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三十三章(1 / 2)

解風情 水懷珠 9773 字 7個月前

◎“不知廉恥!”◎

次日一早,辛益準點來到齊岷屋裡彙報公務。

先前在永安寺裡抓獲的殺手共五人,經查,確實都是跟原東廠有關聯的閹人。其中那名扮做婦人,妄想借嬰孩接近虞歡行刺的,便是田興壬昔日栽培的頭目之一。

田興壬城府深沉,老奸巨猾,在原東廠提督馮敬忠伏誅前,借以“保護”之名豢養了一大批隱秘的殺手。這些殺手大多是成年前便被淨身的孤兒,雖然是閹人身,但並不全都入宮為宦,甚至一大部分都是潛伏在宮城以外,所以更神秘莫測,難以被徹底查獲。

馮敬忠倒台後,田興壬聞風而逃,帶走了不少潛伏在宮外的殺手。齊岷派人查過那段時間皇城裡失蹤的男性,大致有一百人。換而言之,跟著田興壬一起逃走的東廠餘孽,應該在一百人左右。

一百人,那可不是一個小數目。

“可有問出田興壬的下落?”沉吟少頃後,齊岷發問。

辛益搖頭,道:“頭兒也知道,這幫人口風忒緊,而且姓田那廝比狐狸還狡猾,不可能隨便暴露行蹤。不過,就那頭目的反應來看,人應該離登州不遠。”

齊岷微微垂目,又問道:“昨日那些黑衣人呢?”

辛益眼神微變,道:“頭兒所猜沒錯,那幫殺出來的黑衣人並非東廠餘孽,而是程家的人。”

昨天回城以後,辛益第一時間徹查那撥黑衣人的行蹤,發現其中一人正是程家家丁。並且,有人目睹程義正當天離開了登州城,去了雲盤山。

思及昨日送辛蕊回府的正是程義正,辛益心裡多少有點震愕:“頭兒,難道程家跟田興壬……”

齊岷不多言,隻道:“查一下皇後吧。”

辛益更是一凜。

皇後劉慈祖籍京城,母親程氏乃登州人,如今這登州城裡大名鼎鼎的紈絝程義正,便是程氏長兄膝下唯一的兒子。

換而言之,皇後乃是程義正親之又親的表姐。

前日在永安寺,東廠餘孽設局行刺,程義正率人攪局,甚至放出暗箭,趁亂劫車,以至齊岷、虞歡二人失蹤整宿。如果這二者確實存在關聯,那在背後唆使東廠餘孽刺殺虞歡的,十有八九便是皇後了。

辛益思及這一層,毛骨悚然:“王妃可是萬歲爺點名要的人,皇後竟敢派人行刺?勾結的還是東廠人?!”

齊岷仍是那副漠然臉孔:“讓你查,沒讓你妄下結論。”

辛益抿唇,應是後,又道:“還有一件事要跟頭兒商議。”

“說。”

“昨日貼出尋人啟事後,有不少父母前往府衙認領孩子,我看著奇怪,便多問了一嘴,才知道登州這半年來丟了不少孩子,而且——”辛益喉頭一滾,低聲,“丟的全是男孩。”

齊岷掀眼。

辛益臉色凝重,接著道:“據登州衙役說,走丟的這些男孩最小的隻有五六歲,最大的也不過十歲出頭,前前後後,共計丟了十幾個。知州大人扛不住輿論壓力,派人徹查,可惜一直沒能查出結果,倒是有人私下議論,說在程家彆莊裡看見過一批孩童。”

齊岷眉峰一斂:“可是丟的那一批?”

“說不準,”辛益搖頭,道,“程家在登州勢大,知州大人也要讓上三分,因沒有確鑿證據,所以沒法入莊詳查。”

“入莊查人,要什麼證據?”

辛益啞然,按理說,衙門要想入權貴家裡查案,有的是“旁門左道”可走,根本用不著什麼確鑿證據。

比如程家這事,知府隻需要借個宴飲的機會登門,查一查是否有孩童一說即可。

可是,登州府衙沒查過。

辛益抿唇,說道:“知州王大人,是程家家主的學生。”

齊岷眼神冷峻。

辛益道:“頭兒,入城那日,程義正說要請頭兒去府上坐坐,咱要不借著這個機會,把孩童走失一案查一查?畢竟這事兒很可能也跟田興壬有關。”

辛益這麼提議,一半是關心那些孩童的下落,另一半也是為全私心——如果登州一直有案子在,那齊岷自然就會下令在登州城裡多待些時日了。

齊岷不置可否,良久才道:“叫張峰傳信,召一批人回登州。”

辛益精神一振,心知事成,朗聲應是。

便欲往外,忽又聽得齊岷道:“王妃可在府裡?”

辛益怔道:“當然。”

虞歡雖然不算犯人,但並沒有恢複自由身,此刻不在府裡,能在哪兒?

齊岷:“跟我去一趟。”

“?”

辛益費解,抬頭看齊岷往外,不敢遲疑,匆忙跟上。

*

七月流火,暑氣漸消,晨風吹來沁人心脾的花香。

辛蕊氣勢洶洶地走過抄手遊廊,嚇得路上的丫鬟們瑟瑟發抖,等人走後,忙來交頭接耳。

“六小姐這是怎麼了?臉青成那樣?”

“看方向是朝客院去的,八成是為著齊大人和燕王妃那事兒吧?”

“齊大人和燕王妃?他倆有什麼事兒?”

“嗐,你還不知道?城裡都快傳遍了,說是前天夜裡他倆孤男寡女,獨處荒嶺,在雲盤山上……”

“噫,老天!”

“……”

“啪”一聲,辛蕊霍然推開房門,闊步走入屋裡。

春白正在給虞歡上妝,聞聲從屏風那頭繞出來,又驚又惱:“辛姑娘,你怎麼能門都不敲便進來了?”

辛蕊趾高氣揚:“這是我家,我為何要敲門?”

春白氣結,眼看辛蕊直勾勾盯著裡間,大步走來,忙上前阻攔,卻被辛蕊抓起胳膊拽至一邊。

“辛姑娘?!”春白愕然。

辛蕊氣衝鬥牛,闊步入內,看見坐在鏡台前梳發的女人後,身軀微震。

晨風吹拂檻窗上的婆娑樹影,深淺不一的光痕簌簌而動,虞歡一襲綾裙,披發而坐,黑亮柔順的一頭長發披散在烈火一樣的綾裙上,襯得那皮膚雪一樣的亮白,嫣唇如丹,秋瞳剪水,寥寥一眼,清波曳曳,令人神魂顛倒。

辛蕊癡看著,呼吸一窒。

這世上,竟然能有女人不施粉黛,而美麗動人至此!

辛蕊一時又氣又呆。

虞歡慵懶地梳著手裡的一縷青絲,見辛蕊半晌不吭聲,便主動道:“有事?”

辛蕊神識歸位,臉孔重新板起來,然而氣勢相較先前,已是大打折扣。

“你,是不是在勾引齊大哥?”辛蕊色厲內荏。

“嗯。”

“?!”

辛蕊瞠目!

這個女人……竟然就這樣承認了?!

春白聽得虞歡這一聲“嗯”,頭皮發麻,忙來借著梳妝的由頭打圓場。

辛蕊愣在原地,半個字都聽不進去,又是半晌,才梗著喉嚨開口:“你,都是怎麼勾引他的?”

春白握在手裡的梳篦一頓,便想著該怎樣替虞歡圓,忽聽得當事人淡淡問:“你要學?”

辛蕊忍辱嗤笑:“卑鄙下作的伎倆!誰要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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