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鏡頭拉回夏油傑。
如何確定敵人的人數與位置呢?
陷入苦惱,讓咒靈去探查——想象雖好,操作起來卻天方夜譚,他手上最多不過一級咒靈,凶惡
有餘,智商不足,連交流都做不到更彆說傳遞訊息了。
不由想,若有跟人類一樣能正常對話的咒靈就太好了,潛入於無形,搜集資料不要太方便,唯一的問題是,那起碼得是特級咒靈吧?
也是,如果咒靈有跟人類一樣狡猾的智慧,就太超過了。
於是向大人求助。
禪院甚爾像被瞌睡蟲附體,哈欠一個接著一個,很難說是他真困了還是消極怠工,以夏油傑對甚爾的了解來說定是後者。
下班、下班,他腦子裡隻有兩個字“下班”。
真是不負責任的大人,簽約分明是三個整天,他提出的哪裡是正當需求,分明是提前溜號。
“禪院老師。”甚爾又打了個哈欠,他在有遊神,身體在警戒思維卻不知飄到哪去。
可能是超市便利店吧,想著最近有什麼打折應季素材,晚上7點的美食頻道也不錯,他五花八門的新菜式就是從電視機上學的。
“禪院老師。”夏油傑又叫了一聲,終於把甚爾的魂喚回來。
禪院甚爾露出“你真是麻煩啊”的表情,牙疼道:“有什麼事,小鬼。”
都不願意蹲下與夏油傑視線平行。
他懶散的、沒精打采的樣子讓夏油深吸一口氣,他這樣天生嚴肅、充滿責任心的家夥很看不慣禪院甚爾這種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人,奈何人家已經將“我當小白臉我驕傲”寫在臉上。
哦對了,他還是有真才實學的,讓夏油傑低頭的真才實學。
他隻能扯起嘴皮子強笑道:“禪院老師之前說的追蹤法是怎麼做到的。”
“哈?”
看著簡筆畫眼的禪院甚爾,夏油傑的拳頭硬了:這家夥,完全忘記自己說的話了!
提前感受到了一些屬於伏黑惠的憤怒。
硝子也踱步著過來,她是沒有強烈的目的性啦,可既然能多學點,就學學唄,反正也沒什麼差。
特彆是夏油傑吃癟了,一定要過來看!
夏油傑深吸一口氣道:“就是靠腳印、泥土追蹤。”
禪院甚爾:“啊,那個啊。”
他說:“光線、泥土痕跡、氣味,用放大的五感來捕捉自然界的細微變化,從而達到追蹤效果,就像是山林中的獵人尋找獵物一樣。”
嫌棄地擺手:“這可不是咒術師應該學的東西,你們這群靠爹媽繼承天賦的小鬼好好錘煉咒術師的能力就行了,超過範圍的東西我才不教。”
硝子忽然開口了。
她說:“我要向美久姐告狀。”
禪院甚爾的動作一頓:“喂——喂——”
硝子說:“你消極怠工,學生求教不願理睬,明明還沒到合約時間卻喊著下班。”冷靜地細數禪院甚爾的七宗罪,“上班精神麵貌也很差,一直在打哈欠……”
禪院甚爾擺手:“行了行了,真是怕了你們了小鬼。”
因接觸夏油傑與家入硝子,已經開始恐育了,假設說小鬼都是這
種德行,他一定要把孩子從自己的人生中狠狠踢出去才行。
不過美久那性格,一定會要孩子吧,嘖,想到未來會有一個小崽子跟他搶美久,便發自內心感到煩躁。
被家入硝子柔軟而冷峻的話語威脅了,高大的男人不得不蹲在地上,為少男少女們授課。
連夜蛾正道都來湊一腳,他早已認識到禪院甚爾是個了不起的男人,從他指縫裡漏出的知識或許在某一天能派上用場。
夏油傑認為:“禪院老師的教導很像刑偵學。”
追蹤與反追蹤。
