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 誣告 寧家的宅子原本是一整個,正……(2 / 2)

圓圓記事 竹筍君 12766 字 6個月前

楊知縣拍著胸脯說:“姨媽,我怎麼說也養了她好幾年,當時能收留她,如今還能害她麼?”

楊姨媽被他油嘴滑舌地一哄徹底動了心。

楊知縣卻不放心了,他跟師爺道:“這老婆子心腸軟,恐怕要壞事。”說著,扭頭就把自己太太姨娘叫過來說楊姨媽這麼些年都沒享什麼福,進門非讓她老人家在城裡過一回年不可。

丫頭婆子伺候人伺候慣了,憑楊姨媽怎麼說都不放她出去,隻說過兩天老爺就接平安上城裡念書,讓她不要回去了,再跑回去還費車馬費。

一大家子人就這麼把楊姨媽拖在後院不放,楊知縣哼著歌進門吩咐太太,道:“等什麼時候案子塵埃落定什麼時候再打發這老婆子走。”

第二天來見方小太太的是楊知縣的庶兄弟,這庶兄弟從小跟在楊知縣身邊,現在仍舊替他管著家。

庶兄弟還沒進門,就叫魏副管家守門的徒弟瞧見了,他看是眼生的男人就想起花和尚。

這等八卦不能不說,門房眼珠一轉就把隔壁的乾妹妹叫過來,笑著給她稱了一盒香瓜子一包炒豆子,讓她進去打聽打聽,還畫了個餅說以後把她要到大房來。

乾妹妹揣在兜裡,回去就躲到方小太太窗戶底下聽。

這是寧家的宅子,多得是外姓人不知道的小路。

方小太太隔著簾子跟他說話,心裡人還是怕,自己是女人一翻船可沒本事重來。

庶表哥看她不為所動,拿著剪刀卡擦一聲,剪了自己一小截拇指下來,說:“要是我騙你,叫我不得好死!”

身體殘缺的人是圓滿,一般做生意的都不會收這種人,就是自己種出來的米駝到市場上去買,買主看到也膈應。

再說剁了手指什容易破傷風,以現在的醫療條件得了就得等死。

庶表哥痛得臉色慘白,血滴滴答答掉了一地。

方小太太一個沒注意被這狠勁震了一下,嚇得在屋子裡尖叫,回過神跳下凳子道:“嬤嬤!嬤嬤!快去叫大夫!”

大夫看了下手指,說接不回去,一輩子隻能這麼著了,再說這麼缺血,還得看晚上熱不熱,要是熱,那就凶多吉少。

方小太太嚇壞了,楊知縣對這個弟弟素來好得很,床都能鑽著睡一個,他要是死在這兒那就全完了。

她包著銀子藥材讓人扶著表哥在前邊住著。

有寧三暗地裡牽線搭橋,兩個人住得無比接近。

寧宣消息多啊,被段圓圓纏著問過來問過去都抖得差不多了,她帶著丫頭婆子跑來看陳姨媽,時不時給她喂個瓜果點心什麼的,看她吃不下去,就跟趙嬤嬤湊在一起串事說給她聽。

陳姨媽吃瓜吃得眼睛都亮了,自然胃口大開。

段圓圓聽得想吐,齜牙咧嘴道:“對自己下手都這麼狠,他不圖錢不圖色隻圖替天行道?”

幾個丫頭婆子都笑了。

寧宣坐在院子裡拿綠葉菜喂兔子也不管她們說閒話,寧文博好不容易走了讓娘和圓圓鬆鬆氣有利於身心健康。

段圓圓看了眼表哥,跑過去把門關了,他在門口守著不利於大家發表意見。

個個跟鵪鶉似的,瞧著就不舒服!

寧宣喂不動兔子了。

段圓圓:“那個表哥聽著不像好人,這麼說剁就剁,看起來像亡命之徒。”

“這人不是什麼好東西,攛掇著下人到咱們這兒來要人參,被門房攔住了沒讓進。他是什麼東西,還配吃人參?”趙嬤嬤不高興道:“再說哪家來的親戚打秋風跟龍擺尾似的?”

段圓圓啼笑皆非,大房也不是印鈔機,哪來那麼多人參?就是有也要留著她用。

她的肚子還大著呢!

