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0 章 50(1 / 2)

相敬如賓第六年 芋孚 21420 字 5個月前

嬿央頭一回回想起曾今成親的事,而隨後,她跟前出現的是一聲突然沉了的小心二字。

這二字好像就響在她不遠處,又好像僅僅是在她回憶裡,視線中仍是新年的景象,韶書用完晚膳跑得太快,小腳一絆,驟然要摔倒,身邊快速有風掠過,快到這風好像都成了實質,甚至明明是看到祁長晏上前去把韶書從地上扶了起來,這時手臂上卻緊跟著也有一股力道。

誰的?嬿央忽然回神。

回神那一刹,自然是猛然看向自己的手肘。

手肘上確實有男人的手掌,但卻不是祁長晏的,而是陸晁的。

嬿央失愣,又有些不明所以的看向他。

陸晁的手掌卻滯著,像一時忘了收,是到下一瞬,才似乎忽然僵了手心,漸漸把這隻才握了她手肘的掌心收回去,又平靜的背於身後。

他抿了唇,抿過唇後神情裡這時仍是皺的。陸晁盯一盯嬿央,又盯向她前方那塊坎。

“路上有坑,祁夫人小心著些。”他的聲音不自覺有點沉了。

其實,最初也沒想過直接伸手扶她阻止她再近前一步的,可是那一瞬下意識已經伸了手。

此時隻極力掩飾平常。

嬿央看向那道坑。

看過,此時心裡仍然有些在為回憶出神,所以沒有多想,隻致謝一聲,“謝謝陸大人。”

一句謝後,回頭往回走。

但料想不到的是,這時身後竟然又有陸晁的聲音,他似乎也在朝這邊走,且,同時似乎猶豫的一聲,問著她,“怎的隻有夫人一人出來,祁大人呢?”

起初,心裡確實為她和祁長晏可能生了嫌隙而竊喜,但看她剛剛出神的那樣厲害,甚至幾乎是怔忡的神飛天外,連腳下那道大坑也完全不察……陸晁又沒法慶幸,竊喜了,因為並不想看她那似乎失意一樣的神情。

那時即使他隻是站在她後麵,看不見她的表情,僅僅從她漫無目的的腳步也能察覺出她有些不大對勁。

於是這時早沒了心喜,隻剩對那為大人的些許不悅。

嬿央倒以為他真的單純在問祁長晏。

看一看他,說:“他在院子裡歇著。”

“陸大人是有事找他?”

陸晁無事,但此時,望了望回程的那條道,看了一瞬後,口中竟是答是。

“是有件事想找祁大人。”

嬿央點頭,這便能解釋他剛剛為何在她身後了,原是跟著她想問祁長晏的事。

陸晁又說:“下官順道,與夫人一起回?”

嬿央:“好。”

回程路上,兩人偶爾也說幾句話。

“夫人覺得這邊景色如何?”

“還不錯。”

“那夫人下次可還想來?”

“馬上要入冬,暫時應該不來了。”

陸晁對此點點頭。

走著走著,好像很快就到了院門邊,這個很快

是對於陸晁而言的,嬿央隻覺這段路走得還算慢了。

此時,嬿央已在丫鬟推開門時跨進院門裡了。一進院,見山石嶙峋的的亭子邊,幾個孩童正在湊在一處說話,奶娃娃也在,他最矮,但卻最安生不住,一會兒走到安哥那喊一聲哥哥,一會兒又自己蹲在一邊玩。

這會兒發現嬿央回來了,小身子馬上又站起,一步一步走過來,“阿娘!”

走著走著,又直接跑。

小小的人,跑得還怪讓人膽戰心驚的。

甚至還跑得衣裳都往上跑了跑,涼風嗖嗖的鑽進去。

於是到他跑到嬿央跟前了,嬿央也早已快步走來了好一段距離,這時蹲下把他的小衣服拉拉好,先問:“冷不冷?”

“不。”奶娃娃搖頭,隨後伸長小手要她抱。

嬿央把他抱起來,順勢,也吩咐身邊的環枝,“去和許冀說一聲,說陸大人來了。”

“是。”環枝快速跑去。

嬿央這時又理一理霽徇的衣裳,順帶逗逗他。

而她逗孩子的舉動,被陸晁全看在了眼裡,女人捏捏孩子的小肉手,又柔聲柔氣的和孩子一問一答……他好像從未看過如此情景。

當然看過的,就算不曾在府裡看過,在大街上,在哪個親戚家,這樣的情形也不算罕見。隻是他從前從未,從未心裡觸動過,此時甚至腳步往前了一步,忍不住也想逗逗她的孩子。

但許冀已經來了,陸晁動作未停,還是上前一步。不過這一步在他有意識之下,已經有分寸許多,他看著小霽徇,倒是隻問:“霽徇已經會這麼多話了?”