禪院甚爾嗤之以鼻:“那是什麼玩意。”
他沒有流派,倘若說這世界上有一種流派能集結他的知識,必定是“甚爾派”。
禪院甚爾的講解出人意料地流暢,他很聰明、思路清晰,且善於總結知識,這或許是他能自成一派的原因。
夏油傑跟硝子聽得很認真,還有夜蛾正道,兩個壯碩的大男人與兩單薄的小鬼圍成一圈蹲在地上,像舉行神秘的宗教儀式。
禪院甚爾在用枚舉法,道理很簡單,可不同足跡對應不同信息,這些細枝末節處的知識需要靠大量實踐融會貫通,他隻傳遞了基本法。
並將眼下的場景作為案例,開展了一次略顯生動的實踐活動。
十分鐘後,甚爾搞清楚情況,他大包大攬地表示:“他們隻有五十個人,有一些重裝備武器,比如GM-94的榴彈發射器。”他是從拖拽痕跡中判斷出的。
夏油傑不是軍事迷,但經過這段時間的火並,他對馬卡羅夫□□,RPG-18有了深入了解,此時靈魂發問道:“為什麼都是俄羅斯武器。”
禪院甚爾鄙視道:“因為這裡是橫濱,小鬼。”
從海對岸走/私不要太容易。
古怪的是,大森等人的裝備不算多,又或者說他們對看守重武器的庫房沒有投入最大防守。
*
大森乾部,因是反對森鷗外的暴躁炮灰,故不配擁有姓名。
他是隸屬先代的直屬部隊成員,是一個腦子空空異能力不錯的莽漢,並擁有與他頭銜齊名的殘忍。
仔細說來,無論是尾崎紅葉還是森鷗外都有其優雅的一麵,而大森他強壯得像一頭熊,光看外表以為他是俄羅斯□□。
這樣的男人卻被委以看守者的重任。
他將“那東西”帶了出來。
“那東西”是人,是一個小孩,前年在橫濱醫院發現的,似因感冒之類的疾病被送至橫濱都立醫院,造成了非常大的傷害。
恰好,橫濱的部分醫局在港口黑/手/黨的控製中,便沒有被其他勢力捷足先登,而是將這孩子給控製起來。
所謂控製的意思就是將他關押在隻有一個人的房間中,禮貌性地通鋪暖黃色的窗紙,通過電視節目提供最基礎的教導,再由窗口送入一日三餐。
發現夢野久作時老首領已病入膏肓,隻能將他交給近水樓台先得月的大森看守,大森這種莽漢
缺少對小孩的經驗,經由下屬提醒才沒將他關入牢籠。
這可是罕見的精神係異能力者,殺傷力巨大,無論如何都不能讓他死了。
瘋了也不可以,否則派不上用場。
總之,在今日第一次被“投放”之前,夢野久作度過了近兩年的囚禁生活。
即便如此,他還是很精神,甚至會哭哭啼啼,一點也不像恐懼麻木的小孩子。
如果太宰治在這會犀利地看破夢野久作的異常,他天生就不是純善的小孩,若沒點扭曲在身上,早就被大森粗暴的對待折騰出失語症。
大森對看似乖巧的夢野久作交代道:“……總之,這就是你的工作。”
他們決定雙管齊下,一方麵挾持太宰以談判,另一方麵通過夢野久作製造混亂,他們已經接收了金門倉庫的武器,馬上就是在異能力者的協助下速攻入黑手黨大樓了。
夢野久作看似怯懦地抓緊巫毒娃娃:“成功的話……我能的得到什麼嗎?”
大森對小孩子並不耐心,卻也知道事成前提供一定的安撫,他說:“無論是圖畫書還是最新的電子遊戲都可以。”
小孩就會要這種東西吧。
夢野久作說:“……我想要彆的。”
“什麼?”大森有些不耐煩了,他脾氣本就不怎麼樣,又很討厭下屬討價還價。
夢野久作咯咯笑道:“你的命怎麼樣?”
與此同時,身帶手掌印的男人從大森背後猛地撲來。
……
平靜與混亂的界限隻有三分鐘。
家入硝子麵無表情地想:這畫麵我是見過的。
生化危機還是大逃殺來著?
