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第 38 章 說開(2 / 2)

風笑又道:“就她,若哪天六根清淨了,跑去西佛隆寺剃度…說不準西佛隆寺將來會出個女主持。”

“您專心點搗藥。”黎上端著盆出了廚房,兩耳被他塞得滿滿當當,也就幾句中聽。珊思有久久有他,六根能清淨嗎?還剃度去主持西佛隆寺,真當蒙人全死光了?

風笑伸頭出廚房:“您這雞還是用來燉湯嗎?”

黎上想了想:“和栗子紅燒。”讓珊思吃點喜歡吃的,許心情會好點。心情好了,看誰都順眼些。把雞燒下鍋,洗了洗手往東屋去。跨進門檻,裡間門靜悄悄的。放輕腳,撩起布簾,見炕上大的挨著小的睡著了,眉眼都柔和了。

風笑有一句說的很對,有些人不能錯過。他說不清自己是在懷山穀底還是在孝裡巷子動的心,也無意去追究,隻想好好的珍惜當下。

輕悄悄地來到炕邊,他曾經以為自己這輩子就那樣了,孑然一身,孤獨地遊戲,笑看疾苦。

可他在洛河城再次遇上她了。她又恰恰好撞進他的門。

這不是注定是什麼?

手摸上黎小姑娘可愛的腳趾,他與她注定難割難舍,糾纏一…不,應該是美滿一生。

小腳縮了下,黎小姑娘睡得呼哧呼哧,小手抓上臉。黎上忙去握住摳自個小嫩臉的肉爪子,用指幫她摩摩癢。

察覺動靜,辛珊思眼睜開條縫,見是他又閉上,往閨女身邊擠了擠。

給閨女摩完癢,黎上手摸上珊思的臉,拇指撫弄她的唇。

辛珊思歎了聲氣,抓住他作亂的手:“你是不是認識達日忽德·思勤?”這人不讓她睡,那她就問點事兒。

得寸進尺,黎上俯身在她鼻上親了下:“你再睡會。”昨夜裡被薛一娘一攪,她都沒睡什麼。

“已經醒了。”辛珊思睜開眼,把他的手抓離自己的頰。

黎上坐直身:“達日忽德·思勤是太醫院第三任掌院,他和白前的醫術都是承自一個叫遲兮的遊僧。遲兮還有個小弟子,陸爻。不過陸爻對醫理隻懂皮毛,他諳的是八卦演算。”

“爻,縱橫陰陽之交。”辛珊思體會著這名字:“一陰一陽之為靜,樂知天命故不憂。”回想《雪瑜迎陽傳》,裡麵有算命的,但都不出彩。“陸爻還活著嗎?”

遲兮一共三弟子,兩個都死黎上手上,剩下那個若是知道,怕是不會饒過他。高明的相師,可是十分難對付。

黎上搖首:“我也不知他是否還活著。這次若非在塘山村遇上,我都以為思勤早死在了四十年前。”

“為何?”辛珊思拗坐起:“對了,你剛說老瞎子是太醫院掌院,那他怎麼會在塘山村?”

“因為他…”黎上組織著語言:“犯了一個會殃及九族的錯。”

太醫犯了個會殃及九族的錯?辛珊思想想在現世看的那些宮鬥權謀劇,疑疑惑惑地問:“他…把皇帝的女人或皇帝他娘怎麼了?”

黎上瞧著珊思的小模樣,忍俊不禁:“他沒把蒙元烈的娘怎麼了,就是跟蒙元烈的寵妃生了個閨女,讓皇室幫他養到今。而且他那個女兒少時還一箭射偏,廢了蒙元烈的嫡長子。”

蒙元烈的嫡長子不就是蒙曜他爹?大秘辛啊!驚得辛珊思眼都睜大了,她望著黎上:“真的假的?你師伯也太信任你了,這樣的事都敢告訴你,是遺言嗎?”

“額…”黎上哼了會,道:“他不知道我是誰,也沒告訴我什麼。這些都是我猜測的,然後靠著他臉上神色轉變,確定的。”

從頭捋一下,辛珊思拿高黎上的手,開始掰他的指:“思勤那個啥了蒙元烈的寵妃,致珠胎暗結,然後他怕事情敗露就離開皇宮,來了塘山村…”

“他跟宮裡應該是一直聯係著,就算中間門有斷過,也沒斷過多長時日。”黎上幫她順下去:“落居塘山村,起初思勤隻是製些養顏的藥,後來因為蒙玉靈不慎廢了嫡長兄,她的母親被賜死。思勤便開始聽命於她,她的心氣就比較高了。”

“所以害死那麼些女孩的罪魁禍首,是蒙玉靈。”辛珊思想起小說後期,有個叫玉淩宮的勢力異軍突起,門內全是貌美的女子。宮主武功十分高深,比談思瑜還要強上兩分。

那宮主與蒙曜極不對付,最後中了蒙曜的計,被萬箭穿心。玉淩宮宮主,不會就是蒙玉靈吧?蒙玉靈一箭廢了蒙曜的爹,兩人仇深似海,蒙曜還蒙玉靈萬箭穿心。

黎上擰眉:“應該還有些女孩活著。”

活著的那些女孩成了玉淩宮的門人?辛珊思不能肯定,歎息:“但願吧。”沉凝稍稍,又問,“老瞎子在煉什麼藥?”

“能融合精元的藥。”

啥?辛珊思呆了瞬息,一下坐正:“我問你個正經事,江湖上是不是很多人會像你一樣,能奪走彆人的功力?”