家裡的藥材現在隻有進沒有出的份兒。

這表哥知道方小太太沒人參,打發的丫頭沒要到人參,在屋子裡縮著嚎了好幾天,手腫得跟蘿卜似的,血水一股一股地往外冒,眼看著要不成了。

大夫還是說要人參和三七。

這表哥聽到就後悔剁手,自己是想多賺點,可從沒想把自己的命搭進去。

他嗚嗚咽咽地哭起來。

方小太太半夜溜過去瞧他,庶表哥還在掉眼淚,他想著自己反正要死了,不去把戲做足,免得活過來尷尬。

他吸了口氣,靠在榻上掉眼淚:“表妹,哥活不成了。趁著我還能喘氣,先陪你去公堂,就是真有個什麼,我也不白丟了命。”

方小太太看他都要死了還這麼說,心裡再沒個不信的。

自己又缺過人參三七,她知道出血過多等著東西救命是什麼滋味,回屋子跺著腳把枕頭底下段圓圓先前送的人參拿出來,本來她想留著自己慢慢吃。

現在為了更多的人參隻能給這狗東西吃了。

這表哥身強力壯,吃了半支下去,就爬起來磕頭說帶著她去寫狀子。

等三個月一過,寧二老爺下土事情更麻煩。

很快狀師寫好了狀紙,上頭說寧二老爺死得不明不白,他跟自己的貴妾素來鶼鰈情深。

貴妾守靈受不得相思苦,趁著人不注意就要丟下嗷嗷待哺的小兒子跳到棺材裡演一出化蝶。

誰知棺材一打開貴妾就毛骨悚然,她看到裡頭的屍體渾身都是傷!

想著三個兒子一直不讓人瞧老爺最後一麵,她就覺得是這三兄弟害死了寧二老爺。

楊知縣是青天老爺父母官,聽見這種駭人聽聞的慘事,自然立馬就拍了驚堂木道:“立時準狀、不由分說。”

很快二房三個兄弟和方小太太加上那個半死不活的庶兄弟就跪到堂上去了。

衙門問方小太太,保人就替她跪在地上回。

寧三是秀才,他自己站著就能回話。寧大倒是被拖過去夾了兩下手指。

這事丟人丟得大發。好好寧家二房大少爺,嫡長子,竟然在身份下賤的人麵前自己的親弟弟麵前被夾了手指。

段圓圓估計以後寧大在寧家再也沒臉出門。

下頭人也不能服這樣沒用的主子。

但不管怎麼樣,三兄弟死活不認自己殺了親爹,寧三看大哥氣昏了,二哥像個木頭樁子,隻能一個人拍板叫開棺驗屍。

寧二老爺是得臟病死的。之前不讓檢查是怕鬨出來丟人。

現在人都丟完了,那就無所謂再丟一些。

婦女跪在地上挨打求饒都有傷風化,方小太太戴著麵紗在人群裡站著,悲悲切切地哭寧二老爺。

仵作很快跑過來說老爺身上確實全身都是傷疤。

方小太太心底舒服得像六月天喝了杯冰水。

大家看地上的都是楊家人,說這個知縣肯定要徇私枉法,給自己的小表妹做主。

最後寧三把用鐵烙老子的小丫頭拖出來跪在地上說是這個丫頭乾的不關他們三兄弟的事。

丫頭跪在地上磕頭磕得梆梆響,她是賤人,賤人不算人自然也不算女人,主家就是她的保人,隻要主家同意她告狀,她就能告狀。

丫頭的賣身契在寧二老爺手裡,寧大把她賣了,寧三又把她買了回來。

丫頭縮寫身子骨趴在地上。替她說話的保人說:“青天大老爺不知道,我們老爺身上都是被這小蹄子燙的情疤。他們沒事就愛互相燙著玩!”

圍觀的百姓眼珠子都亮了。

天老爺,什麼情疤跟鬆香似的,燙得全身沒一處好地方?

丫頭羞答答地當場露出一隻胳膊,上頭密密麻麻都是燙傷。

這是寧家三燙的,寧三說她怎麼燙二老爺。就要怎麼燙她,燙完了又讓大夫來把她治好,好了又接著燙。

丫頭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寧三跟她說隻要她這麼說以後就放她走,一切都既往不咎。

她想到被關在屋子裡挨燙的日子就忍不住發抖,撲通跪在地上說老爺身子骨早就不好,跟這些疤沒關係。

寧二老爺究竟怎麼死的,都是仵作說了算。

仵作驗完傷出來摸著胡子說是病亡。

方小太太知道自己被人騙了,臉色煞白,抖著手指著楊知縣要說話,隻是還沒開口就被人拖到牢裡等候發落了。

誣告罪板上釘釘。

誣告要賠償被誣的人自己一半的財產,方小太太沒有,就由她的兒子償還,寧幺兒原本能分到的家產,方小太太還沒看到是什麼樣子,已經有一半原封不動還給了寧家三兄弟。

還剩下來的一半要先拿一部分出來賠償衙門。

楊知縣摸著錢袋子笑:“清官怎麼好要女人的錢?以後查起來都是事。”

現在就不一樣了,雖然少點兒不過都是合法的。

保人和方小太太都被關在牢裡去了,琴姐拿著最後一點兒錢還要贖親娘出來。

方小太太從前是縣官的妻子,熟讀律法,知道自己的下場和財產會被怎麼處置。

她想不通,自己是他的表妹,也曾經同床共枕好幾年,兩個人說好打完官司平分,這麼分錢更多。

就是幫著她分了家,二房的錢她也願意跟他平分。他為什麼不選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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