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萬年老二 再回奇州(1 / 2)

“快, 月考成績出來了,來打個賭,猜猜到底誰是第一?”

“嗨, 這有甚麼好猜的,肯定是成高第一,秋東第二, 倒是第三的位置咱們可以賭一賭!”

“成高那小子是真行, 回回霸榜第一, 鼻孔都快翹上天了,原以為新來的同窗能給他點下馬威讓他嘗嘗第二的苦頭, 哎,終究是我的妄想罷了!”

“彆說了, 成高過來了,聽見這話不得再嘚瑟好幾天?”

“秋東也來了, 瞧他蔫頭耷腦的樣子, 估計是成高又在他跟前炫耀了, 我得去安慰安慰他。雖然他兩都是人傑,可終究成高占了多年勤學苦練的先機, 他能穩拿第二已經很厲害了,不必將成高的話太放在心上。”

絲毫不知他被蔫頭耷腦了的秋東, 正垂首拎起袍角給夏成高炫耀他新得的鞋子。

表情要多欠揍有多欠揍,語氣那叫一個凡爾賽:

“你那衣裳料子是外祖母特意從塞外帶回來,專門叫人給你縫的, 價值千金還有價無市,全大周也沒幾匹?

嗨呀那我可比不上,我腳上這鞋子是外祖母前些日子親手織的棉布,攏共也沒兩丈, 又親手畫了鞋樣子,叫繡娘比照著做的。”

他都快把腳伸到夏成高眼跟前了:

“瞧瞧,鞋麵是外頭最常見的棉布,鞋底也是最尋常不過的福字紋,可真是沒法兒和你比呢。”

夏成高被秋東秀了一臉,氣咻咻的丟下一句“有本事在成績上比過我呀,你個萬年老二”,就遠遠的跑開了。

秋東盯著他氣呼呼的背影,麵上一副被奚落的無奈樣兒,在心裡發笑,欺負小孩子可真是太有趣了。

說起來夏成高隻比他小兩個月,小小年紀在一眾夏家子弟中獨領風騷,每回考試都穩穩地將一眾兄長們壓在下麵,難免有點傲氣。

又是在秋東沒出現之前,最討夏家老爺子和老夫人歡心之人,對突然冒出來時不時給他點壓力的秋東,態度多少有點彆扭。

既想和秋東親近,覺得秋東才是他生平少有的能和他一戰的對手,難能可貴。又忍不住在順利拿了第一後向秋東炫耀,偏他是個傲嬌,好好的話從他嘴裡說出來總讓人忍不住想揍他。

一來二去,秋東覺得看他炸毛跳腳的樣子十分有趣,而旁人自然而言認定兩人關係不睦。

這不,秋東又考了第二,還被夏成高奚落一通的消息,早在他傍晚歸家前便傳到了老爺子和老太太這裡。

老太太將一碗甜甜的綠豆湯遞過來時,還不忘打趣:

“你又逗成高了?小心將他惹惱了哄不回來。”

老太太年輕時就是遠近聞名的才女,到了這把年紀也是著作等身的存在,一眼便看出秋東每回考試都在隱藏實力,此事在書院先生們眼裡並不是甚麼秘密,也就那些愣頭青學生才真以為秋東考不過成高。

秋東將綠豆湯一飲而儘,瞬間感覺渾身的燥熱都下去了幾分,抹抹嘴笑的可甜了:

“我瞧他那樣兒有趣嘛,真惹惱了就請成墨表哥出馬哄哄唄,他最聽成墨表哥的話了,一準兒能哄好。”

在秋東沒出現之前,夏成高一度覺得他是獨孤求敗,難有知己,隻有曾經輕而易舉便打敗他的堂哥夏成墨,才能讓他低下高傲的頭顱。

老爺子在廊下擺棋譜,聞言輕哼一聲:

“那兩兄弟一樣的沒出息,成高對成墨的話言聽計從,成墨又對你百依百順,說到底,還不都被你給輕鬆拿捏了?”

指著桌上新來的信哼哼道:

“成墨給你的,也不知一個大男人怎會如此磨磨唧唧,難道他在朝堂上一天到晚沒事乾,淨想著給你寫點啥嗎?來來回回就是雞毛蒜皮吃喝玩樂那一套,到底有甚麼值得千裡迢迢隔三差五送信?”

秋東在老爺子對麵落座,掃了一眼棋局,撚起一枚棋子選個位置擱下,拆開小夏大人的信查看:

“您覺得無趣還回回都叫我挑著有意思的給您講講?”

老爺子斜睨大外孫一眼,心道我是覺得他寫的內容有趣嗎?我是覺得他這種誘哄你去京城讀書的行為甚是愚蠢好笑!