“我沒奪過彆人的功力。”黎上見她神色嚴肅,決定詳細給她說一下奪功的事:“江湖上沒幾人會奪功,奪功是有秘法的。另,就算熟悉奪功秘法,也少有人敢去奪誰的功力。因為奪了之後,若融合不了,己身的功力與奪來的功力勢必相衝。一相衝,就極可能致經脈儘斷。”

“那奪功的人要是沒練過功呢?譬如談思瑜。”

“一個武林高手被個沒練過功的人奪了功,那隻能說是老天要侮辱這高手。”說完,黎上又糾正:“你怎麼知道談思瑜沒練過功,沒練過功,她怎麼懂得奪功?”

辛珊思丟開黎上的手,盤起腿,兩拳抵膝蓋上:“我的《混元十三章經》缺失一章,那一章剛好就是采元功法。”

黎上正色:“我們要去找達泰?”

“不用,我等達泰來找我。”

“他若不來尋你呢?”

“那我肯定會遇上他。”

這什麼說法?黎上把指送進閨女的小手手裡:“沒那一章,對你練功影響不大?”否則不會不急。

“我師父修過,她默給我了。我要尋回采元,是為完成師父遺命,將《混元十三章經》送還西佛隆寺。”

風笑之前說的話還塞在他耳裡,這會聽珊思提及西佛隆寺,黎上不禁提心:“就隻是送還《混元十三章經》?”

“不然呢?”辛珊思瞪他:“剃度、出家,跟達泰、蒙曜搶密宗,還是去當女主持?”風笑的話,她都聽到了。

黎上見閨女睜眼,笑著躺下挨靠著小人。

辛珊思低頭,望著小胖丫伸懶腰,心都化成水了。

黎上一看到久久眉頭蹙起一臉凝重樣,就知她在方便。辛珊思伸手夠來了塊乾淨的尿布。

聞到股異味,黎上起身下炕:“我去兌盆水。”

洗了屁屁,換了尿布,久久張著小嘴往她娘那邊撅。辛珊思有意不去抱她。她撅了幾下,眉眼紅了,哭哭囔囔起來。

“哈哈…”趕緊抱過來,見黎上還待著,辛珊思身子一調麵朝裡,喂起孩子。

黎上端了他胖閨女的尿布往外。

中午吃了飯,尺劍就去後院抱了捆乾草回來,將上午接的雞血從櫃子中取出,泡團麻線在裡頭。

下晌辛珊思去廚房給久久舀洗澡水,見到灶膛後擺得整整齊齊的幾十隻血線草人,都瘮得慌。

夜半,尺劍穿著身血斑斑的白衫,披頭散發地拿著背簍,將他用心紮的草人都裝上,帶著幾根風乾的香翻牆出了院子,不急不慢地往村外東河邊高牆圍著的宅子去。

一醉鬼不知從哪回,東倒西歪地走著,老遠就看到個白衣,還招手喊:“那大個…快…快幫爺去小窯口讓葉寡婦沐…沐浴,爺今晚要好好…疼…疼疼她…還有她她那個閨女也不小了,一塊…”

尺劍站住腳,將脖子扭得咯咯響,等著醉鬼走近,兩眼珠子上翻,一轉頭張開血盆口,發出獸吼:“嗷…”

“啊…鬼鬼…”醉鬼被嚇得一口氣沒提上來,兩眼一翻暈厥了過去。尺劍冷哼一聲,手伸向背簍,拿了個草人出來,插在醉鬼襟口,又繼續往東河去。

次日天陰沉沉的,風笑特地端著盆衣裳跑河邊去洗。河邊幾個老娘們今天的話格外少,都悶頭捶著衣服。

她們不說,他會點話茬:“昨夜裡誰家漢子不睡覺,擱路上鬼喊鬼叫?”

一個皮子黝黑的婦人,瞄了眼右手邊的老太,轉過頭聲小小地問:“您家裡也聽到了?”

“那麼大聲,都嚇了我一大跳。”風笑蹲下,搓洗尺劍的裡褲。

婦人心倒不慌,她生的兩閨女好好的。家景雖差了點,但日子踏踏實實。現在閨女也大了,又勤快,過幾年許個好人家,逢年過節的還能拎點東西回來瞅瞅她和當家的。她不饞老瞎子的銀子:“昨夜鬼差代怨靈來討債了…”

“青天白日的,楊一方家的你在這胡嘞什麼呢?什麼鬼差?”一個老婦跳起:“你親眼看到了,看到咱們日子好過,眼紅得都快滴血了吧?”

“俺沒親眼看到,但胡大林親眼看到了,懷裡還被塞了個草娃娃。大白天的,你怕啥,怕你那三個孫女回來找你?”

“小娼·婦,老娘要撕爛你的嘴。”

楊一方家的也硬氣一回,朝起一站,棒槌指著衝來的老婦:“撕…你撕個給俺看看。老瞎子已經遭了報應,被鬼差鎖了魂廢了身子骨,留在世上活受罪。幾個地主家,今個也都收著鬼差的草娃娃了,聽說後院瘋了好幾個。俺倒要看看啥時候輪到你。”

“你胡說?”老婦心本就虛,又被棒槌指著,更沒了氣勢。

“俺胡沒胡說,你清楚得很。你不是要撕了俺嗎?撕啊,給你撕…”楊一方家的還往前衝了兩步:“今天不撕了俺,俺就搬張板凳等著看你們的好下場。”

風笑洗了衣服,小跑回家,見尺劍又在紮草人,放下盆,就跑去廚房拿刀拿碗:“今天咱們還吃雞。”殺完雞,端了雞血送去給尺劍,“鬼差大人,你今個準備去哪幾家?”

尺劍想到一個好點子:“還去那幾個地主家。昨夜我隻溜達了一圈,今天晚上再去,我得把他們喊醒了,挨個發小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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