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高畸變風險孤兒院·35 “看來你的年……(1 / 2)

風雪待歸人 小霄 13485 字 10個月前

小孩子是世界上最容易情緒崩潰的生物。

安隅理智地拒絕了薔索要貴重物品的請求後, 他臉上的玫瑰瘡癍蜷曲著擴大,瘡中花朵顫抖,一點詭異的糜粉色從瞳心向眼白擴散, 仿佛被氣得顱內出血。

安隅試圖在記憶中搜刮出一點淩秋的幼崽相處智慧,但似乎沒有,智者如淩秋也對小崽子束手無策。

正躊躇間,耳機忽然響起一聲提示, 蔣梟接進了他的私人頻道。

“發現了一個詭異的現象。”蔣梟說道:“我目睹一個畸變兒童殺死了一個人類工作人員, 沒來得及阻止。它啃斷了人類的脖子, 但人在咽氣的瞬間卻全身碎裂,就像一麵被巨石狠狠砸碎的鏡子, 而且, 真的有玻璃破碎聲。”

安隅安靜地聽著, 視線仍落在薔的臉上,但卻仿佛正在放空地思考,完全忽視了薔的恐嚇。

“人死如鏡裂。”蔣梟總結道:“律的終端把我們屏蔽了, 請您向他同步情報吧。”

安隅道:“嗯……嗯?”

蔣梟的語氣完全不帶有戳穿彆人的尷尬,一如既往地乾練道:“我想,您和律應該一直都在一起, 沒有奶媽沒有長官就焦慮, 也隻能騙騙沒去過53區的人了。”

安隅:“……”

“雖然當日仍留有很多謎團, 但我有幸目睹過您的狩獵。”蔣梟恭敬道:“請您放心, 我不會妨礙您的行動。”

通訊掛斷。

薔一把攥住安隅右手腕的繃帶, “聽懂了嗎?你初來乍到, 不要自討沒趣。”

伴隨他惡狠狠的話語,大朵妖嬈詭譎的花從那張臉上伸展出來,花枝纏繞著安隅的右手腕, 尖銳的荊刺破枝而出,抵住繃帶。

薔以為安隅會大驚失色,就像所有脆弱的人類一樣。

可是沒有,那雙金眸就像剛回過神,低頭掃了一眼那些荊刺,視線又回到他的臉上。

安隅凝視著他,輕聲道:“在這裡死掉的人,屍體都會爆裂嗎。”

薔愣了愣,繼而冷笑,“你想試試嗎?”

安隅看了他片刻,“如果換作我殺人,屍體也會裂開嗎?”

薔聞言眼神更加冰冷,嘴角挑起一抹譏誚,輕聲道:“那要看你是否被它擁有。”

安隅眸光一凜,“什麼意思?它是誰?”

他沒有得到回答,薔不耐煩地收緊花枝,尖銳的荊棘用力向繃帶中刺入,試圖勾住它扯下來,可繃帶的堅韌超乎想象,竟生生扛住了那股爆發力,將荊刺抵擋在外!

薔愣了一瞬,眼神更加凶狠,“你再敢說這是貧民窟的東西?”

安隅趁荊刺彈開之際順勢抽回手臂,“勸你彆管。”

他不想再和這個小畸種糾纏,轉身的瞬間,風卷著一捧雪沙撲在臉上,單薄寬鬆的衣服被風撩起,腰間忽然一涼——

空中傳來一聲熟悉的“鋥”聲。

金眸倏然一凜,猛地回過頭。

“果然還藏著好東西!”薔眸中精光畢現,對著手裡那把短刀讚歎道:“看來你出身大戶。”

還沒來得及仔細端詳,安隅已經劈手向刀奪來!薔的花枝立即捆縛住他的手腕,將他雙手一左一右拉開高舉於空,如懸立在死刑十字架上。

薔仰頭看著已被自己宣判死亡的人,冷笑道:“看來都是價值不菲的好東西。那就讓我看看,你的刀和你的繃帶,哪個更厲害。”

他說著,揚刀朝安隅的脖子果決地擲出!

刀刃劃破風雪,“秩序”二字將雪光折射入那雙金眸,割裂了豎瞳中忽然蔓延開的赤色。

那道冰冷的拋物線在安隅眼前劃過,刀尖下墜,瞬息間便要刺入他的喉嚨!