罷了,孫子好歹是入朝為官的人了,不能讓大外孫覺得他不靠譜,還是給留點麵子吧。

秋東見狀直搖頭。

這個家裡,傲嬌含量嚴重超標。

當初小夏大人不得不結束他的假期去京城當差,一度非常擔憂秋東性子桀驁,身邊沒了他這個貼心表哥後無交心好友,孤單度日。便日日給秋東寫信,以免叫他感到落寞。

殊不知他前腳離開,後腳秋東身邊就有了其他小夥伴,他們誌趣相投,一起探討學問,共同進步,有很多可聊話題。

尤其秋東每回都考出第二的“好成績”後,夏成高那種既想得到秋東認同又不好直說,整日圍著秋東明示暗示,見秋東無動於衷,急的抓耳撓腮的樣子,極大地取悅了秋東。

毫不誇張的說,他是沒感到絲毫孤獨的。

小夏大人一腔真心,在他這兒終究注定要錯付了。

老爺子見他還是沒有回信的意思,忍不住直搖頭,說起了另一件事:

“藍家那邊你是何打算?藍家人這一年都快將書院大門踩爛了,現在整個並州城誰不知道她們在藍家後院的日子不好過,想方設法求你回去呢。”

“還不夠,再晾一年。她們此時是迫於藍將軍給的壓力不得不對我屈服,等她們真正意識到問題再說,我不急。”

反正藍將軍有空就會上書院和秋東說說話,可謂有子萬事足,秋東說啥是啥,典型的兒子奴,心裡急的要死,嘴上還一個勁兒跟兒子表態:

“沒關係,爹都聽你的。”

秋東覺得這樣挺好。

“鄉試後我想先去一趟奇州,然後從奇州直接前往京城參加會試。”

老爺子一怔,很快反應過來:

“應該的,聽聞那鄭氏在奇州城做早食生意,是個極為堅韌的女子,我會叫人私底下多關照幾分。”

兩人都沒說關於鄉試秋東能不能上榜的事情。

因為這是個完全不用思考的問題,並州書院囊括了整個並州城八成的青年學子,每年院試鄉試的榜單幾乎和並州書院平日考試成績排名相差無幾。

若秋東沒有上榜,鄉試有黑幕的可能都比他發揮失常在考場裡睡了三天的可能更高。

“你還想逗成高一回不成?”

老太太細細的幫秋東整理好鄉試要用的一應用具,好奇問。

“最後一次了,我保證!”

於是在五日後的鄉試中,秋東在考場上答題頗費了些功夫。

畢竟要確保他能拿第二,夏成高拿第一,還是有點難度。

此次並州書院一起參加鄉試的共七十五人,有些人是下場試試水,提前積累經驗,有些人介於考中和考不中之間,來碰碰運氣,而有些人,類似夏成高和秋東,則是奔著解元去的。

至少,秋東對夏成高是這麼說的。

夏成高信以為真,在進考場前很傲嬌的表示:

“解元隻有一個,放手去搶,誰搶到就是誰的,有些人到時候可彆找成墨堂哥去哭鼻子才好!”

秋東笑的像個小狐狸:

“是,希望表弟能一直笑下去才好。”

兩人揮彆身後前來送考的長輩,各自進了考場。

秋東對眼下小小的,人進去了就轉不過身的號舍,簡直深惡痛絕。兩塊木板一搭,上麵做桌,下麵做椅,到了夜間並在一起躺上去以作休憩,是正兒八經的乾床板,估計沒人能習慣。

白天不防曬,夜間不防風,不防雨,一切全憑考生發揮自主能動性,若是被風吹走試卷或者被雨淋濕試卷,隻能自認倒黴,哭天搶地也沒用,還會被判一個擾亂考場的罪過,嚴重的需戴二十斤重的枷鎖示眾。

秋東隻要想想接下來的九日,吃喝拉撒全部都在貢院解決,眼下的號舍便是全部活動場地,就開始腦殼兒疼。

就這還得竊喜沒抽到臭號。

隻能說這種地方,來過一次就不想第二次,希望一把過。

此次鄉試在八月舉行,正值初秋,故而又被稱為秋試,也就是坊間常說的秋闈。

共考三場,每場三日,內容主要以四書五經策問八股文為主。

第一場從四書也就是《論語》《中庸》《大學》《孟子》中各出一題,每題回答限定在兩百字左右。再從五經中各出一題,每題回答限定在三百字之內。再來五言八韻詩一首,方算完畢。

到第二場考試中,隻五經中出一道,要求回答限定在三百字之內,此外則考詔、判、表、誥等四種公文格式的書寫,畢竟以後當官了這些都是基本功。

第三場考試中,主要以“時務策”也就是時事政治為主,要求考生聯係當下現狀發表見解,當然必須深度集合經學理論,要不然說的再好也是跑題,理論基礎是限定在五經之中的。

從這時候就能看出,院試和鄉試之間的難度猶如天塹。

畢竟院試考的再好也不過是每年固定從衙門領錢領糧,享受公務員待遇,手裡沒有一分權。可鄉試考的出彩,得了舉人功名就能做官啦。

這一步邁出去,便是真正一腳踩進了士人階層,可以做學官,當知縣。

996看宿主奮筆疾書,周圍所有人神情緊繃,挺著胖胖的小肚子深沉的歎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