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心上人否?”◎
海風吹著齊岷冷峻的臉龐,虞歡歪頭看著,心知這次又談崩了,指責:“大人可真是郎心似鐵,不解風情。”
齊岷回答得八風不動:“王妃千金之軀,齊某不敢褻瀆。”
虞歡揚聲:“是不敢,還是不想?”
齊岷沒應。
虞歡的聲音順著海風吹來:“……還是不能?”
齊岷的腳步四平八穩,半點不受影響。
虞歡似終於發覺沒趣兒了,轉回頭。
齊岷滅了礁石後的篝火,站在一側等著。
虞歡走回來,撿起自己的二十三塊貝殼,捧在懷裡。
齊岷看了一眼,想起什麼,卻不多言,邁步朝樹林的方向走。
虞歡跟在後麵,腳步有些慢,最後越來越慢。齊岷回頭,看見虞歡麵朝大海而站,不知在看著什麼。
朝日已升上天幕,蒼天破曉,不再有什麼看頭,齊岷收回目光,再次看向虞歡捧在懷裡的那一堆貝殼。
貝殼統共是二十三個,數量上應該夠了,硬要說缺的話,大概就缺一顆珍珠。
齊岷不知道自己所猜對或不對,想了想,伸手探入懷裡,虞歡忽然回頭。
“這也是我第一次看日出。”
齊岷微怔。
虞歡眼眸映著晨光,微笑:“謝謝。”
這一笑很坦然,不再有先前撩撥人的促狹意味,卻莫名給人一種疏離感,齊岷的手僵在衣襟處。
便在這時,樹林那頭突然傳來一聲熟悉的喊聲:“頭兒!”
齊岷鬆開手。
二人轉頭,見得西北方向的樹林後,辛益、春白領著一群人正朝這邊趕來。
“王妃!”
看見虞歡,春白跟著大喊。
眾人很快奔過來,關懷聲吵成一片,齊岷默不作聲走上前,拉開與虞歡的距離。虞歡餘光瞥見,不做聲,手臂被湊上來的春白握住。
春白上上下下把虞歡打量一遍,猶自憂心:“王妃,你……跟大人,沒事吧?”
虞歡乖乖答:“沒有啊。”
春白又看一眼齊岷,見他頭上有傷,想來也不會這個樣子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便算是放下心來。
“這些是……”春白看向虞歡懷裡的一堆貝殼。
“我的生辰禮。”
春白又一緊張:“齊大人給的?”
虞歡搖頭:“我自己給的。”
春白了然,接過來的同時,困惑道:“可是王妃的生辰不是還有兩個多月麼?”
虞歡的生辰在初冬,大概下第一場雪的時候,今年年底,按虛歲算的話,虞歡該滿二十四了。
“提前準備。”
虞歡說完,轉身朝前走。
春白跟上,不忘笑著獻殷勤:“那我也趕緊給王妃準備一個!”
齊岷正被辛益婆婆媽媽地關心著,忽聽得虞歡、春白的交談裡蹦出“生辰”一詞,微微側目。
虞歡目不斜視,從人群裡走過。
“頭兒,你頭上這傷看著不輕,要不我先拿些藥給你處理一下……”
辛益邊說邊往懷裡揣,齊岷淡聲打斷:“回了。”
*
中午,眾人返回永安寺,用過齋飯以後,啟程回城。
春白跟寺裡的慧清師父討了個大些木匣來裝虞歡在海邊撿來的貝殼,反複確認後,小心提問:“王妃,這些貝殼隻有二十三個嗎?”
春白生怕是自己弄丟了一個。
虞歡坐在車裡,支額假寐著,漫不經心地“嗯”一聲。
春白啞然,想問又不敢再問,看著木匣裡五光十色的貝殼,默默關上匣蓋。
馬車外,隊伍整裝待發,齊岷聽得身邊哈欠連天,看了一眼辛益的憔悴臉色:“昨晚沒睡?”
辛益頂著熬了一夜的黑眼圈,“啊”一聲後,撓頭:“這不擔心頭兒麼?找了我一整宿。”
齊岷:“擔心什麼?”
“……”辛益一愣,氣勢開始不足,“自然是擔心,頭兒有沒有受傷了。”
齊岷目光淡淡的,不怒而威。
辛益生硬地抽開視線:“那個,蕊兒還沒找著,頭兒先回,我找著她後便回去。”
齊岷轉頭,叫一旁的張峰:“跟著千戶。”
“是。”張峰頷首。
齊岷走上前,翻身上馬,前方忽傳來遝遝蹄聲。
眾人抬頭,見有人快馬朝著寺前趕來,身著藏青馬甲,頭戴黑漆紗方帽,正是登州府衙調派來幫忙的衙役。
“籲”一聲,衙役勒住韁繩,下馬向齊岷行禮後,轉頭同辛益彙報:“辛大人,登州府衙傳來消息,辛姑娘已被人送回辛府了。”
“被人送回府了?”辛益怔忪,“誰送的?”
“程家六公子,程義正。”
*
辛府外,一行人從樹影後緩緩行來,程義正打馬在前,勒住韁繩後,下馬走至後方。
跟在後頭的馬車穩當當地停在石獅前,程義正便欲開口請人下車,車簾“唰”一下被人掀開來。
辛蕊下車,闊步朝府門內走,看都不看程義正一眼。
程義正不爽:“喂?”
辛蕊不回頭。
程義正聲音沉下:“三心草!”
辛蕊收住腳步,垂在腰側的雙手收緊,克製著不發火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