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高畸變風險孤兒院·45 碎鏡之二:封……(2 / 2)

風雪待歸人 小霄 10523 字 10個月前

事實證明母親是對的,父親沒多久就在野外受了一道小傷,他隱瞞了傷口,結果就是將畸變基因帶回餌城。被擊斃時,他已經又感染了一戶鄰居,也導致白荊被塞入高風險畸變孤兒院。

白荊嚴格意義上不算是孤兒,他還有個母親,隻是失去音訊多年,他以為母親早就死了。

因此當同事告訴他——“有個新收容的小姑娘,基因測出來好像和你是同母異父,叫阿棘”,他頭皮都炸了,一路狂奔到這裡。

“阿棘?”他試探地叫那個小姑娘的名字。

許久,小姑娘才怯怯地抬起頭,白荊差點當場落淚。

阿棘和媽媽長得很像,和他也幾乎有著同一個輪廓,比他晚了整整七年出生。

根據收容員的記錄,他的母親在半月前畸變死亡,阿棘成了他目前在世上唯一的血親。

哪怕隻有一半血緣,但也是千真萬確的妹妹。

白荊試探地朝阿棘伸出手,“我是你……之後的協管老師,彆害怕,跟我走,好不好?”

檔案員一邊敲著鍵盤一邊說道:“還得帶她去再做一次身體檢查。”

阿棘盯著白荊看了很久,低下頭不說話。

於是白荊親自帶她到體檢倉,幫她把那些要貼在皮膚上的金屬器械一個一個地捂熱,在測試員勒令她脫掉衣服時,自然地背過了身。

離開體檢倉時,他放慢步速在她身邊走著,一隻冷冰冰的小手忽然鑽進了他的掌心。

“協管老師。”她怯生生地仰頭看著他,“其實,你長得和我媽媽很像。”

白荊愣了片刻,眼眶濕熱地笑道:“是很巧,我覺得我和你也長得很像。”

“對啊。”小姑娘輕輕摳著他的掌心,“因為你和我媽媽像啊。”

2138年12月25日晚上,白荊在去A區找陳念前,先看過阿棘的情況。

當時阿棘什麼事都沒有,已經在睡巢裡乖巧地睡著了。可就在白荊替陳念隱瞞後,失魂落魄地回到A區,想要看一眼妹妹的睡顏緩解焦慮時,他推開睡巢的門,卻見阿棘已經昏迷。她眉頭緊皺,四肢鼓動著瑰色的膿包,像是有什麼東西要從體內衝破而出。儀器顯示她的基因熵正在劇烈上躥,精神力已經無可挽回地跌破安全值。

脆弱的身體在基因融合的衝擊下陷入沉睡,不知道會沉睡多久,但她遲早會醒來——以一個失去人類意誌的畸種身份醒來。

孤兒院處理這一類情況的方式是注射一劑安樂死,讓這些孩子在睡夢中死去。

最起碼,他們至死都不必直麵自己畸變的醜陋。

白荊走進了高權限藥劑室。

透過藥櫃後麵的玻璃鏡子,他注視著自己。不知是不是看得久了,恍惚間他竟覺得鏡中有兩個自己。

其中一個還因悲傷而劇烈地喘息著,而另一個則仿佛鑲嵌在鏡子中,衝他微笑。

他聽見了微笑的那個心裡的聲音。

“已經鑄下大錯,又何妨再入深淵。”

“那是這個世界上,最後一個真正的親人啊。”

