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第 63 章 編說(2 / 2)

汪輕依貼近林垚,注視著他的神色,喃喃道:“叫你難為了。”

自保而已。林垚也沒想到有一天自己會肮臟到這般境地。蘇玉芝,你恨我吧。是我…讓你家破人亡的。下一世,你一定要睜大眼,彆再被人騙了。喉間哽塞,他看著愴然欲泣的輕依,腦中是玉芝的憤怒,心很疼,他也說不明白是為輕依還是為…

沒等到他的安慰,汪輕依不掩自嘲,淒然問道:“你是不是後悔了?”

“沒有,”也沒的後悔。林垚旁若無人地將她攬進懷裡。

林誌忠說不明此刻心境了,蘇玉芝將黎上、閻晴牽扯進來,這事怕是難了了。黎上的詭,他早有耳聞。閻晴的狠,麻洋縣人皆有目睹。此回,要是能善了還好,可若不得善終,那林家就真的被這個汪輕依給害慘了。

他沒有韓震、汪成那般樂觀:“絕煞樓要是殺不了蘇玉芝,那一千金還會退嗎?”

這個…韓震也不清楚,去絕煞樓掛牌的是他著人找的一個叫不上名的男子。

“絕煞樓的招牌不會毀在蘇玉芝這。”汪輕依退離林垚的懷,轉過身:“舅舅,我們當真拿閻晴一點辦法都沒有嗎?”

“什麼辦法,玉石俱焚嗎?”韓震煩躁:“到絕煞樓掛牌殺她,絕煞樓都不接這生意。因為絕煞樓知道,萬一她是辛珊思,逼著她,她腳跟一轉去西望山。那絕煞樓將要麵對的就是密宗。達泰在中原胡作非為十三年,多少人想殺他?絕煞樓連邊都不沾。你要是不信,隨便找個人,帶上千金萬金去絕煞樓,說要殺黎上,你看絕煞樓有沒有哪個會應一聲?”

“您惱什麼,我又沒說不信。”汪輕依心裡暗罵了兩句:“我意思是辛珊思的外家…”

韓震手背到後,回身看向這個外甥女:“不提她外家並非武林中人,單論動她外家這事,你是孑然一身上沒老下沒小嗎?你當她是癡子,查不出誰動她外家嗎?一旦被她查出,她就有理把林、汪、韓三家斬殺殆儘。到時,峨眉都不一定保得住你。”

峨眉都保不住她?汪輕依嘴角微微一揚:“真就這麼厲害?”

“厲不厲害…”韓震直視:“等她到了西蜀城你可以親自出手試試。”

他是沒見過辛家瘋子真氣逆流,但檀鳳林、蘇九天、馮七斤死在她手裡,是真真的事實。要知,那時的她還沒疏通真氣,更不通招式,僅僅是拚著體內那股內力撐起的蠻勁,殺的三人。

汪輕依怏怏,唇微抿,沒話了。

韓震仍望著汪輕依,這個表外甥女看似柔柔弱弱,心可不小。已經幾回了,她都想拿他主意,這叫他很不喜。

汪成瞪了眼女兒,幫舅兄戴上鬥篷連帽:“夜深了,咱們回吧。”

七月十九日傍晚,灰頭土臉的三蟬道人終於趕至臨齊了,路邊買了幾個饅頭,打聽了幾句,聽說蘇玉芝遭追殺的事才傳到臨齊,狼吞虎咽吃了饅頭,又馬不停蹄地往蘇家去。也是他們來得及時,蘇家人正要去尋蘇玉芝。

細眼馭馬攔下蘇羽承和蘇羽安幾人,將信遞出:“彆去找,蘇玉芝沒事兒。”

五官與蘇玉芝像足的蘇羽承,認出了三蟬道人,與小弟相視一眼,接過信,利索地拆開取了信來看。見字跡與長姐乳名,不由激動,是他長姐親筆。急急往下看,隻沒讀幾句,身就緊繃起。

三蟬道人下馬揉腹,剛吃得太急,這會肚子都堵得慌。背著弓的青年,取了水囊問蘇家門房要了水,跑回來:“爹、二叔、小叔,你們喝點。”

看完信,蘇羽承將信件交於小弟,讓他送去給娘。蘇羽安不敢有疑,下馬快跑。

見三蟬道人沒打算走的樣子,蘇羽承抿了抿嘴,問道:“四位還有事?”

“有。”細眼又揉了兩下肚子,手背到後錘背:“我們為送信,馬腿都跑斷了,屁股都快顛成兩半,人馬累得是頭昏腦漲。你們蘇家不該收容我們歇個幾天?”

風大夫是黎上肚裡的蟲,他說有人要打蘇家,那肯定是有人會來打。送到眼麵前的一千兩銀,憑什麼不要?

若長姐信上所言屬實,那蘇家現在…蘇羽承拱手:“蘇家實在不便,四位可以到客棧歇,房錢…”

“彆不便了。”細眼挺挺腰:“你們要方便,我們還不樂住。”金窩銀窩哪抵得上自家蟬窩,“有人買我們護蘇家幾天,你趕緊安排屋子,吃的喝的都給備上。”

蘇羽承心頭一動:“能否告知是誰買的你們護蘇家?”

細眼勾唇:“風笑。”

風笑?蘇羽承心情複雜,長姐在最險時求上了那位,那位竟毫不猶豫地將她拉到身後。輕吐一氣,他回身:“那就請四位隨我來吧。”林家嗎?可真是歹毒。

辛珊思一行悠悠閒閒,逢鎮就停逢城必進。他們沒到西蜀城,由他們有意挑起的議論就已經流進西蜀城了。

“毒婦死性不改,說自己身子好,沒生是怪林大少爺。林大少爺娶了她也是倒了血黴了。”

“什麼倒血黴?你家良田七年沒產出,不怪人懶種孬怪啥,怪田不好?”

