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拍了拍代王的肩膀,感同身受道:“阿鏨,你放心,皇二伯一定要將你治好。”
代王擦了把淚,什麼都沒有說。主要是嗓子真疼啊!
等到皇帝和皇後一走,裴金玉那兒立馬就沒事了,喝著小茶,賞著梅花,還和嘉榮她們有說有笑的。
等到他一出現,氣氛又變了。
反正,兩天兩夜,她至始至終就對他說了一句話,那就是“走開,不許跟我說話。”
至於睡沒睡一個屋這個問題,連話都沒正經說過,你說呢?
代王心想這要是不跟裴天舒一次性說完,他定會問的沒完沒了,一咬牙在紙上寫道:“沒拜堂,沒敬茶,沒說話,沒住一屋。還有蘇子友替金玉診過脈,脈弱體弱帝後皆知道。”
裴天舒大眼一掃,看完了,無良地哈哈大笑,笑完了還道:“彆叫金玉,還是叫長公主吧!”聽著還是覺得彆扭啊。
彆以為這樣就算完了哦,談完了他女兒的事情,裴天舒又說了:“咱們再說說宮裡都發生了什麼吧?”
這問題的範圍實在是夠廣的,代王大致將其理解為了兩部分:一,有關於赫連名花生死的;二,有關於他怎麼中毒的。
以前他能把衛嫵那個皇帝爹哄的很好,依靠的就是一個技巧,善解人意啊。至於他從前為什麼哄不好衛單,隻因他和衛單的鬥爭是兩個男人的爭鬥,已經超出了女婿嶽父、小舅子姐夫的範圍了好嘛!
如今,代王也是真把裴天舒當老丈人來哄了,使出了渾身的本事,不等裴天舒細說,就握起了筆,沙沙沙寫的飛快。
內容是這樣的——“小婿從小受先帝培養,承蒙先帝手把手教小婿練字習箭,待小婿如親生兒子一樣。先帝死前,唯恐今上有一天會忌憚小婿,發生什麼不好的事情,遂給小婿留了一條後路,將世上僅存的那顆假死藥偷偷留給了小婿。宮裡的情況危急,小婿隻能將假死藥給了赫連名花,是以,她沒死,正在一個隱秘的地方休養生息,隻等風頭過去,便設法換個身份給她,再送至這裡。至於小婿為什麼中毒,這個說起來話更長。”
一頁紙都寫完了,話確實夠長的。代王確保裴天舒全看完了,這才伸手去翻頁,就聽裴天舒說道:“自稱‘我’,彆小婿來小婿去的和老子套關係,我女兒和你還沒拜堂呢。”
咱能不能彆提這一茬啊親,老說這個咱還能不能愉快的玩耍了!
代王的心情……實在是憋屈極了,長歎一口氣,接著往下寫:“小婿……”趕緊打了個叉叉,重寫道:“我試探過皇帝,他並不願意將金玉……”又停了下來,再打個叉叉,接著寫:“皇帝並不願意讓我娶長公主,我又想著赫連解語不除,始終是個隱患,所以就將計就計。”
裴天舒一邊看,一邊撇嘴道:“沒看出來,你還是個狠角色。”可不,對自己都下的了手,更何況是對他人呢!萬一要是以後不喜歡他女兒了,指不定是怎樣的一個負心郎。
總之一句,裴天舒對他還是不放心的。稍一不留神,腦洞開的巨大,思想飄的略遠,連四五十年以後的事情都要好好地想一想了。嗯,還得好好的謀劃謀劃,要眼光放的奇遠,還要從現在就開始訓練百威和雪津,這是必須要確保他女兒可以幸福一輩子的節奏。
這話聽起來可怎麼都不像誇獎的話,代王隻當沒有聽見,又寫道:“我喝的那碗茶裡並無毒,茶壺裡的才是有砒霜的。”
裴天舒不解,瞪眼問:“那你還說你嗓子說不了話,連老子都敢耍。”
代王還是不理他,繼續寫道:“蘇禦醫開的藥裡被動了手腳,我不過隻喝了一口,就灼傷了喉嚨。我估計是……”
他還沒寫呢,裴天舒就道:“稠方。”
代王點了點頭。
“佛旨。”
代王又點了點頭。
好吧,看在這小子還算乖巧伶俐又救了赫連名花的份上,裴天舒決定要暫時原諒他。
遂道:“去找你二叔吧。”
這是不知不覺地就給了他叫裴小七“二叔”的待遇,要知道七裡和八駿在藥園裡混了一個月,還是叫“小七叔”哩。
