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睡了三個小時。
這會兒劇組應該收工了，他看了眼消息，發現又99 了。
微博等則是慣例999 。
還有四通未接來電，一通來自賀衍之，兩通來自老紮，一通來自老夏。
老紮的微信……老紮怎麼知道他溺水的？
還有老夏也知道了……
柏栩川覺得有點蹊蹺，他給三人回複了消息說自己沒事，又點開微博——
艸，他怎麼又上熱搜了？
這次又是什麼事啊，總不成自己溺水的消息被外麵知道了吧。
這麼想著，點開大名熱搜進去，廣場第一條赫然是：
@xxxxx：天啊，柏栩川劇組溺水！[圖][圖][圖]
@xxxxxx：#柏栩川劇組溺水# 心疼，wuli川川真是太敬業了，拍戲拍到腿抽筋甚至溺水！
@xxxx：#柏栩川#小鮮肉也敬業！拍戲溺水真是太慘了！心疼川川！
柏栩川：……？？？
他特麼。
差點眼前一黑，氣炸了。
這種極度營銷號的口吻，讀不出半點真“心疼”，就是純粹的消費他艸業績。他家粉年齡小，容易被煽動，要是被營銷號先帶一波節奏去攻擊劇組，轉頭又會被營銷號再反過來消費一遍……
他都能想象出來整套流程。
接下來八成就是“路人”站出來：
“小鮮肉敬業需要單獨拿出來說？某某演員還為了拍戲被炸傷了呢，不是應該做的？”
“腦殘粉就知道心疼心疼，心疼個屁，什麼溺水，就是作秀虐粉。”
……
想想就讓人厭惡。
那老紮找他，多半也不光是問他情況，還有問問他這事想怎麼處理的意思。
很多藝人的公關組遇到這種要麼就搶熱度營銷，要麼就壓熱度撤熱搜，但柏栩川比較特殊，他要求團隊不要交“保護費”，也因此在各大平台待遇很不好，團隊很多人對此是頗有微詞的。不過他底子厚粉絲多，也就無所謂路人觀感了。
柏栩川冷靜了一下，打算跟老紮說直接辟謠，就說情況沒有那麼嚴重，謝謝大家關心。
結果手一滑，滑到劇組官博一分鐘前新鮮出爐的微博：
@冰上的榮光電影官博：@柏栩川 今天劇組工作出現了大失誤，導致出現險情，在此向小川致以深深的歉意。小川在劇組一直非常敬業，表現也很好，是本劇組組寵本寵。（此微博由@非秦 導演親自編輯）
柏栩川嘴裡可以塞進一個雞蛋了。這什麼？這還是他們那高冷的官博嗎？
還有，導演編輯的？怎麼可能！導演怎麼會知道什麼叫“組寵”？？而且，他什麼時候得到過這個稱號，他自己怎麼不知道？
由於帶了他的大名，這條微博很快上了廣場，加上他的粉絲都關注了電影官博，本來人心惶惶之際，得到官博如此力挺，自然是被注入一針強心劑。粉絲大力轉發，十分鐘就上了熱門。
這還不算，非秦立刻轉發了這條微博。
@非秦：小川，對不起！//@冰上的榮光電影官博：
接著，編劇也轉發了。
@編劇曹媛：小川辛苦了！//@冰上的榮光電影官博：
然後是一大堆沒有帶V，但是可以看出同樣是劇組人員的那些人，紛紛轉發了微博。
起初，評論裡尚有人陰陽怪氣在酸。
“這些人也太跪舔流量了吧！還大導演呢，姿態真難看！”
“還不是腦殘粉牛逼，逼得人出來道歉！搞不好是人肉了劇組的人，抗不過才出來陪他作秀！”
“嘖嘖，真套路，真惡心。”
……
到後來，就完全被群情憤慨的粉絲一邊倒的壓下去了。
“看看到底是誰嘴比較臟？”
“粉偶像怎麼就算腦殘？他帶給我夢想，我支持他，礙著你‘路人’什麼事？”
不乏真的看不下去的路人。
“我覺得他是真的很敬業，我也溺過水，那是能拿來開玩笑的事嗎？”
“全劇組的人都陪他演戲？你以為流量是皇親國戚呀。”
“那圖裡可不像是假的。”
“誰會拿這種事作秀啊？”
柏栩川刷著評論，心情稍好了一點，於是給非秦、編劇等人一一回了一個笑的表情。
刷著刷著，他想應該發條微博，讓粉絲安心。
