個月,往後便可騰出空閒來,向其它受災的郡馳援。

這也是韓盈一開始提議的辦法,先集中力量救援邊緣受災不重,且日後不會受洪水影響的郡,圍繞決堤口和主要泄洪區這些郡的民眾能向外遷多少就遷多少,彆留人,畢竟,黃河決堤沒解決之前,就算是種上糧食,夏日稍微下個雨就得再淹一遍,輸送多少糧食都沒用。

“運糧六七百裡,送到山陽郡外勉強能剩下一半,再往裡走還得再減,如今的運力,實在是無用!”

聽韓盈說的桑弘羊無奈的搖了搖頭,他繼續道:

“這些天下來,各處已經有了大概的章程,隻是其就近郡的受災情況、怎麼救你還得去了解,此為實事,並非你去大理與那幾個老吏消磨時間就能行的,即便是陛下允許,仍能以你為女子,參政不詳為理阻礙,這點爭論起來能扯幾個月,不知延誤多少,好在……如今似乎有點轉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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