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9 章(1 / 2)

故人之妻 第一隻喵 8353 字 4個月前

那樣柔軟溫暖的身體緊緊貼著他,一溝一壑,起伏凹凸,沒有一處不熟悉,沒有一處不契合,簡直是上天特意為他打造的,也就難怪他隻要稍稍沾著,便覺神魂顛倒。

頭腦昏暈四肢鼓脹,桓宣沉沉地吸著氣,有一刹那想著不如算了,跟她有什麼可計較的,反正他皮糙肉厚,再多折騰也受得起。況且她如今,總歸是回來了。垂著眼皮,聽見傅雲晚含糊氣喘的哭聲,她的臉頰貼著他的後腰,熱熱的眼淚打濕了衣服,弄得他腰上濕濕的熱,心上也是。要仔細才能聽清她夾在哭聲裡的語聲:“我不敢,宣郎,我那時候以為你再也不會理我了,我真的不敢。”

想來她是不敢的吧。那次分開鬨得那樣決絕,他再不曾問過她的消息,她臉皮薄心思重,自然會那麼想。況且他那時候,也確實決定以後再不理會她。

這麼說來,她沒有告訴他也是情有可原。低著眼無聲地歎一口氣,看見她握在他腰間的手。他身材雄壯,她要極力抱持才能合攏雙手,用力到指甲蓋上都泛著粉紅,好看得緊。後腰上越來越熱,鑽在骨頭縫裡的癢勁兒冒出來,異樣熟悉,久違的感覺。

讓他真是沒有辦法再把這場怒氣延續得更久了。桓宣輕輕拍了拍傅雲晚的手:“彆哭了。”

傅雲晚哭得更厲害了。初初發現可能有孕時的惶恐,確信有孕時的無助,深夜裡輾轉反側時的自責和對他的思念,這會子一股腦地全湧上來,讓她泣不成聲:“你打我罵我吧,你彆生氣了,都是我不好。”

他又怎麼可能打她罵她。江東那樣的風氣,她那時候孤零零一個毫無幫手,還要在顧家人眼皮子底下瞞下這個孩子,必是受了很多煎熬吧。怒氣早已不知所蹤,桓宣兩隻手覆上她的手,輕聲安慰:“彆哭了,我不怪你。”

聽見她嗚咽中夾著驚喜的回應:“真的?”

桓宣轉身低頭,摟她在懷裡,她滿臉上都是眼淚,仰著尖尖瘦瘦的下巴眼巴巴地看他,異樣可憐,又異樣可愛。伸手擦掉她的淚:“真的。”

反正對上她,他的氣總難堅持太久。

傅雲晚一陣驚喜,眼角帶著淚,唇邊已經浮起了笑:“宣郎。”

埋頭在懷裡,久違的寬闊的胸膛,久違的安心感覺,她是真的糊塗,當初怎麼會覺得他再不會理他呢?這麼長久以來,有哪一次,他曾放棄過她呢。

心裡酸脹著,無儘的感激愛戀中將他越抱越緊,他一下一下慢慢撫她的頭發,江上起了風,船身晃晃悠悠,哭得太狠有些昏沉,他仿佛說了句風大,仿佛又說了彆的什麼,昏沉中也都不曾聽清,待回過神來時,他已經坐在榻上,而她在他懷裡,伏在他腿上。

這羞恥的姿勢讓她猛地清醒過來,慌張著想起身,他低著頭一隻手搭著她的肩,稍稍用力便讓她動彈不得,他低聲道:“以後有事不許再瞞著我。”

傅雲晚忘了彆的,用力點頭:“我記住了。”

桓宣垂著眼皮看她,她已經不哭了,濕漉漉一雙眼仰望著他,倒

影出他的影子,就好像她如今滿心滿眼裡都隻是他了。有點不確定,然而此時也不想深究,她柔軟溫暖的身體依偎著他,已經很久很久,不曾有這般親密纏綿的時刻了。

有什麼呼之欲出,壓抑不住,也懶得再壓抑。頭越埋越低,幾乎要挨上她的臉,她躲了一下,紅著臉自己又停了,眼皮垂下去。他便知道她是默許了,她也猜到他要做什麼。

心跳異樣地快,鼻尖碰到了她的臉,異樣溫軟的觸感,桓宣微微閉目,船身卻在這時突然重重一晃,船家的聲音在艙外響起來:“客人,起大風了,小心著些。”

咣當幾聲,地上擺著的東西滑出去,水桶倒了,水盆翻了,懷裡的人被船蕩著猛地一晃,差點摔出去,所有旖旎的情思不得不被迫中斷,桓宣伸臂摟緊她,扶了起來:“你拉著我。”

傅雲晚紅著臉緊緊拉住,他穩穩站起身來,船還在晃,此時真切體會到詩中書上說的一葉孤舟的感覺,四周圍所有東西都在顛倒飄搖,唯有他是穩的,山崖一般在她身邊,那樣安心可靠,他低著聲音:“風太大,得讓他們進來避避風。”