於是手機裡翻了翻，又覺得發以前的照片八成會被認出，到時候又有親媽粉會擔心他是不是現在狀況很不好才發舊照。
他決定現拍一張。
沒有太選角度，柏栩川就倚著床邊，舉著一杯牛奶，朝鏡頭很有精神地笑。
是親媽粉會喜歡的奶係元氣少年了。
一般在擔憂他狀況的時候，粉群上至六十下至十六，統統會轉變為臨時親媽粉，生怕他過得不好。
不p，直接發了出去。
@柏栩川：不用擔心我，在劇組很充實，謝謝大家的“寵愛”~[圖]
他的微博很快得到了粉絲們的“寵愛”，隻不過這些小孩又亂感動一把的：
【這種時候哥哥還想著安慰我們】
【柏栩川我粉你一輩砸！】
柏栩川低低歎了口氣，為這無上又無原則的愛意心中掀起波瀾。他自問真的沒有為粉絲做過什麼，卻得到了無限的愛。
正出神，又在想到底自己溺水的消息是怎麼走漏給營銷號的。
喝完牛奶再低頭看手機時，發現粉絲又瘋了。
這次是賀衍之轉發了他的微博。
@賀衍之：[歎氣]早點睡覺//@柏栩川：不用擔心我，在劇組很充實，謝謝大家的“寵愛”~[圖]
粉絲：……！！！
柏栩川粉絲：哦哦噢噢噢哦哦！！我家的神仙大粉發話了！！川川有牌麵！川川好好休息！！！
賀衍之粉絲：萬年潛水的衍衍寶貝終於發微博了，讓我來康康他說了些什麼……？？？什麼，他居然在叫彆的寶貝早點睡覺？！！我好酸！
賀柏cp粉：什麼？！你帝高冷多年首次微博個人互動獻給你川了？我就知道會有這一天的，他們又獲得了一個彼此的第一次，哦他們太真了，我愛了。
柏栩川看著賀衍之這條微博，足足看了五分鐘。“早點睡覺”倒是沒有什麼的，就是那個“歎氣”的表情，不知道為什麼他竟然看出了一絲……無奈、關愛？？
還是不太對。
他磨蹭著想著要回點什麼，賀衍之電話打過來了。
柏栩川還沒反應過來，已經手一滑接通了電話。他把聲音外放，片刻後低沉的男聲從那頭傳來：“現在感覺怎麼樣？要不要再去醫院檢查一下。”
柏栩川老老實實說：“挺好的，除了會做噩夢……”
他頓了頓，道：“挺好的。”
“做噩夢？”那聲音有點意外，“做噩夢……怎麼辦。那肯定休息不好。”
那個“怎麼辦”很低，比較像是自言自語。
柏栩川心裡一暖，想了想那可怕的夢，也是心有餘悸。
但是他有點後悔，跟前輩說這個乾嘛？他又不能幫他不做噩夢了。
賀衍之又問：“你都夢見什麼？”
柏栩川：“就……掙紮。”
在水裡，抓不住浮木。
“你以前做噩夢都怎麼辦？”
“就找個人陪我。”
柏栩川隨口道。
他的意思其實是，找個人陪他打遊戲，打累了，就睡著了。
賀衍之卻理解成了另一個意思。
他遲疑片刻，似乎在下定決心。
片刻後道：“我來陪你？”
柏栩川：？？？
陪什麼，□□覺嗎？……
他想起早上從前輩床上醒來的經曆，一時無語凝噎。
賀衍之卻已經做好了準備：“等我一會。”
柏栩川掛掉了電話，一時手心有點出汗。眼睛左瞄右瞄，想起來他去賀衍之那裡好幾次，前輩還沒來過他這。
他趕緊起來把搭在椅背上換下來的衣服丟到臟衣籃裡，亂七八糟的床也收一收，枕頭撿起來拍拍灰。
然後他對著自己的床沉思起來。
他這個床，沒有賀衍之的床大。
要是兩個人睡，可能會有些擠。
那擠的話，就有可能會碰到。
如果碰到……
哎，不想了。
柏栩川決定先回複賀衍之的微博。
他手一動，再次轉發：
@柏栩川：就睡，感謝哥哥救命[可愛]//@賀衍之：[歎氣]早點睡覺//@柏栩川：不用擔心我，在劇組很充實，謝謝大家的“寵愛”~[圖]
刷到這條新微博的粉絲一時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片刻後，cp粉：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