通向釜山的列車中塞滿瘋狂的喪屍,漢江的水底爬出無數的怪物,無數恐怖片的碎片在她腦海中冒頭,降san值程度比不上咒靈群魔亂舞,卻更震撼。
她回頭問禪院甚爾,誠懇地說:“這是橫濱的當地特色節目嗎?”無序的互相濫殺。
禪院甚爾說:“哈,怎麼會有那種東西。”
他見多識廣,首先可以排除咒術,由於咒術師的腦子每日被咒力侵蝕,出於一種岌岌可危的狀態,他們暫時未進化出針對大腦的精神係術式。
禪院甚爾說:“應該是……異能力吧。”
他牙疼道:“話雖如此,還是快點離開吧,真是麻煩的異能力啊,不清楚發動條件,效果卻強得驚人,有這麼多人中招,不加以遏製戰火會燒至整座城市吧。”
黑/手/黨肯定會料理,這就是他們搞出來的事兒,早點接美久回家好了,真蔓延開哪裡都不安全。
夏油傑:“……在說什麼啊禪院老師,結果如此嚴重的話當然要早點出手了。”這麼說著放出了無數隻咒靈,多虧了橫濱掃蕩,他庫存豐厚得驚人。
咒靈乾什麼,當然是在他的吩咐下打暈目之所及的人,看他們那動刀子動槍恨不得將所有人置於死地的架勢,隻有昏迷才最安全吧。
咒
靈入場,畫麵更混亂,可在非咒術師的眼中,狂亂分子接二連三地倒下,陷入非自願的酣眠。
硝子跑了出去,她第一次經曆這樣的場麵,卻跟夏油傑形成了非比尋常的默契。
一人在前麵平推,一人在後麵施救。
夜蛾正道,他扭頭對禪院甚爾說:“完全交給兩給小鬼,實在是有損我成年人的自尊。”說完也衝進人群。
禪院甚爾牙更疼了,甚至露出齜牙咧嘴的表情道:“成年人的自尊,那是什麼東西。”
他可沒有多餘的閒情逸致。
……
“話說。”五條悟開口了,他對同樣無聊的太宰治說,“我們不出去嗎?”
太宰治說:“出去,怎麼出去?”
他像一條翻肚皮的青花魚,與五條悟共處一室將他折磨得不輕。
主要還是衣服啦衣服,他拒絕穿著真空西裝外套出門。
五條悟掏耳朵,拖著長音懶洋洋地說:“可門口沒人了。”
太宰治像是知道了又像是不知道,有一搭沒一搭地回答:“哎——是這樣嗎?”
反應讓五條悟不喜,他想:傑跟硝子都比這家夥好多了,起碼我說什麼,他們會當個捧哏。
跟太宰治說話,有的時候就像是上演獨角戲。
後者一點也不配合。
太宰:我為什麼要配合一個扒衣狂魔。
五條悟說:“方圓幾百米都沒人了,天知道他們去乾了什麼,我們也去看看吧。”搖晃著貓貓頭。
太宰說:“哎——不要。”
下一秒臉色就變了,嵌在耳蝸深處的接收器滋啦滋啦作響,太宰治怎麼可能被手無寸鐵地抓走呢?他必定是有目的的,不願意行動是那一刻沒有到來。
下屬帶給他不妙的消息,他一直知道大森等人鬼鬼祟祟,他們似乎藏了自己與森鷗外都不知情的秘密武器,太宰想要弄清楚那玩意的本體。
在被抓走之前,他的竊聽器遍布反對派勢力成員的衣擺,他們的對話經線路至總台,由他手下的專業小隊彙總情報。
此外還有一支隱秘的機動隊,在暗中關注反對派的一舉一動。
他早已囑咐過,不出現意料之外的情況絕對不動用傳信設施。
一般情況下,這世界上的絕大多數事態發展都不會超出太宰治的預料。
就在剛才,他卻聽說金門倉庫附近已變成人間地獄。
於是太宰治改變了主意,他隻能勉強忘記自己穿了什麼,對五條悟說:“我改變主意了,一起出去吧。”
五條悟變成了貓臉,他趾高氣昂道:“這是你請求合作夥伴的態度嗎?”
紆尊降貴從手指頭尖彈出一個蒼,把門給轟開。
蒼的波動太明顯,正急匆匆往金門倉庫趕的五條家人齊刷刷抬頭。
*
五條悟跟太宰治出去了。
這才發現不是方圓沒有人,是人都倒在地上。
有的死了有的還有一口氣。
五條悟收起了小貓臉,臉色嚴肅得驚人。
太宰治半蹲下身,查看人脖頸上的巴掌印,當他手直接到人皮膚時候,巴掌消失了。
奄奄一息的黑/手/黨成員在最後時刻恢複了神智,他張嘴道:“是Q……”
Q?
太宰治都不曾聽說過的代號,誰叫森鷗外沒徹底接受港口黑/手/黨呢?
他直起身,寬大的西裝褲跟著往下拽,五條悟說:“你得係條皮帶。”
太宰治的臉黑了:“你把褲子還給我怎麼樣?”
身後彌散著冤鬼一樣的黑氣。
五條悟不看他,心虛地扭頭吹口哨。
*
戰場另一邊,平推的夏油傑發現了一個小孩子。
最多不過小學一年級,帶著小禮帽,在一片廢墟中抽抽嗒嗒地哭泣。
他手上的巫毒娃娃相貌可怖。
夢野久作抬頭,看向一臉莫名的夏油傑張開雙手:“可以幫我一下嗎,大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