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9. 細君未來 弱勢群體的地位永遠是相……(1 / 2)

弱勢群體的地位永遠是相互關聯的, 誰都彆想單獨提升,所以,在這個奴隸製度合法化的時代, 醫生想要完全不遭受性命威脅隻會是幻夢, 因為下限太低了,當一部分人可以被當做牲畜踐踏的時候, 其他人也彆想在這個怪圈中逃脫。

於是, 哪怕是‘高貴’如皇帝, 其權勢性命也不能長久的保持安穩。

弱小一點,便是被太後、叔叔兄弟侄子乃至權臣奪權,運氣不好,那就要享受篡位套餐以及外敵入侵待遇,大權在握的,也不見得真正安全,掃儘六合的秦始皇, 僅史書上的遇刺就有兩次,漢武帝晚年也因政局遇上了太子造反。

皇帝位子都坐不安穩,大臣更好不到哪裡去, 竇嬰田蚡這兩位外戚都曾拜相封侯,可如今呢?

竇嬰因偽造先帝詔書,殺頭棄市於鹹陽,而田蚡也緊跟著‘病狂’,‘呼服罪’, 沒過三個月就‘病死了’。

隻不過,王侯將相就算再不得善終,其生活終究是要比平民百姓好無數倍,更不要說在受到的壓迫上麵, 人地位低了,那可是什麼人都能上來踩一腳,吃上一口。

老醫們看不透這怪圈,可最低也得活了半百的他們很清楚,倘若不能維持現有的地位,那跌落的子孫後代們將會迎來更狠的剝削,對比起來,還沒有一刀殺了痛快,想想孩子怎麼也算升職,日子更加寬鬆些,背後還有韓尚院護著,不會輕易遇到被殺的事情,大多也都同意了。

隻是同意歸同意,心裡還是會犯嘀咕,故而每家並非都是全家打算一起去長安,而是看情況,隻有獨女的,那沒辦法,父母肯定要跟著過去,可要是還有兄弟姐妹的,那就是被選中的女醫帶著她組建的小家走,而老醫和剩下的孩子繼續留在宛安縣。

即便未來宛安縣不會有如今這麼繁華,可終究是要比彆處富裕的,賭一把,說不定留下來的這支過的也不會太差呢?

這種雞蛋不能放在一個籃子的做法是現在的最優解,於秋也沒有阻止,畢竟,要真是兄弟姐妹都帶上反而是個麻煩,長安雖然是都城,可遠沒有唐宋時期那般,人數眾多到出現了市民階層,真去了若是沒有這些人的崗位,又無田耕種,沒有進項的情況下,隻靠女醫一個人的工資養活那麼多的人,那可真是要命了。

醫屬的眾人,因女醫要遠去長安而喜悅與憂慮共存,悲傷和憧憬交織,而縣衙的氣氛,就有些詭異起來。

新提拔的文書廣吉臉上還帶著幾分稚氣,她年齡小,今年隻有十六,入不得秩,俸祿也少的可憐,一個月隻有三百錢,隻夠她一個人生活,不過這也是刀筆小吏貫有的工資,算不上苛待,尤其是她如今在縣令身邊做事,未來肯定要前途無量,故而對她都很客氣。

父母的耳提命麵,讓廣吉知道自己如今的好日子從何而來,自從提拔後,主打的就是一切向縣令看齊,喜縣令之所喜,憂縣令之所憂,惡縣令之所惡,所以一看到周觀出現在她的麵前,原本還因為自己今天換了新裙子而高興的她,臉立刻耷拉了下來,像是見到晦物般,轉身要走。

“廣吉!”

鬢角碎發亂飛、臉色極為蒼白的周觀趕忙上前攔住了她,張了張口,卻還是沒有立刻說出自己的目的,而是誇道:

“你換什麼新裙子?一疊一疊的,可真好看。”

“和你無關。”

過往她們這些女吏之間聊些衣裳首飾,是很能拉近彼此之間距離的,可能拉近的前提,是大家還在一個鍋裡吃飯,而周觀既然選擇另攀高枝,廣吉自然沒有給她好臉的必要,直接了當的開口:

“你既然背著縣令去做醫吏,那就不要再回來,這次我放過你,再有下次,我直接撕爛你的臉!”

甩下這句話後,廣吉一句話都不願意多說,抬腳就要繼續往裡麵走。

被斥罵的周觀臉色更加蒼白起來,她上前兩步扯住廣吉的袖子,試圖為自己辯解:

“阿吉,我真不是故意要這樣做的,我是沒辦法了啊!”

被扯住衣袖,廣吉不得不回頭,對方眼中滿是紅色的血絲,就連嘴唇上也儘是開裂,不知道承受多大的壓力才會如此,可對於廣吉來說,這都是她活該,自作自受!

“周觀,彆人說你蠢,可我一點都不信,縣令身邊四個女吏,你為何隻過來堵我?不過是覺著我年紀小,好糊弄罷了!”

使勁兒將自己的從對方手中扯回來,廣吉絲毫不掩飾自己對周觀的厭惡,毫不猶豫的將對方從頭到尾扒了個乾淨:

“你父想兩頭下注,推你出來做女吏,可如今允女子出來為官為吏,可終究是極少數家貧無子的才會這麼做,那些有權勢的人家,還是將女兒嫁出去,宛安已經不是昌亭侯在的時候,四年不得寸進,想來你父不知道背後聽了多少嘲笑,再加上如今職位固定,輕易不能換動,恐怕他早就後悔,偏偏你已經納了贅婿,竟一點反悔的餘地都沒了。”

“好不容易等到昌亭侯成了尚院,要往長安選女醫吏,這不趕緊著把你往上推?其實這也沒什麼,畢竟人都想往高處走,好聚好散不就行了?可你千不該萬不該,竟和你父一起瞞著縣令!彆說這是什麼父命,就算是你父親逼迫,受於孝道你擰不過他,可你還是長了張嘴,這幾日你但凡開口說一句,都不至於讓縣令被人看這麼大笑話,罰你父停職,是他活該!”

“至於你——”

廣吉冷哼一聲:“縣令已經為你留了情麵,沒罰你,而是罰的你父,你若是再從此處攔人,信不信我直接跑去醫屬,將你所做所為全部告知於院丞!”

這番威脅下來,周觀徹底是不敢攔了,她諾諾的站在原地,眼淚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這模樣讓廣吉惡心的都要吐了,即便是回了廳裡也沒緩過來。

年長的馮米看了她一眼,不由得問道:“呦,吉祥兒今天怎麼氣成這個樣子,誰給你氣受了?”

“還不是周觀,她今天竟還敢在縣衙裡堵人!”

回答的廣吉憤憤不已,她壓低聲音,可就算是這樣,還是掩蓋不了語氣中的憤怒:

“也不知是那個又把她放進來的,回頭等我查出來了,非得給他記個劣不可!”

“她啊?”

提起她,馮米並沒有立刻浮現出厭惡,而是一種極為複雜的申請,她嘴角微微上揚,有些像嘲笑,可眼中卻沒有什麼笑意,反而帶著幾絲憐憫,但那憐憫也算不上多,最後都化作了無視:

“要走的人了,彆跟她一般見識,也不用和縣令提這件事情,省得她生氣。”

廣吉點了點頭:“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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