許久,白荊回過神,平靜地從藥櫃中拿走了針劑。

他拿走的是另一種針劑,會讓注射者陷入深度睡眠——那通常是為畸變後陷入昏迷,但精神力很穩定,有極大希望保住人類意誌完成畸變的人準備的。

注射這一針後,再將人封入低溫環境,就能進入無期限的休眠狀態,可以保留生命,也隨時能被喚醒。

雖然白荊永遠不會喚醒她,但至少這樣,他能永遠地留住她。

記憶的儘頭,安隅出現在一片雪原上。

孤兒院全部的建築都淹沒在暴風雪中,雪的厚度已經沒過膝蓋,天地之間皆是白茫,四麵八方都擺滿鏡子,強烈的反光讓他幾乎睜不開眼。

他半閉著眼跌跌撞撞地往這片空間的中心走去。

不知穿越了多少風雪,他終於來到那座鏡子打造的棺槨前。

鏡麵上浮現出裡麵的景象——阿棘安靜地躺在碎冰之中,少女纖細的四肢上滿是瑰色的鼓包,她閉著眼,麵部看起來仍隻是一個小女孩,臉色青白,讓人心疼。

安隅伸手想要觸碰鏡棺,然而還未碰到,意識深處嘈雜乍響,讓他一瞬間脫離而出。

時鐘指針紛亂地走動,他猛地睜開眼。

兩道交錯的終端警報蓋過了腦海中的嘈雜,他一個激靈,徹底醒了過來。

蒲公英和罌粟種子環繞周身,終端上的生命值才剛剛回升到40%,比上次從記憶中醒來還要低。

風間咬牙道:“終於醒了!上次你生命值才降到50%,剛才直接到30%了!”

安隅茫然了一會,順著那些罌粟種子看向蔣梟——另一道警報就來自蔣梟的口袋,那是提示精神力超速下降的警報聲。

蔣梟咬緊牙關,仍在竭力釋放罌粟種子,直到秦知律抬手打斷了他。

“看來你的治療係異能脫離不開交換的本質。原本是將治療對象的精神力轉化為生命,可角落的精神力不受侵染,這個能力就自動反噬到了你自己。”秦知律看著他終端上不斷下降的數字,淡然道:“他已經醒了,讓風間慢慢治吧,你不必逞強。”

蔣梟恨恨地收了手,眼眶猩紅,不甘心地看著掌心的花朵。

他曾以為擁有絕對意誌的安隅注定是他這項能力的受益者,卻沒想到限製跑到了自己身上——以他的精神穩定性,即使滿狀態治療安隅,要想保證自己不失智,最多也隻能為安隅拉回10%左右的生命。

安隅似乎捕捉到了一絲蔣梟的難過情緒,但他顧不上安慰。他緊張地盯著終端,一邊默數著生命值上升,一邊問道:“長官,您還好嗎?”

“還可以。”秦知律說,“比你早醒幾秒鐘而已。我的精神力和生命值都在裡麵下降了5%。”

“5%?”安隅猛地回頭,難以置信地看著長官。

僅剩的一點情商讓他沒有質問出那句“憑什麼”。

秦知律思忖著回憶道:“我在裡麵看到了白荊和妹妹阿棘的過往。我代入了阿棘的視角,小姑娘在畸變發生後就失去了意識,我也因此陷入渾噩,隻是在渾噩中依稀感到很絕望,後來又覺得很冷,乾脆提前出來了。”

“……”

能不冷嗎,被和一堆冰塊一起塞進了鏡子棺材,又埋進雪原裡。

安隅用異能稍微加快了自己的痊愈速度,看到數字回升到超過60%後,風間鬆下一口氣,分出了一些蒲公英去治療秦知律。

所有人都在屏息等著結果,想看他們的生命上限各自損失了多少。

安隅上一次已經丟失10%,如果這次也一樣,那最多隻能加到80%。

不過這次有長官和他一起進去,也許情況會好一些。

他緊張地看著數字跳動,兩位數從60%緩緩上升到65%、66%……69%、70%——71%、71%——

風間天宇震撼地停手,蒲公英種子從安隅身上撤去。

“好像……到頭了?”風間天宇臉色慘白,“怎麼會這樣,這次一下子就封存了19%?”

安隅有些焦慮地拿起終端,試圖仔細看看是不是顯示有誤。

身邊秦知律卻忽然低沉地“嗯”了一聲。

他回過頭,卻見長官的終端數字也停止了跳動。

——數字停留在99%。

秦知律隻被封存了1%。

“看來——”斯萊德挑眉道:“第二個碎鏡片的目標是封存20%生命值,從進入守護之鏡的人裡隨機切片。有人被切了一大片,就有人隻被切一丁點。”

秦知律挑眉,“看來我就是那個一丁點。”

安隅:“……”

很不幸,他是那個一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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