“林家休她是因為沒生孩子嗎?她都把人家暗器譜、鐵器譜偷娘家去了。”

“彆睜著眼說瞎話。我可聽說了,林家是三四月前才傳出暗器譜被偷了,蘇氏娘家離得遠,她都多久沒回娘家了?”

“倒是林二少嶽家離得近。”

二十五日中午,三輛驢車一輛牛車從西蜀城西城門進。再回故地,蘇玉芝心境不同了,掀起點車簾,看著熟悉又陌生的街道,她有些迫不及待,迫不及待地想要撕下林垚的虛偽,迫不及待地想要結束這一些重新開始。

辛珊思抱起醒來的閨女親了親,柔聲細語地問:“餓不餓?”

黎久久哼哼起來,裹動小嘴給她娘看。

“不能挨了是嗎?”辛珊思原想等到了客棧再喂,現在瞅小人兒這餓極的樣,實在舍不得,撩起衣服。

黎上拉韁繩,放緩車速,避過一些坑窪。鳳喜一還坐在陸耀祖的長板車上,一劍山莊的九人仍跟著長板車走。

林家的宅子坐落在士林街曉春巷子,他們就挑在士林街東頭的峴山客棧住。峴山客棧不大,上房一共七間,掌櫃留意到蘇玉芝原還有些猶豫,隻一聽說上房全包,要住十天半月,那嘴立時就咧到耳根子了:“給您實惠。”

風笑掏了錠銀子放到櫃台:“實惠就不必了,但飯菜上一定得注意些,主家帶著個不滿百日的小姐兒呢。”

“這不用您交代,那是一定的。”掌櫃怕他不信,手指向坐在抱娃小婦人邊上的蘇氏:“您可以問問蘇娘子,她知道我們客棧。”

蘇玉芝溫婉一笑,就是因為峴山客棧乾淨,她才帶他們來此。

風笑拿了一遝房牌上樓。黎上、辛珊思不急著進房,聽說廚房還有一甕兩烏湯,便又加幾個菜,坐在大堂裡等著。尺劍將屋前屋後都查了個遍,風笑又取了藥把屋子熏一熏。

菜擺上桌,他們也忙好了。才吃飽的黎久久,一見她爹娘動嘴,小嘴就嘖嘖巴巴了起來,兩眼盯著兩雙筷子,時不時還要望一眼吃得最香的尺劍,粉粉的小舌都伸出來了也蹭不上一口,急得是嗚嗚囔囔。

黎上吃完,碗一推就立馬抱起她離座。眼看一桌飯菜遠去,小人兒終於憋不住了,哇一聲哭了起來。洪亮的聲,引得從客棧前經過的一眾不禁回頭,見到抱著紅臉娃走出的黎上,他們停下了腳步。

武當的鳳玉和峨眉的封因、七靈?黎上看了眼他們帶來的十幾二十門人,緩步走上前。懷裡小肉團,閉著眼睛嚎,無比傷心。

沒想會在這裡遇上,鳳玉拱手:“黎大夫。”

“哎呦呦,怎哭得這麼傷心?”眉已白的封因師太,最是見不得小兒哭,伸出手指輕柔地幫小兒抹淚。

年紀稍輕的七靈師太,見師叔這般,不由露笑。當年師叔之所以收明月小師妹,就是因明月的長兄明亮帶不好娃。

黎上低頭看他不要小臉的姑娘,笑著打趣:“她犯饞了。”

“黎大夫,我們有幾年沒見了。”封因師太細觀對方氣色,心知他體內的毒已經被逼出,抬手念叨:“阿彌陀佛。”這位沒走偏,是武林之福。

十四歲那年,他試著將毒封進穴位,幸得這位出手襄助。不過這份情,他四年前已經還上。黎上頷首:“見您安然,我亦安慰。”

封因笑了,再垂目看小兒。小兒已經歇了哭,被淚洗過的眼睛水靈靈的,清澈得動人。目光對上,小姑娘咧嘴露笑。

黎上移目向七靈:“師太也是來林家賞鑒的。”

“是。”七靈豎手:“還未恭喜黎大夫得良緣又喜迎貴女。”

“多謝師太。”既然遇上,黎上也給峨眉提句醒:“一劍山莊已經查到臨齊蘇家家主蘇九天的死,與蘭川韓家脫不了乾係。汪輕依是韓震的表外甥女…”見七靈肅臉,“林垚休妻跟她有關。”

“蘇九天?”封因擰眉與鳳玉對視一眼,複又看向黎上:“韓震殺蘇九天做什麼?”

黎上遲疑了下,道:“我也是日前才聽說,蘇九天的曾外祖是鑄薄雲劍的匠人之一,黃崇吉。蘇家與一劍山莊八年前就已經合作鑄劍,隻因為一些顧慮,並未外宣。蘇九天被殺後,一劍山莊懷疑跟鑄劍有關,就在暗裡追查,近日追蹤到了蘭川。”

黎上的意思是…林家的鑄劍之術是韓、汪、林三家從臨齊蘇家偷盜得的。鳳玉真人鄭重:“可有證據?”

“有。”黎上不瞞:“一劍山莊少主顧銘亦在紅纓鎮找著蘇玉芝,問了幾句話,已經去信昌山,不日他父親將會帶著東西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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