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兒,還查嗎?”
辛益環目四周,眉頭漸深,就目前的線索來看,程家人明顯已經轉移窩點,這座禁地怕是沒有多少可查的價值了。
再待下去,反而可能打草驚蛇,讓等在承雲閣裡的程義正起疑。
果然,齊岷道:“先回。”
*
亥時,承雲閣裡的歌舞聲仍沒停止,辛益鬆一口氣,便要跟著齊岷一塊上樓,忽聽得附近傳來說話聲,聲音熟悉,聽著竟像是虞歡。
辛益側目,見得閣樓那頭有一座花廳,廳裡建著涼亭,秋風瑟瑟,月影拂動,有人正坐在亭裡的美人靠上。
不多時,一人從涼亭裡出來,正是春白。
辛益看向齊岷。
“你先上去。”
齊岷吩咐完,走向花廳。
春白招架不住虞歡的要求,正捧著漆盤要回宴廳裡拿酒,忽見麵前走來一人,驚喜道:“齊大人!”
齊岷眼往涼亭裡看,見張峰正守在虞歡身側,稍微放下心來,問:“怎麼出來了?”
春白朝承雲閣瞄一眼,小聲道:“辛姑娘和程家公子在裡麵吵架,王妃嫌吵,就出來了。”
齊岷眉微蹙,看回春白捧著的漆盤。
春白赧然道:“王妃吵著要奴婢去拿酒……”
“喝多少了?”
“有兩壺了。”
“醉了沒?”
“……有一點。”
“拿解酒湯來。”
“是。”
春白莫名高興,欠身一禮後,朝承雲閣裡走去。
齊岷踱步向前,花廳很大,四周栽種著名貴的菊花,擠擠挨挨,蓊蓊鬱鬱,風吹來時,幽淡花香裡飄著一縷熟悉的酒氣。
涼亭外砌著一圈假山,齊岷上前,看見虞歡靠著廊柱,歪頭問張峰:“你們齊大人以前,是不是過得很苦啊?”
齊岷一愣。
假山遮擋,又兼角度相背,張峰沒留意亭外有人走近,回答道:“大人是在刀口上討生活的人,能有今日的成就,自然是不易的。”
虞歡嗯一聲,甕聲道:“我是說,他以前被流放的時候。”
張峰沉默。
虞歡道:“他以前被流放到海邊的時候,被人欺負過嗎?”
“這……”張峰啞然。
“進東廠的時候,又有被人欺負過嗎?”虞歡神叨叨地追問,像是要為誰做主,“那個叫馮敬忠的大太監,有沒有欺負過他?”
張峰支支吾吾。
齊岷走上前,身形蕭肅。
“問你話呢!”虞歡始終得不到回應,凶起來,起身去搡張峰,冷不丁腳下一趔趄。
張峰急喊“王妃”,正要扶,一人從身側閃來,先他一步托住虞歡後腰,把人橫抱而起。
張峰為來人冷冽氣場一震,後退半步,看清以後,瞠目:“頭、頭兒……”
齊岷吩咐“退下”,抱著虞歡走下涼亭。
夜風蕭瑟,月影在花海裡浮動,空氣裡又飄來似有又無的幽香,虞歡醉眼朦朧,看著咫尺間的男人,伸手捧住他英俊的臉龐。
男人聲音低沉:“手拿下來。”
虞歡沒應,發熱的掌心捂著男人微涼的臉,手指緩緩摸過那挺拔似山的鼻梁,又落下,撫向那長著淚痣的丹鳳眼眼尾。
少頃後,像是確認過什麼,虞歡開口:“齊岷。”
齊岷目視前方,沒再嗬斥。
虞歡微笑,捧著這日思夜想的臉,接著問:“你被人欺負過嗎?”
齊岷聲音平直:“我像是被人欺負的人嗎?”
“像啊,”虞歡語氣認真,說出壓在心裡很久的困惑,“你從來都不笑,因為過得不快樂,不是嗎?”
齊岷步伐不變,良久,道:“王妃經常笑,王妃很快樂嗎?”
虞歡被問住,呆呆地看著齊岷,眼眶忽然洇出淚痕。
“不快樂。”虞歡說道,“我不快樂。”
齊岷腳步一頓,身形微滯在閣樓下的回廊裡,秋風吹亂花影,月光似被卷碎的海浪,散落在夜幕深處。
齊岷舉步往前,抱著虞歡往聆濤苑走。
“為什麼不快樂?”
“不知道。”
齊岷不做聲。
虞歡反問:“你快樂嗎?”
齊岷:“不知道。”
虞歡似不滿意,伸手搡他眼睛。
齊岷偏開臉:“彆鬨。”
承雲閣離聆濤苑有很長一段路,觀海園裡夜裡不興放太多燈,周遭又草木蔥蘢,便更顯得影影綽綽,虞歡看著齊岷朦朧不清的臉,伸手扯他嘴角。
“那你笑一個吧,”虞歡恃醉行凶,態度囂張,“……你給我笑一笑,我就不鬨了。”
齊岷被揉得俊臉快變形,躲又躲不開,皺著眉警告:“虞歡。”
“叫誰呢?”虞歡要發脾氣。
齊岷忍耐著,側過頭,虞歡的手從他下頜滑下來,撫過喉結。
齊岷頜角一繃。
“笑一個……”虞歡的魔爪不收,抓著喉結,摸回臉龐,像千萬隻蟻爬過心房,在身體裡激開驚濤駭浪。
齊岷縱身一躍,施展輕功飛掠回聆濤苑裡,闊步走入廂房,燈都沒點,把虞歡扔在床上。
虞歡抱住他脖頸,拉得他壓下來,齊岷下意識躲開,被虞歡趁虛而入,翻身壓住。
床柱震動,本就合著的帳幔在一飄以後,攏住床上風光,黑暗裡,虞歡坐在齊岷腰上,俯下來,捧住他發燙的臉,喃聲道:“你也不快樂,對嗎?”
齊岷屈著膝,一隻手垂在身側,一隻手握著虞歡的肩膀,聽得這一問,胸膛裡莫名扯開細微的刺痛,便在愣神時,虞歡忽然開口:
“齊岷,我們再親一次吧。”
作者有話說:
歡歡:又有大美人投懷送抱,這個男人太幸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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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掉落小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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