霽徇靠在阿娘懷裡歪歪小腦袋。

嬿央則掂掂小孩,笑,“嗯,越大說話越利索。”

陸晁點點頭,隨後就跟著許冀去見祁長晏。

祁長晏看到他,直來直往,“許冀說你有事?”

陸晁笑一笑,“不是什麼大事,隻是想問問您關於上回還得再挑個人負責城北那一段工事的事。”

祁長晏點點頭,那確實不是什麼大事,因為一切都有規矩可按,直接按規矩辦就是。

“你按章程辦便是。”

“好。”

這一句好後,兩人最後說得便是些不打緊的閒話了,說了一會兒,恰聽院外有孩子們喧嘩的動靜,祁長晏出來看看。

陸晁跟在後麵,也來看了看。

嬿央還未發現祁長晏所在的這道門已經開了,她正把又摔了一跤的小霽徇扶起來。

奶娃娃之前被她放到地上時,一個沒留神就摔了一跤,當時他懵了懵,但好在沒哭,自己在地上趴一會兒,也爬了起來。

爬起來自己小小拍一下小胸脯,隨後就跑到嬿央這來,仰頭告訴嬿央他摔了的事。

嬿央點點頭,順道把他身上拍乾淨。

拍乾淨了,又放他去找安哥昔姐幾個玩。

但沒想到才摔沒多久後,他又摔了一跤。

這回是摔得疼了,

因為他是下亭子時被延伸出來的藤蔓給絆摔的,小膝蓋撞到了石階上,把他撞疼了。

得虧環枝眼疾手快,不然小家夥額頭也得撞上去。

但沒撞到額頭也夠奶娃娃疼了,他蹲在原地,眼睛已經淚汪汪。

韶書嚇壞了,昔姐幾個也嚇壞了,紛紛過來七嘴八舌安慰,又拍拍奶娃娃小背。

孩子們圍了一圈,嬿央倒是還一時擠不進去了。

她是直到這會兒祁長晏開門來看了,才能往前有個位置,因為蒼哥幾個散了,往後退了幾步。

“疼了是不是?”嬿央蹲著,把孩子摟過來,摸摸孩子撞了的地方。

“嗯,疼。”奶娃娃眼睛掛著淚。

忽而,又彎腰拍一下膝上疼的地方,扁嘴,“阿娘,啪,一下,疼。”

像模像樣的和她模仿剛剛的情形。

嬿央該心疼的,卻忍不住笑了笑。

“嗯,阿娘揉揉,過會兒就不疼了。”

“好。”

奶娃娃縮到她懷裡。

也是孩子剛縮到她懷中之時,嬿央感覺身畔也來了人,一抬眸,是祁長晏。

嬿央悄悄給他示意個眼神。

示意間,也果不其然見懷裡的奶娃娃嘴巴再次扁了,且從嬿央懷裡出來了一點,小腳抬一抬,可憐巴巴又奶聲奶氣的又說:“爹爹,疼。”

“嗯。”祁長晏看了看他的小膝蓋,而後摸摸他腦袋,說,“爹爹揉一揉就不疼了。”

“好。”奶娃娃摸摸小膝蓋。

祁長晏手往下,伸手揉幾下。

揉過幾下,看霽徇,“不疼了是不是?”

奶娃娃:“嗯!”

到底剛剛環枝動作快,沒讓他撞得太嚴實。

祁長晏輕笑一聲,揉一下他膝蓋,接著便和嬿央說話了。

“何時回來的?”

“就不久前,許冀和你說陸晁找你的時候。”

“和他一起回的?”祁長晏挑眉,聽她的意思,似乎是這樣。

嬿央點頭,“正好在路上碰見了,他說有事要找你,便一起來了。”

但這時,祁長晏僅僅以為兩人是在門前這一段碰上而已,並不知道兩人幾乎是同時折回,是一起走了一路。

這事是後來四下無人時,許冀和他說得。

當下,見嬿央說完又去安撫奶娃娃,逗的他開心些,祁長晏笑一笑,伸了手指也逗逗霽徇。

霽徇被逗的咯咯笑,甚至,之前在陸晁門前才流了口水的他,這會兒倒是又流了一回口水。

領子都快濕一塊了。

嬿央嗔笑,點點他小腦袋,又朝祁長晏這邊偏了偏,努嘴,“快擦擦。”

祁長晏嗤聲輕笑,取了帕子往小兒子下巴上一糊。糊乾淨了,讓丫鬟把帕子拿下去洗。

接著,和嬿央一起又逗了會兒孩子,便讓霽徇自己隨哥哥姐姐們去玩,他和嬿央處一會兒。

牽了她

,本是打算直接回屋去。

但扭頭的那刻,才想起陸晁仍然在這呢,之前倒是忘了。

看到他,牽著嬿央的手卻也未鬆,隨口客氣了聲,“陸大人留下飲會兒茶?”

