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思忖,忽聽得春白道:“辛大人不是去救辛姑娘了嗎?情況怎樣?”
辛益本就黑的臉更一沉,悶聲:“跟丟了。”
春白啞然。
雲盤山占地極廣,路況又複雜,辛益起初還能循著痕跡追蹤,後來很快被甩開,也正是因此,他推斷賊人並非是東廠餘孽,而是對雲盤山地形了然於胸的賊寇。
比如,常年往來於登州界內的本地人。
見春白一臉意外兼失望,辛益皺眉:“跟丟很奇怪?這山那麼大,你不也迷路了?”
春白嚅囁:“我是頭一回來嘛。”
“……”辛益張口結舌。
春白最怕他黑臉,忙問道:“那我們現在是去找大人和王妃,還是去找辛姑娘?”
辛益抿唇,瞥一眼樹林前方:“碰見誰找誰吧。”
春白點頭,跟著他向前走,卻沒留神腳下碎石,一個趔趄朝前栽去。
辛益眼疾手快,伸手在她腰間一攬,春白受力轉身,差點撞上辛益下頷。
辛益心神一震,忙鬆開手。
春白耳鬢飛紅,跟著後退一步,惶恐地低下頭:“謝、謝謝辛大人。”
辛益“嗯”一聲,莫名感覺氣氛有些尷尬,往前走時,聽得繈褓裡的哭聲不斷,便說道:“怎麼還在哭?沒吃東西嗎?”
春白看回繈褓裡的嬰孩,心疼地道:“我現在沒有奶了。”
辛益聽完一愣,眼神頃刻間變得很複雜。
“你……剛剛有?”
辛益偷瞄春白,試著確認,見春白點頭,胸膛裡突然窒了一下,不知是什麼滋味。
春白皮膚很白,小臉秀麗,個頭並不高,性情柔柔弱弱的,看著像個沒出閣的小丫頭,沒想到,竟然是個生育有孩子的婦人了。
辛益心裡五味雜陳,聲音莫名有些沉悶:“那要再等多久才能有?”
春白不知為何會有這樣的一問,疑惑地抬頭。
辛益閃開目光:“我的意思是,你的……那個,要多久才能恢複?”
春白一頭霧水,恍然後,腦袋似燒沸的茶壺,兩耳冒煙:“大人在說什麼呀?!”
*
赤日不斷向西下沉,參天蔽日的樹林裡,日光漫射。
虞歡抬手擋了一下從前方斜射過來的光,伸指勾住齊岷腰後的革帶,湊上前躲起來。
前方腳步跟著停下。
虞歡理直氣壯:“光太刺眼,我躲一躲。”
日頭在西,正是二人所行的方向,光線的確刺人眼,齊岷眯眼看著日光滲漏的樹林前方,道:“手拿出來。”
虞歡問:“拿出來,還給我躲麼?”
齊岷抿唇:“給。”
虞歡微笑,收回手指。
二人複又前行,齊岷腳步放慢,虞歡躲在他的影子裡,在後道:“東廠的人還會來殺我嗎?”
“那些不是東廠人。”齊岷糾正。
“那是哪兒的人?”虞歡納悶,“周全山?”
“不是。”
虞歡感慨:“看來想殺我的人很多啊。”
齊岷眉峰微沉,欲言又止。
埋伏在樹林裡的那一撥黑衣人的確不是東廠餘孽,否則,下在奶茶裡的毒便不可能僅僅是軟骨散。其次,劫車的黑衣人一路狂奔,途中完全有機會置虞歡於死地,可是他的目的顯然並非在於此。
至於一心想要救走燕王遺孤的周全山,就更不可能把所剩無幾的兵力耗費在這兒了。
齊岷思緒起伏,慢慢想起一人,眼底掠過寒芒。
“王妃可與皇後有過來往?”
虞歡反應很快,說出齊岷心底所猜:“你是想說,派人刺殺我的是劉皇後?”
“……”齊岷淡聲,“問問。”
黑衣人趁亂闖入永安寺後,劫走了辛蕊,目前,登州城裡跟辛蕊有過節的乃是那大名鼎鼎的紈絝程義正。
而皇後劉氏的母族,便是登州程氏,算起來,程義正應該是劉氏的表弟。
“沒有。”虞歡回答,“我從來不曾見過她,也從來沒有過來往。”
齊岷默然。
虞歡知道他又在沉思,打斷道:“算了,彆想了,你頭上有傷,想多一定頭疼。我會心疼你的。”
齊岷嘴唇再次抿緊,看著前方。
虞歡環視著四周,落日西沉,林內暮光燦燦,令人分不清方向。算起來,他們已在這些樹林裡走了快兩個時辰了。
“這雲盤山除了樹林以外,就沒有彆的景致了嗎?”虞歡倒是不急著出去,漫聲調侃著,不介意再多逛一會兒。
齊岷靜默少頃,接茬:“想要什麼景致?”
虞歡故意說:“大海。”
齊岷不吭聲。
虞歡笑,她就是喜歡戲弄他。
有風從前方吹來,斑駁在草地上的樹影嘩然而動,樹葉縫隙間滲漏的金輝如春雨灑落。虞歡仰臉看著,跟著齊岷向前走,倏而風勢更盛,頭頂繁茂的枝乾散開,露出了一片湛藍的天空。
虞歡微愣,收回目光向前一看,樹林開闊,沙灘綿亙,接天的波光映入眸底。
齊岷收住腳步,示意前方。
“海。”
天幕流雲,飛鳥在水天交接處翱翔,消失在幕帳儘頭,波光粼粼的海麵就這樣毫無征兆地出現在眼前。
一望無際,如夢似幻。
虞歡看呆了。
作者有話說:
明早來實現歡歡的願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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