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葉韶是鳥羽給撓醒的。
她一睜眼,就對上了一雙黑亮的豆豆眼。
她看它,它看她, 一人一鳥大眼瞪小眼。
“這麼早叫我起床, 嗯?”還是葉韶先開的口, 杏眼微微眯起,“鴨頭,你不要命了?”
沐白嘰喳一聲, 拍著翅膀就要逃走。
奈何洞穴就這麼屁大點地方, 施展不開的禽類一下子就被恐怖直立猿給抓住,被葉韶反扭住翅膀求饒。
“女人!你這是什麼手法!”沐白氣得想啄她但是又不太敢, “你以為是在抓走地雞嗎!”
葉韶笑得陰惻惻, “那你猜猜看你家少主經常吃的燒雞是誰給他做的?”
沐白一僵。
曲泠現在經常性神智混沌, 葉韶給他什麼東西都乖乖吃下去,但也很明顯有自己的偏好。
比如每次餐食裡出現了雞肉做的食物,他的九條尾巴就和電風扇一樣,搖個不停,看得葉韶和沐白頭暈眼花。
狐狸吃雞, 天經地義。
隻不過如今本能占了上風,他第一次吃雞直接鮮血淋漓從脖子開始啃,葉韶差點眼前一黑昏過去。
曲泠還以為她是想吃, 很豪邁撕了一大半給她, 嚇得葉韶又是一串尖叫。
倒是不護食。
於是葉韶被迫開發了新技能,也算是給自己找點事情乾。
如今從逮住幸運小雞到燒水拔毛到最後扔進鍋子裡, 一套絲滑小連招一氣嗬成隻需要一盞茶不到的時間,葉韶覺得如果自己到了隔壁島國多少可以被封個殺雞仙人。
“我看那個男的送過來的雞已經快要被吃完了。”沐白說。
“說話注意點,什麼叫那個男的。”葉韶彈了沐白一個腦瓜崩, “蘆花雞吃完了那就輪到你了唄。”
經曆了之前被曲泠追了二裡地的鬨劇之後,謝映也總結了規律。
現在他就像搞什麼見不得光的接頭交易一樣,先把投喂物資放在秘境不遠處。等氣味都散了差不多了,葉韶再開門帶著曲泠出來拿。
“真好,現在坐牢還可以搞定向越野。”葉韶銳評,“從今天開始這裡就叫東方綠舟。”
謝映帶過來的除了給葉韶吃的玩的,還帶了些小動物,比如大受曲泠好評的蘆花雞。
現在漫山遍野這麼跑,某種意義上已經成了肉質緊致的走地雞,燉出來的雞湯鮮美濃鬱,葉韶也能喝個大碗。
“說吧。”葉韶鬆開沐白,“今天曲泠怎麼舍得放你出來陪我了?”
平時他連沐白的醋都吃,根本不願意沐白離葉韶太近。
沐白拍拍翅膀飛到洞窟裡比較高的石壁上站好,很驕矜地理了理羽毛,才開口,“當然是少主終於醒悟過來,要重用為臣來看管你這個妖妃...”
葉韶正在洗臉,聞言從毛巾裡抬起臉來,幽幽看它一眼。
這一眼似笑非笑,看得沐白一激靈,連忙勾著腦袋老實回答,“我也不清楚,大清早少主就把我從劍穗裡喊出來,把我擱在你枕頭邊上,我也不敢動。”
嚇死鳥了,那個眼神。
葉韶:...
想當寵臣結果混到這個地步也挺可憐的。
“問題不大。”葉韶說,“我罩著你。”
“嗚嗚女人...”沐白豆豆眼含了一包熱淚,“你說少主這個狀態什麼時候是個頭啊。”
“反正他以前腦子正常的時候,你爭寵也沒啥效果。”葉韶說,“現在你還能自我安慰說是拋媚眼給瞎子看,我勸你珍惜。”
沐白被葉韶一句話破防,捂著眼睛哭去了。
葉韶聳聳肩,拿起曲泠臨走之前擠好牙膏的牙刷開始刷牙。
曲泠現在腦子不好使,但是觀察和模仿能力還是一如既往很強。
平時葉韶做什麼動作他都一直默默盯著,然後略有笨拙地學習她的行為舉止。
這種走到哪裡被盯到哪裡的感覺略為微妙,但是想到之前謝映和她說的,小動物學習的方法就是通過觀察和模仿親近的同族,葉韶還是能克服的。
更何況用葉韶最喜歡的話來說——他都是個傻子了,乾什麼和傻子計較。
葉韶刷完牙,把自己收拾乾淨了,走出洞穴去擁抱太陽。
她伸了個懶腰,突然想明白自己家傻狐狸乾嘛去了,“他是不是去搭窩了?”
沐白:?!
“少主要納妾?!”小胖鳥驚得羽毛都炸了開來,“這怎麼可以!”
儘管它嘴上一直嚷嚷著要給少主納妃選秀給葉韶點危機感,但是真要在這個節骨眼上搞納妾充盈後宮這一套,它卻是第一個急眼的。
“沒事的女人,”沐白挺起胸膛,雄赳赳氣昂昂準備去死諫了,“哪怕我一頭撞死在柱子上以死明誌也不會讓少主寵妾滅妻的!你的位置,有我在,穩的!”
葉韶:?
“我謝謝你,心領了。”相處了這麼久,葉韶還是經常摸不清青丘君臣倆的腦回路,“儘管我不知道你為什麼會想到那一層。”
“雄性築巢都是準備求偶了,”沐白見葉韶這麼不上道,又是著急又是恨鐵不成鋼,“他這麼久沒踏出青丘一步,到底是從哪裡認識新的雌性的啊!”
說到這裡,沐白突然瞳孔地震,“那個男的送過來的是公雞還是母雞?”
葉韶:...
狐狸愛上母雞,某種意義上也算是一種相愛相殺。
“你正常點。”葉韶說,“你就不能想點好的,萬一人家給我搭的呢。”
“哈?”沐白炸起尾羽,覺得葉韶已經到了自欺欺人的程度了,“你不是早就...”
之前兩個人都睡一個被窩了!
“話不能這麼說。”葉韶豎起手指搖了搖,“根據目前的情況來看,我覺得我主要算是個飼養員。”
“你放心好了,”葉韶摸了一把沐白的尾羽,“他現在小樹枝都啃不明白呢,沒有多餘的腦子去對著母雞求偶。”
“走吧,去看他蓋房子。”葉韶讓沐白站到肩頭,自己非常嫻熟地往洗星上麵一蹲,“開車了,洗師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