傅雲晚知道他說的是淩越他們,那些人一上船就待在甲板上,把船艙讓出來給她。此時這樣顛簸,她當然不能再占著船艙。連忙點頭:“都聽你的。”

桓宣點點頭,拉著她到艙門口打起簾子,揚聲道:“都進來避避風。”

人很快都進來了,坐在靠近艙門的位置眼觀鼻鼻觀心,一眼也曾向她亂看,可傅雲晚還是覺得臉紅心跳,方才他們在艙裡待了這麼久,那時候滿心裡都是他,苦笑都不曾避忌,想來他們都聽見了吧?會不會在心裡猜測什麼?臉上越來越熱,緊緊挨著桓宣躲在他身後,又突然想到方才那曖昧到極的一刻,假如不是這風……緊緊閉著眼,不敢想,耳朵卻慢慢紅得透了。

桓宣端坐榻上擋著傅雲晚,一隻手緊緊握著她的手,猶自覺得不夠,在衣袖的遮掩下將細細的手指捏了又捏,揉了又揉。這該死的風,哪怕再稍稍遲一點點呢。偏是這般沒眼色。

耳邊咣當咣當,甲板上的東西還在搖,大風吹得船帆扯滿了,江船越行越快,不多時便從縫隙裡遙遙望見對岸碼頭上的旗幟——方才那親密獨處的時光卻是一去再不能複返了。桓宣看了眼淩越:“下船後去找輛車子。”

她身子弱沒法長途騎馬,況且又來癸水,須得找輛車子給她坐才行。

傅雲晚聽見了,心裡忐忑起來,她這次強要跟他一起走,諸事都不曾收拾好,要給他添麻煩了吧?握著的手輕輕搖了搖,躊躇著說道:“我也能騎馬,不用太麻煩的。”

手被安慰似的攥了攥,桓宣回頭:“你不用管,我來安排。”

知道她是怕拖累他們,然而騎馬辛苦得多,他筋骨柔弱,絕不可能像他們這些人一樣幾千裡路便都在馬背上過。況且她騎馬也隻是在兗州時學過幾次,剛剛入門而已,他還怕不安全。眼見她仰著下巴依舊是不安的模樣,桓宣輕聲道:“我也正想歇歇,這一路趕得太急,累了。”

出來這十來天裡沒有一刻不在奔波忙碌,他倒罷了,皮糙肉厚的不在乎,但也該讓身邊這些人喘口氣。算算時間幽燕那邊的春耕想來也差不多了,但每年春耕過後總有許多細事還需收尾,索性再留出幾天時間給王澍,讓他能夠從容做完吧。大皇子剛剛到手,也得留出時間昭告天下,擬詔討賊,便是回去的路上多走幾天,也不妨事。

傅雲晚忐忑著,到底點了點頭。他說想歇歇,多半是為了安慰她吧,他看起來是個粗魯的軍中漢子,其實心思細膩之處並不亞於謝旃。

謝旃。心裡突地一跳,大半天過去,這是她頭一次想起謝旃。昨夜雖是不告而彆,但他此時必定已經知道了,況且上次,也算是當麵告過辭了。他如今病情好轉,她也再沒有什麼可牽掛的了。

忽地覺得桓宣看了她一眼,心裡發著虛,不由自主便低了頭。又驀地想到,生辰那天桓宣千裡迢迢趕到建康,為什麼又突然離開了呢,是因為知道了她不曾有孕,所以走了嗎?可那時候便是她自己也無法確定是否有孕,而她那夜,卻是和謝旃單獨待了一會兒,難道那時候?

心裡一下子緊張起來,緊緊握住桓宣的手,有心解釋,當著這麼多人的麵又沒法解釋,正是百般委決不下時,江船慢慢靠岸,該下船了。

長長的跳板連通碼頭,桓宣拉著傅雲晚慢慢走下去。上船時也是這麼拉著她,可那時候生疏隔閡,此時幾個時辰過去,卻有幾分仿佛幾個月之前的親近歡喜了。

隨從先行出發去找車,桓宣帶著人在碼頭邊上一座賣吃食賣水的棚子裡喝茶歇腳。棚外不遠便是田地,此時春耕正忙,田壟之間密密麻麻到處都是人,種麥種豆種菜的,一片欣欣向榮的景象。

桓宣默默看著。江東氣候適宜,耕作比北地容易,收成又比北地強了不知道多少,譬如這田地,一鍁下去就能看見肥沃濕潤的泥土,不像六鎮那邊乾硬貧瘠,要翻得極深,翻上許多遍再細細追肥,方才能夠播種。

也就無怪乎自古以來欲得天下者,總要把目光盯著這片魚米之鄉。然而謝旃在這邊。

桓宣轉過目光,北地一統尚且還不知要多少年,一時半會兒倒也慮不到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