代王巴不得趕緊走,主要是生怕裴天舒接著往下問啊。趕緊站起來,臨出門的時候,還不忘向裴天舒彎腰行禮。
裴天舒擺了擺手,又囑咐了一句:“也告訴你二叔赫連名花的事情,要不然……哼哼!”他是不會醫治你的。
mD,這是待會兒還要奮筆疾書的節奏。
這邊的代王心很塞,一時憤恨,斯文也被狗給吃了。
那邊兒裴金玉卻是心情舒暢,隻要不想起代王,就是那兒那兒一切都好的。
主要是劉彩唯恐她心情不好,專門給她說笑話。
重點說的是高如意嫁給了丹鄉伯的兒子韋文浩,回門那天當著許多人打架的事情。
至於打架的原因,經過眾人的回憶,還有各種猜測和演繹,大抵是這樣一回事。
話說韋文浩是丹鄉伯的兒子不錯,可他不是嫡子,而是記名在嫡母名下,其生母本是個唱小曲的。
彆以為這是個賣唱女一步登天的故事,其實韋妃沒有成為皇帝的韋姬之前,那丹鄉伯也不過是個拉弦子的。
可謂是門當戶也對,還是正兒八經的原配夫妻。
可是當時還不是韋妃的韋姬一發達,就看不上她那個賣過唱的嫂子了。這就一邊求著林峻遊給自己的哥哥討封,一邊悄悄地把她那嫂子給“隱藏”了起來,還整日給當時還不是皇帝的林峻遊吹枕頭風,說是唯一的哥哥至今未娶,一想起過世的父母,心中難安。
當時的林峻遊腦袋一熱,自然想給自己愛妾的大哥娶個好女人。可那會兒他還不混蛋,也可能是因著那會兒他大哥還活著,他還不敢混蛋。
自然將門第的事情謹記,好說歹說做主給愛妾的大哥娶了個五品雜號將軍的嫡女柏氏為正妻,基本上那速度還是風馳電掣。從給愛妾的哥哥討封,到愛妾的哥哥娶妻,滿打滿算也就用了兩月的時間。
如此一來,那丹鄉伯原本的賣唱原配沈氏,受到了雙重的打擊,一是做不了伯爺夫人,而是自己突然成了妾。
可想而知,這柏氏一過了門,丹鄉伯府是何等的鬨騰情形。
沈氏不甘心啊,心說,老娘才是正妻呢,且兒子都生了出來,還好幾歲了呢。
柏氏一看,不得了啊,心想,就算他林峻遊是成王也不能這麼坑人啊,妾生子就算了,大不了她忍一口氣養在身邊,關鍵是這兒子都這麼大了,她再怎麼費勁去養,也是個養不熟的狼啊。
這就乾上了唄。
先是沈氏見天抱著韋文浩哭,一邊哭還一邊唱。
什麼什麼負心郎一步登天,娶了美嬌妾,把正妻擱在了一邊。什麼什麼有了後娘,就又有了後爹,我可憐的孩兒啊,要不咱娘倆找個結實點兒的橫梁一塊兒吊死得了。
還這麼唱了就這麼乾,真找了條白綾,嚇得好幾歲的韋文浩連滾帶爬地去找了他爹。
丹鄉伯的心裡本就不是滋味,一邊是共患過難的結發妻子,另一邊是給了他榮華富貴的妹妹,真真是左右為難,不情不願地娶了年輕的柏氏進門,也不見一絲的歡顏。
陡一聽,沈氏要帶著兒子一塊兒上吊,嚇尿了都。當下就許諾,“她柏氏有的不過就是個名分,我絕不會碰她 ,也絕不會讓她生出我的兒子。”
彆看柏氏是個初來駕到的,還是在當天就聽說了這事。且不提她一發現了沈氏的事情,本就不情願和那丹鄉伯好好地過日子,單隻說她日子都不準備過了,誰還打算給他生兒子。
又一想起,圓房之時的情形,心裡泛起了一陣惡心。二話不說就帶了條白綾,跑去成王府了,還放出了狠話,要不杖斃了沈氏,要不就吊死了她。
反正,她是被惡心到了,當然要想儘了辦法惡心惡心他們。
也是因此,林峻遊才知道了其實愛妾的哥哥已娶妻的事實,差點兒因此和愛妾翻了臉。
可事已至此,媒是他保的,不保到底,話說不過去啊。但又一想,殺了人家原本的正妻不行,殺了才新娶的媳婦也是不可以的。
原本是丹鄉伯左右為難的事情,變成了林峻遊舉棋難定。
最後,還是他的一個內侍出了個主意,那就是將那沈氏送到莊子裡去。
