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著吧。”
齊岷漠聲,船工不便再催,轉身離開時,瞥見虞歡拿起了一杯茶。
船工竊喜,卻見齊岷伸手把茶杯從虞歡手裡拿走。
二人不知說了什麼,齊岷忽然扣住虞歡手腕,拉起她跌坐在自己大腿上。
船工狐疑,很快走至艙門處,關門時,趁勢回頭看過來。
虞歡撐著齊岷的胸膛,詫異地看著他,不及發問,聽得他在耳邊低聲道:“茶不乾淨,先彆喝。”
虞歡一愣,很快又聽他說道:“幫個忙。”
話聲甫畢,虞歡後肩被微微一攏,齊岷假意抿了一口茶後,轉頭貼過來,覆上虞歡唇瓣。
虞歡心臟瞬間停滯,愕然地瞪大眼睛。
艙門外,船工意外又鄙薄地看著這一幕,見齊岷竟在用嘴對嘴的方式給虞歡喂茶,冷哂一聲後,關門離開。
海風吹在耳廓,漫天金輝仿佛奔瀉的潮水,齊岷覆著虞歡的唇,閉上雙眼。唇瓣相貼的觸感有點濕軟,也有點微涼,是那天夜裡海風的味道,於他而言,陌生又熟悉。
齊岷知道這是在做戲,是在等艙外的腳步聲走遠,可他也知道他是在假戲真做,是在借這莫須有的名義越軌,還回那一場濕濡的海風。
可是,風可以還,風裡的悸動呢?
許多壓抑多時的貪念、欲念很快被喚醒,像失控的潮水拍打著心岸礁石,齊岷如掙紮在海底的溺水之人,在瀕死前一刻掙出水麵。
“冒犯了。”齊岷眼底晦暗,聲音乃是前所未有的低啞。
虞歡胸脯起伏,嫣唇微翕著,瞪大的瞳眸裡映著齊岷隱忍而冷漠的臉龐。
艙外的腳步聲已消失,心臟卻仍在胸腔裡轟然激躍,血液似凝固於臉頰,燙得叫人聲音都微微發顫。
“……沒關係。”虞歡微笑,想哭的情緒莫名更強烈,“你還可以再冒犯一次。”
齊岷鬆開的手指又收緊,胸腔炙燙,忽然間,竟不敢再看虞歡的眼睛。
“以後這些話,留給該聽的人吧。”
虞歡微震,眼眶淚光氤氳。
*
卻說那船工離開後,避開錦衣衛及春白,徑自溜至底艙後頭的一間艙室裡,向那身形瘦長、皮膚黝黑的船家道:“老大,事成了!”
船家正在桌前不安地踱步,聞言兩眼一亮:“當真?那領頭的可是錦衣衛的一把手!”
船工不屑,上前把先前在艙裡看見的情形道來,鄙夷道:“我人都還沒走呢,他倆就在窗底下親得火熱,一口茶我喂你,你喂我,彆提有多纏綿了!”
船家聳眉:“看來城裡的傳聞不假,這個指揮使,果然是老早就跟燕王的女人勾搭上了。”
“可不是,要不怎麼說英雄難過美人關?”船工嘿笑兩聲,得意道,“茶裡足足下了一整包蒙汗藥,夠他倆睡個兩天三夜的,等人醒來,咱該辦的事也都辦成了。”
船家點頭,想起先前賣家交代下來的事,思忖道:“事不宜遲,咱們得儘快動手!”
船工用眼神示意艙外,道:“可外麵還有兩個錦衣衛,該怎麼弄?”
按照原計劃,他們假借林十二的名義來接人後,船上便隻虞歡主仆,誰知道齊岷這廝硬要跟上船來,跟來不算,還要領著兩條尾巴。
船家摸著桌角,道:“先把上麵那倆扔進海裡,再向錦衣衛求救,讓他們下船救人。”
船工微愕:“扔海裡?那豈不是要出人命?”
船家看他一眼,冷道:“你以為,咱們為何要冒著風險來接這一單生意?這買賣,本就是奔著人命來的。”
錦衣衛指揮使固然官大,可要是落水而亡,又能被查出什麼?多半是屍首都溺在這茫茫大海裡,從此杳無音訊。
至於他們,有了豐厚的酬金,又何必還留在這風浪裡討生活?天下之大,自然有他們的去處。
拿定主意後,船家道:“快,順便去通知李四他們,都機靈些,等錦衣衛下船救人後,便取弓箭準備,務必要讓他們有去無回!”
船工領命,心一橫後,朝艙外行去。
這艘福船隸屬於登州周家船號,船家乃是在這片海域行走多年的老江湖,底下養著的一幫船工都是一個鼻孔裡出氣的自家兄弟。從船家那裡領命後,船工很快找來兄弟李四,如此這般叮囑一通,便另領了一個體格健壯的兄弟前往頂艙。
大船已航行至大海中央,晴日懸空,四下波光接天,更無一艘船舶,正是殺人的最佳時機。船工悄聲探至頂艙艙外,貼著門板細聽片刻後,眼角閃過精光,便欲推門入內,忽又想起什麼,向同伴交代道:“一會兒你先把那男的扔海裡,女的留著。”
同伴不解:“老大不是說要把兩人都?”說著,比劃了個抹脖的動作。
船工謔笑:“那女人可是號稱大周第一美人的燕王妃,就這樣扔進海裡,你舍得?怎麼說,也得在她喂魚前喂一喂咱哥倆不是?”
同伴恍然,腦海裡很快浮現起一些旖旎場麵,□□起來,道:“還是二哥想得周到。”
二人笑著,推開艙門,甫一踏入艙內,腦後襲來刺骨陰風,不及反應,人已相繼昏倒在地。
齊岷收手,身形從門背後顯現出來,虞歡挨在其側,看著先前送茶的那船工,道:“你早便發現他們有問題了?”
齊岷看那船工的眼神很陰沉,嗯一聲。
“什麼時候發現的?”
“看信的時候。”
今日早晨,那封以林十二的名義送來的信看著的確是林十二的筆跡,但是態度不對。
林十二不是辛益,從來不敢在他麵前開玩笑,況且先前還因為幫燕王姬妾一事被他罰過,就算再忙,也不可能用那樣潦草的筆跡來給他這位頂頭上司寫信,更不可能拿被知州糾纏、脫不開身的理由來搪塞。
所以,看信的第一眼,齊岷便已起了疑心,至於後來,船家一行暴露的地方自然更多。
齊岷無意贅敘,目光略過地上的二人,朝艙外看。虞歡看著他,心知他跟著自己登船是有備而來,並非自己先前所想的不舍,心裡有點失落。
齊岷回頭,向虞歡道:“跟著我。”
虞歡沒動。
齊岷便又看她一眼,鬼使神差的,伸來一隻攤開的大手。
虞歡明白他的意思,鼻尖驀地發酸,眸光盈然,想了想後,伸出一根手指。
齊岷掀眼看她一下,唇微動,用食指勾住那一根手指。
作者有話說:
我總有辦法把他倆綁一塊的(狗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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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掉落小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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