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7 章 誠惶誠恐(1 / 2)

過來的郡守郝賢最先看到的不是酒宴,而是韓盈正在亭中置著棋子。

她穿著常服,外袍鬆散的披在身上,手上的動作更是漫不經心,整個人帶著股饜足後的懶散,看起來心情似乎極為不錯的樣子。

見其模樣,郡守郝賢自然更加放鬆,他笑著上前行禮:

“韓刺史今日好雅致。”

“郝郡守來了?”

聽到動靜的韓盈並未抬頭,甚至也沒有回禮,極為隨意說道:“快入座,我正有事找你呢。”

此話一出,郡守郝賢的動作不由得僵了僵,身後跟過來的隨從臉色更是難看起來。

男人,或者說官場中人,對於一些微妙的行為,往往有著比女性更加敏銳的感知,不過是沒回禮而已,心大的根本不會在意,直接就坐上去了,可對於他們來說就不一樣了。

因為這種不回禮的行為,多出現在友人和上司對所從屬的下屬之間。

畢竟友人互相熟悉那麼久,不需要再講究那麼多的繁文瑣節,略過去不回也沒什麼,而下屬,哪有領導對依附於自身生存的下屬回禮的?能跟著領導升官發財是他八輩子修來的福分,回禮?不在那麼多選擇中換掉他都是好的!

在這種情況下,韓盈不回禮的行為對郡守郝賢來說,著實有點難說。

若說是視為下屬的輕慢,可韓盈是將他請過來,還到院中後亭這種私密的,隻有相熟之人能來的地方,可若說是友人,他和韓盈才見了一麵而已,哪裡有過往的情分在?

更糟心的,是這件事情真細究起來,真就隻是簡單的沒有回禮而已,問都不好問出口,讓人有種吃魚時魚刺輕微卡在喉嚨裡,不算多疼,但就是持續不斷的刺著喉嚨的難受之感。

郝賢剛過來時的放鬆感伴隨著這動作消失大半,不舒服的感覺身體裡湧動著,他扯了扯嘴角,用假笑掩飾了自身的尷尬,上前坐到韓盈對麵,用和緩的語氣問道:

“韓刺史找我有什麼事兒?”

“今日天色宜人,閒來無事,正好約郝郡守你手談一局。”

將最後一枚棋子放置在合適的位置,韓盈終於抬頭看了郝賢,顯然,這次的回答成功讓對方升起了不滿,他唇邊繃緊,胡須因為用力已經開始了顫動,若是換個情緒更加急躁的,‘親切’的問候怕是直接要奔湧而出了。

一個郡這麼多人,想維係它的運轉必然會產生大量的事務,隻要想握權,那這些事務肯定要處理的,郡守的權限是夠大,能讓下麵的人順著他的習慣來辦公,沒事先放一放手頭的事情做點彆的事情不難,但絕不能是因為這樣的小事。

畢竟,今天陪她下棋耽誤的事情可不會消失,回頭還得再找時間處理,這樣打亂自身的工作節奏安排和進程,任誰會高興?

她韓盈又不是皇帝,把握著他的職位升降,再小的事情都得先順著她來!

韓盈很清楚這種小事多讓人火大,她看著對方的臉色,將手中多餘的棋子放

在棋盒中,又將裝滿白棋的棋子置於對方身前,在對方即將按耐不住質問前開口:

“順帶和你說一說,陛下讓我來上穀郡究竟是做什麼。”

如同一盆冷水淋頭,郝賢因為對方這點小事都要把他叫過來,宛若將他當做從屬驅使而升起的火氣,猛的就這麼被澆滅,隻是郝賢還有些驚疑不定。

這短短幾l息所發生的,到底是對方的無心之失,還是故意為之,就是給他一個下馬威呢?

看著對方和自己兒子差不了多少的年輕麵孔,以及這明顯有著大量回旋商議餘地的私下交談,郝賢也有些無法確定起來,他遲疑著,重新堆起來笑臉,問道:

“喔?在下願聞其詳。”

說著,郝賢拿出來一枚白棋,準備跟著韓盈下棋。

不管韓盈到底是不是有心,私下的閒談手上或者嘴上不能太閒著,否則到了一些起了爭執,意見不同的地方,大家就沒有台階下,那大眼瞪小眼的多尷尬?

對這種規則彆提說熟悉郝賢一低頭,剛打算把棋子下下去,便發覺這擺好的棋局隱約有點不對勁兒。

明麵上黑白子數量相差無幾l,戰況焦灼,實際上白子已經陷入黑子的包圍,再下何處都是必輸之勢,這樣的棋局哪裡是拿來下的?

“九世之仇,尤可報也,想來郝郡守也明白,陛下對匈奴,是想滅國除之的。”

看郝賢盯著棋盤,半天下不去手中的棋子,韓盈微微勾了勾唇角,繼續道:

“而今有人與匈奴私下勾連,行謀叛之事,不知郝郡守是否知曉啊?”

跟歸來的隨侍立刻將頭深深的低了下去,若非擔憂自己的腳步聲會引發這兩位的注意,恐怕恨不得躲開十丈遠,再把耳朵眼睛全都捂住,省得聽到這種要命的內容。

不直麵韓盈的隨侍如此,被韓盈質問的郡守郝賢心裡壓力更大,整個人都慌了起來。

謀叛,指背叛本朝,投降外國的行為,是十惡不赦的大罪,它的範圍有些寬廣,除了戰場上一些將領的投降,行商私下和匈奴貿易也算其中,控製的人更是。

隻不過,西漢的特殊政治,導致‘劉姓王和異姓王國’也算是國,漢中央並不將這些國中之國的人視為同等的人,早期甚至有通婚為罪之類的律法,而漢國內頻繁更替,使得個體對國家的意識並不強,更和現代不同的,是封建王朝為家天下的製度,某種意義上來說,非皇室成員的人其實都是皇帝的‘奴隸’,個體應該對皇帝儘忠,而非國家本身。

隻是要求被剝削的奴隸向皇帝忠誠,奴隸不僅不會聽從,反而會唾對方一臉,在這方麵的意識構建,還是依據著兩條普世原則,皇帝給了多少好處、和皇帝離得夠不夠近。

前者是拿了好處,肯定要要回饋恩情,這是道德層麵上的要求,或者是上位者能否發現且用法來約束對方的基礎。

所以,漢國便出現了這樣的情況,拿皇帝錢多、離皇帝近的,那儘忠的義務自然多,拿的少,可離得近,皇帝看得到,那沒辦

法,依舊要儘忠責,拿的多離遠,身上沒有多少約束,那邊可以放鬆一些,若是拿得少還離得遠,對皇帝壓根沒什麼感覺的,那做起事情根本沒有心理負擔。

這也是為何明明漢國對謀判的人都是不分從屬,連帶著整個家族都是死罪的嚴刑處罰下,仍舊有這麼多人犯罪的緣故,因為罪責雖重,可自身並沒有那麼嚴重的國恨家仇和道德枷鎖,尤其是法律雖然嚴苛,但實際上執行的時候,因為行政力量不足和監管不嚴等各種原因完全管不住,這怎麼不讓大量的人為了財物而去觸犯沒用的法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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