本來啊,你一個小小的賣唱女,就是做了伯爺夫人也不像那麼回事啊,這就在伯府裡安安分分做個小妾吃香喝辣的沒什麼不好,可你非得要鬨一鬨。
鬨丟了成王的麵子,還能有你的好果子吃。
林峻遊一想,對啊,就得這麼辦,丟什麼都不能丟了麵子不是。
於是,沈氏就被一輛馬車悄悄地拉到了郊外的山莊。那柏氏也因為大鬨成王府而受到了敲打,為此被林峻遊訓斥的韋氏放出了狠話,說她願也得願,不願又能怎樣。
又為了安慰丹鄉伯,如此,沈氏的兒子韋文浩自然而然就記在了那柏氏的名下。
自此,也算是安生了數年。
本來都被人遺忘的事情,又因著高如意和韋文浩大鬨的那一場,再一次被人記起。
而那高如意和韋文浩大鬨的原因,也是因著那被送出了莊的沈氏。韋文浩老是覺得他娘命苦,如今娶了媳婦,就想要帶著媳婦去見見他娘。
結果……本來就看不上他的高如意回了他一個字:“呸!”
這本也沒什麼,反正是關起門來呸的又沒外人知道。
可那高如意覺得自己受了屈辱,等回了娘家,仰仗著自己的禦史爹當著自家人的麵,狠狠地羞辱了韋文浩一場。
什麼小婦養的上不了台麵,什麼有本事你從一開始就彆認柏氏這個嫡母。
反正,什麼難聽說什麼就對了。
韋文浩打小就被韋妃給慣壞了,一伸手將給了高如意一巴掌。
高如意也是打小就被高禦史給慣壞了,驚叫了一聲“你竟敢打我”,就直接昏死過去。
這事其實年前裴金玉就已經知曉,而劉彩為何現在又將此說起,實在不是慶幸自己沒有嫁給韋文浩。
而是……
劉彩猶豫了許久,還是說了:“金玉,你瞧,雖說你一開始是被皇帝逼迫嫁給代王衝喜,可如今代王已好,還活奔亂跳。且,代王打小就對你很好。”
“所以呢?”
裴金玉含笑問她。
劉彩怪不好意思地又道:“所以,你的姻緣也並不算差哩,至少比那高如意強了不止百倍不是!”
這是一種什麼樣的心理?
這是“看著你過的並不好,我也就知足了”!
裴金玉想到此,笑個不停,“阿彩,你這是得有多恨高如意!”
一旁偷聽著的代王對劉彩改觀了,心想著,這鬼丫頭還是很不錯的,聽,金玉她笑的多開心。反正,隻要是能讓她笑的開心的人,統統都是很好的。
代王放了心,悄悄地撤離,這才向著裴小七的藥園去了。
代王隱在了暗處是不錯,比他隱藏的還深的裴箏,打他一來,就發現了他。
隻是……這種事情,他不太好管啊。一,代王就是看看,也沒乾其他的;二,他也知道長公主一看見代王就心煩哩,他要是把代王揪出來,長公主保準又會大氣一場。
倒不如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假裝不知道。
可是,他一瞧見代王掀著衣擺從樹上跳下來的情形,頓時呆住了。
知道什麼叫做萬變不離其宗嗎?
譬如,他變了臉,卻沒有變心,就是以前會的東西,他如今也是一樣的會哩。
就像武功的路數。
他將才看著代王那奮力地躍起,那飄逸的動作,怎麼看怎麼和林青巒是一樣的。
他可不會認為自己是眼花,在衛長公主府的日子,他不知道和林青巒過過多少次招。
裴箏心想,不會吧?
他又想,難道長公主就是為了這個在生氣?
裴箏覺得自己想通了什麼,除了覺得驚奇,也就沒了其他的念想。本來啊,這也不是他能管的了的。
不過,下次要是長公主再讓他揍代王,他就是不保證贏,也絕對輸不了。
彆問他什麼時候和代王過過招,嗯……也就是昨夜的事情,誰叫代王那個笨蛋,偷看也能被長公主發現哩!
作者有話要說:今晚不會再有更新了,一章8K,本來還可以再多點兒的,我家的熊孩子發燒了,等他睡著了,還得物理降溫什麼的,估計是沒有時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