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優越的外部條件,景年一心想學,就會學得很快。
他從來都是個聰明人,不聰明的人也沒辦法從那麼多讀書人中脫穎而出,被點為狀元。
隻是他上頭有個兄長光芒太盛,以至於旁人忽略了,他雖然不是元及第,也就差一點兒而已。
景年在極短的時間內讀完了所有能找到的水利相關的書籍,也傾心向工部的前輩學習過,甚至背著宗廷跑出京城,去長河兩岸實地觀測過。
最終景年心中逐漸有了清晰的計劃,他認為水患是可以治的,堤壩有作用,但還不夠,堵不如疏,不光要修堤壩,還得疏浚河道,開支流河渠。
況且,曆年修水利的銀子,恐怕都被貪去了一部分,撐了九年那回,主持修建水利的是那位是個前朝有名的清官。
按照他的觀測,每年撥下來這麼多治水的銀子,哪怕每次隻是加固一下堤壩,怎麼也不至於水患如此頻發。
原因已經不用想了,景年想到那些因災返貧的百姓,就恨得牙癢癢,回京之後先告狀,從兄長告到夫郎。
宗廷立刻派遣欽差大臣前往調查災銀貪墨案件,結果不用多說,宗廷對普通的貪官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隻要彆太過分,貪了銀子也做了事。
對這種朝災銀伸手的,從不手軟,殺起來眼都不眨一下。
陸景堂得知景年所謀求,十分支持,因為他知道,十年後,宗廷退位離開宮中,新帝繼位,第年,大雍朝遭遇了百年難得一遇的洪災,水禍綿延長河兩岸,許多往年從未被淹過的地界兒都被淹了。
水災之後生瘟疫,一時之間,赤地千裡,流民遍地。
要不是宗廷留下的底子夠厚,大雍兵強馬壯國庫充盈,這一回大災指不定就得生出大亂來。
就算景年不注意到水患問題,陸景堂也會抽出時間謀劃,隻是擺在眼前的還有即將來犯的外敵,他才暫時沒精力投放在這上麵。
如今景年願意主動接手這件事,陸景堂也算放心了,他哪怕沒調查,也知道水患頻發跟朝廷發撥的水利銀子被貪墨有關。
他覺得景年也確實適合做這種事,背景夠強,專款專用,誰也彆想從他手裡拿走這些錢。
安全問題也不用他操心,有人比他更操心。
果不其然,一年後,景年接了修補堤壩的任務,先小試了一番自己所學是否堪用。
至於宗廷不願放他出京……辦法總比困難多,夫夫之間,能使的法子比君臣之間多多了。
景年最終還是明白了兄長口中的“男男房事”是怎麼回事,他有次在宗廷寢宮午睡,睡醒後手賤,從床櫃裡翻出好些……不堪入目的東西。
為了哄宗廷鬆口,景年配合著嘗試了宗廷記下來的龍陽圖冊裡的好幾個知識,人也好話說儘,又乖又甜,把帝王迷得暈頭轉向,終是鬆了口。
說歸正事,事實證明,景年所學確實有用,他修補的堤壩,年未曾出過問題。
不是說這堤壩隻能撐年,而是年之後,景年拿著他的工程圖,準備修建一個完備的水利工程。
因地製宜,分修分水堤、泄洪道、引水口。
整個工程工程量極大,耗費也巨大,但若是能成,不說完全治好水患,景年有信心保長河兩岸五十年太平。
宗廷願意支持他工作,也願意下旨撥款,唯一不願意放景年在外地待那麼久。
這整個工程修完,不知道要多少年,他怎麼忍得了。
這回景年怎麼哄都不好使,但景年這次也執著得很,這個工程是他數年心血,交由旁人去辦,他放不下心。
伴侶之間發生爭執,如果不想徹底分手,總有一個人要妥協。
宗廷雖縱容景年,但兩人中產生矛盾,景年總是妥協得很快,他心大,氣過就算了,生著氣還要念著宗廷的好,自己把自己勸服了,跑到宗廷麵前要他哄,宗廷說幾句好聽話,他就眉開眼笑,忘了之前生的氣。
但這一回,他怎麼也不肯妥協。
這不是他要外放,不確定方向的時候,他是真的計劃了很久,並為之付出了很大的努力。
於是這一回妥協的人成了宗廷,再舍不得,也比傷了愛人的心要好。
大不了他多跑幾趟,騎馬的話,也就兩日的路程。
這麼大的水利工程,國庫撥出巨額銀款,眼饞的人不知道有多少。
但知道主持修建的人是景年後,聰明人都打消了念頭,這是個靠山硬實到誰都碰不過的。
可保不齊就有人要錢不要命,宗廷依舊不放心景年安全,不光安排了禁軍跟隨,還特派了梟衣衛貼身保護。
頭一年,宗廷和景年都是兩頭跑,宗廷去探親,景年為了讓他少跑兩趟,但凡自己有點兒空閒就打馬往京城去,能相處半日也是好的。
小彆勝新婚,這般緊張的相處時間,反而讓夫夫兩個更加情熱,半日的相處都是好的。
但很快宗廷沒時間經常跑去找景年了,邊疆來報,夷狄來犯。
對此宗廷早有準備,之前陸景堂就番兩次暗示,說邊疆可能生變。
宗廷知道他不會無的放矢,多有關注,果不其然。
不光是邊疆,之前就有線報,倭寇頻頻侵擾沿海,這回竟趁著夷狄叩邊,大舉來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