呼嘯的風在此刻似是莫名地錯亂了一瞬。

一隻戴著黑色手套的手闖入視野,平和地攥住了那刀刃。

那把破風破雪、來勢洶湧的利刃被皮革包裹,在掌心中聽話地轉了個圈,薔眼前一花,忽覺劇痛,再睜眼卻隻見破碎的花枝自高空紛紛墜落。

安隅亦從高空摔下,他在空中伏低腰身,落地後迅猛地向前翻滾蹲穩,如同一隻優雅的豹。

薔的目光掠過他,驚恐地看向那道憑空出現的黑色身影。

挺拔如刀鋒,沉默地佇立。

一身黑的男人緩緩走上前來,路過剛起身的安隅,皮手套在他肩上一握。

鋥地一聲,他將短刀插回了安隅腰側。

薔牙齒打顫,“你、你……從哪裡……”

“檔案室在哪?”黑衣凝視著他。

那是薔已經多年未見過的,堅定的人類的眼睛。

在他拋出短刀的一瞬,他就意識到金眸的那個並不是人類,因為那雙眼睛會變化。而眼前這個人則不同——縱然那對瞳心中的漆黑讓人如臨深淵,但卻如此堅定坦蕩,仿佛永遠都不會沾染詭譎。

他的話語亦不附加任何精神蠱惑力,隻是純粹的壓迫。

薔仿佛不受自己控製般,朝西北的方向抬了下手。

下一瞬,十幾米外的人突然閃現至他眼前。

白發在風中卷曲,豎瞳冷凝,金眸中流轉著一抹赤色。

這一次,輪到雪光折射入薔的眼中。

那一絲驚懼還未來得及化開,他已被刀刃一抹破喉,糜粉色的血液灑透了腳下的土地。

安隅看著那道身影倒地,柔軟而安靜,周遭除了風聲,再無異響。

被割破的喉嚨是屍體上唯一的傷。

他瞪著那具屍體,片刻後,站立不穩般地向後退了一步。

皮手套從身後再次握住他的肩,秦知律從容道:“我來殺就好了。”

安隅不語,胸口急促地起伏。

秦知律打量著他,“消耗這麼大?”

“不……”安隅開口,又頓住。

不是消耗,是憤怒。

被束縛雙手等待處決的那一刻,意識深處那個東西似乎被深深激怒了。如果他沒有控製,剛才使出的能力就不會僅僅是釋放折疊在繃帶中的空間,而是會把自己疊向薔的身後,再立即疊向另一方向——多次空間折疊,可以讓連接著薔和自己的那些花枝陷入空間錯亂,直接把薔撕裂。

如果真的那樣做了,那將會是他最殘忍的一次反殺。

他本以為自己控製住了那股衝動,畢竟還想著要問檔案室的位置。可沒想到秦知律先他一步問出口,在薔回答的瞬間,深處那個意識突然掙脫——他還沒反應過來時,已經殺了薔。

安隅不知如何解釋,真相會讓秦知律從前為他做的擔保轟然坍塌。

秦知律喉結動了動,似是想說什麼,又咽了回去。

他緩緩從安隅手中拿過刀,在手套上抹掉正反麵的汙血,將兩隻手套摘了,隨手扔到一邊。

左手掌心上有一道淺而長的口子,滲著血,是剛才在空中握刃時割破的。他不甚在意地把手垂在身側,舉起右手壓了壓安隅在風中亂飛的頭發。

“失控了?”

安隅一僵。

這不是秦知律第一次摸他的頭,但從前是隔著手套,而這一次,掌心的溫度透過發絲傳了下來。

秦知律語氣平和,“你並不是沒控製住那個東西,而是沒控製好自己。”

安隅怔然抬眸。

秦知律道:“你總是試圖和深處的自己劃清界限,覺得它是你要利用和對抗的東西。或許是因為你的行為和脾氣有些變化不定,上峰也一直不肯放下這個猜疑。”

“但我一直堅信,一個人對自我的認識和掌控是需要過程的。隻是對其他人而言,這個過程一直在自然而然地發生,而你卻比彆人延後了一些,你的一部分意識先成長了起來,剩下的那部分則沉睡了很久,因此,融合的過程就會產生一些錯位感。”

秦知律說著頓了頓,“沒關係的。”

長官的聲音很溫和,隔著風雪,清晰地刻入安隅的腦海。

他突然覺得腦子裡有些空,就像是對著風雪和那雙咫尺間的黑眸,發了會兒呆。

他一直以為秦知律是麵對麵審視他的人,和所有人一樣,隻是比其他人站得更靠近他一些。

但不知從哪一刻起,秦知律已經轉過身,站在了他身邊。

那一刻到來得悄無聲息,以至於他無從追憶。

“去找檔案室,還要給我找雙乾淨的手套。”秦知律說著,抬腳緩步往薔指著的方向走去。

安隅默默跟上他,低聲問道:“您一定要戴手套嗎?”

“嗯。”

安隅等了一會兒沒等來解釋,猶豫了一下,沒有再問。

淩秋教過他,如果對一件事很好奇,試探著問了,但對方卻沒有回答,那就不要再冒犯。

他們安靜地並肩走在風雪中,安隅輕聲道:“還是避開人群吧。很抱歉,我現在沒力氣把您疊起來了。”

秦知律瞟他一眼,“你是不是很享受?”

“嗯?”安隅不明所以,“享受什麼?”

“把我當個召喚流輔助用。”秦知律淡淡的語氣好似有些嘲諷,“守序者中還沒有過這個流派,而你拿自己長官開了先河。”

安隅驚慌道:“我沒這麼想,我……”

他話到一半住了口,因為看到那雙黑眸中浮現一絲笑意。

又來了,長官又在逗他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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