沒想過陸晁會答應,正如昨日在治所裡一樣,但沒想到,陸晁點頭了。

不過也無傷大雅,便命環枝去取了茶來,乾脆在院子裡飲起茶來。

飲茶時,嬿央喝了兩杯就不喝了。

不過她愛泡茶,投了茶葉,又去了頭一回的水,先給祁長晏到一杯。

而後問他:“滋味如何?”

她泡的茶味道都不錯,祁長晏點頭,“甚佳。”

嬿央點點頭。

這時才讓環枝給陸晁也倒一杯。

隨後換了水,又泡起彆的茶,每回,第一杯都是祁長晏先喝。

偶爾,祁長晏也不會說甚佳,會說還得再泡一會兒,這時嬿央便回,“那你自個泡去。”

祁長晏笑了,把她泡的那些茶如數飲儘,嬿央又輕彎嘴角,變得眉眼彎彎。

陸晁覺得跟前的茶越喝越沒滋味了。

嘴角苦澀,握著茶杯的手好像緊了緊,最終,他沉默一會兒,先道:“時辰不早,與友人約定要回城的時間快到了,陸某便不再叨擾了。”

祁長晏頷首,茶桌底下若有若無撫著嬿央空了的手,“慢走。”

陸晁也頷首,離開這方院子。

回到隔壁時,他友人還奇呢,“你去哪了?去了這麼久。”

陸晁沒心情答。

現在的心情糟糕透了。

友人更奇了,怎麼臉臭成這樣。

隨後,也再一次詫異,陸晁一言不發進了屋裡後,卻不一會兒又出來,這時神情先是默然,隨後忽然說:“回罷,這就起程。”

既然已經和祁長晏說了他馬上要回,那便不要再拖,以免……以免他察覺他的心思。

陸晁神情冷冷淡淡。

一刻鐘後,陸晁的隨從收拾好東西,陸晁與友人回城。

半個時辰後,祁長晏和嬿央也回城了,因為再不回,晚點到城裡天都該黑了。

當夜,因為鐘氏和嬿央說話,祁長晏便先去書房待了待,兩人有些話他又插不進去,沒必要在那邊待著。

而這時,許冀看他身邊沒彆的人,也把今日察覺不大對勁的事進來稟了。

“大人,陸大人他……”許冀說到這皺了下眉,眉心皺的又深了下時,才接著剛剛的話繼續,“屬下覺得,他似乎對夫人有些異樣。”

這是他下午那會兒發現的。

那時聽了環枝的話,她說陸晁有事要找大人,他過去時正好看見陸晁看夫人和小少爺的眼神。

雖然後來陸晁在看到他時掩飾的很好,也沒有欲蓋彌彰忽然拉開距離,但他還是察覺他的眼神似乎有些深,有些異樣。

而以他的直覺,他不覺得自己是看錯了。

後來小少爺摔

跤,大人出來查看,又過去同夫人哄了哄,他有意無意的再次觀察陸晁。

又一次的,讓他看到陸晁眼神裡一閃而過的複雜,還有屬於男人的,一絲幾不可察的異樣,以及,發現完全不可能的歎氣作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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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後喝茶時也是如此。

這些事一旦發現點苗頭了,接著這人對夫人那隱藏極深的覬覦,便好像一切都有跡可循了。

不過,許冀也不得不感歎,陸晁其實已經做的很克製心思也不動聲色藏的很緊了,若非他今日一再留心,對方是壓根不會被發現的。

他對夫人那些心思,於表麵上而言,若不細究還真是痕跡難尋。

倒也是難為他了……許冀忽而一諷。

他姓陸的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卻對他家夫人有了覬覦?!許冀心裡對此是不悅的。

而未免之後對方又有什麼舉動,所以今日一發現,他直接在大人跟前挑明了,讓大人心裡有個數。

祁長晏的眼神早已無形中變了。

此時眯了眯眸,甚至手掌,都在他無意識中已經暗地緊了緊。

心裡的不悅一瞬滔天。

“你說什麼?”麵無表情看著許冀。

許冀一一把今日察覺的事都說了。

祁長晏聽完,心裡直接嗬嗬了兩聲。

這幾次,對方屢屢的動作,他因顧及情麵而給他的麵子倒成了引狼入室了!

神情裡的冰冷無以複加,忽然,下頜一抬,衝許冀冷聲吩咐:“往後但凡陸晁上門,一律不見。”

豈止是不見,他若還敢上他的門,莫怪他天出門直接見了血。

“還有。”祁長晏的聲音更冷。

這回是想說把陸晁幾次送來的東西全都找個由頭給他送回去的,但聲音一頓,忽然想到,除了中秋的月餅,他送來的其他東西,府上從來就沒有收過,全部婉拒了。

但隻收過月餅,那次也隻因孩子們想嘗嘗味分吃了一塊而已,其的餘全賞給了管事的和下人們,這時也臉色不快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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