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 蝗災(二合一,補端午更新) 為什麼不……(2 / 2)

“可姑母的錢也是一點點掙的,怎麼能用在這裡……”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薑青虞拉到一邊去了。

“瞎話!我的錢,我愛怎麼用怎麼用,你心裡裝著黔首,就不許我心裡裝著了?”薑青虞頗為不滿,她當然能感受到尚謹的變化,“你以前可從來不這麼說,自從你當了司工,我給你點錢,你都要推三阻四的!”

當年尚謹做中議郎時,遇到事情都會回來和他們商量。後來陛下巡遊,在東海郡時,她帶著那麼多藥材去幫忙,他尚且能夠喜悅溢於言表。

可後來逐漸就不敢再接受她的錢了。

她又沒子嗣,用不著留遺產家業。尚謹是年幼失去父母,她又何嘗不是,就這麼幾個親人,難道還能虧待了?

她的錢,愛給誰花給誰花,何況是給親人花,誰敢多說一句?

彆說尚謹了,她嫂嫂那是天天被她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各種名貴衣料往身上穿。可惜她們要低調,不能大搖大擺穿出去。

她小侄子那也是自小一大堆玩具,至於她阿兄……親兄妹嘛,就不用她買什麼了,反正她阿兄也不缺。

她最討厭的就是刻意拉開距離的不親近之感,可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再說了,我們祖宗就在臨淄的,還不許我給鄉親幫忙了?”

一圈官吏在旁邊圍觀他們兩個,雖說聽不清在說什麼,但是從表情隱約能看出來,郡守被長輩訓斥了。

他們覺得新奇,以前見過郡守跟個農民一樣下地乾活,也見過熬夜幾天困得犯迷糊的郡守,都與平日裡不同,這樣不敢還嘴的還是頭一次見。

要知道郡守那張嘴平時多厲害啊!

“姑母……”

“怕陛下是吧?陛下又不在這兒,我給我侄子錢,皇帝也要管啊?他不也老給你錢,憑啥他能給我不能給?拿著!蝗災治好了我要在臨淄買綾羅綢緞的,你還怕我沒錢啊?”

百金確實是巨款,但她還真能拿出來。鹹陽那幾個珠玉山積的,比她張揚多了。

“好好好,我拿著,之前是我不對,不該不體會姑母的好意。”

“你就是太高風亮節了,花點錢怎麼了?”薑青虞看李斯那可一點都不節儉,不過她也知道,當官還是要小心些的。

其實她覺得學著自汙不是壞事,不過尚謹不願意,她也覺得那樣實在委屈了。

“姑母光是這個鹹陽富商的名頭就幫到我很多了。不然老有人覺得我缺錢想賄賂我,豈不是麻煩?”

他在朝中出了名的能花錢,之所以沒人賄賂,是因為沒人覺得他真的缺錢,一有祖龍的賞賜,二有姑母這鹹陽富商在。

“這還差不多。”

尚謹這才回到人群之中,繼續說治災之策。

“二是,齊郡蝗災再嚴重,再吃不飽,有些鳥獸也不能捕殺,它們都是吃蝗蟲的。要和黔首把道理講清,彆冷冰冰一句話就沒了。”

“這類鳥獸,諸如……”尚謹舉起了例子,順手把係統給弄過來給他們展示鳥類的樣子。

「係統,來個八哥。」

“民間怎麼叫這些鳥獸,都彆用那些古文裡的,要方言!”

這就跟俗名和學名一樣要是文縐縐的,百姓根本聽不懂。

彆說百姓了,他有時候也聽不懂。

“雞鴨一類的也有吃蝗蟲的,趕到田地裡試試。”他記得好像後來有養鴨子治蝗災的?

係統換了“新皮膚”,嘰嘰喳喳地飛過來了,落在尚謹手上。

臨淄縣令先是瞟了一眼八哥,起初沒覺得什麼,他們都習慣尚謹招小鳥喜歡了。

他又仔細看了一眼,越看越覺得不對勁,這個鳥……是不是書裡那個鳥?

他高聲喊道:“郡守,這鴝鵒!郡守不能留它在身邊啊!”

尚謹迷茫地看了他一眼,八哥怎麼了?難不成古代認為能說人話的鳥是怪物?他不記得有這個說法啊?

“此權臣欲自下居上之象。”

尚謹無語地問:“你下一句是要說,這指的是我?”

“不是不是不是!郡守不要誤會!我聽說郡守先前就是……這種謠言不得不防啊……”臨淄縣令急忙否認。

現在哪有傻子敢步趙高的後塵啊?他這是真心的,想起了那些預兆一類的東西。

尚謹哭笑不得:“王縣令,放心吧,你來齊郡這麼久,連這個都不曉得?看來要多去山林田野走走了。”

幾個當地的齊人官吏像看傻子一樣看他。

鴝鵒本來就長在他們齊魯之地啊?這乃是當地自古有之的。不過說起吃蝗蟲,他們倒是少有知道的。

齊國的蝗災向來嚴重,不過這拿鳥獸去治蝗災的,還是少見。

“啊?”

尚謹解釋道:“雖說有些言論說,鴝鵒築巢乃是此象,可還有一個前提,是鴝鵒要離開他們土生土長的地方,去中原或是北方,這鴝鵒本就是齊魯多見的鳥。”

“咳咳,我也是關心則亂……”臨淄縣令漲紅了臉。

“三是,先把老辦法用上,夜間用火,還可以燃起濃煙驅散蝗蟲。”

至於預備好賑災的糧食,這是早就吩咐了的,不必多加贅述。

“其他辦法倒是有,卻不適用於如今了,另外,派人通知周邊各郡,小心蝗災蔓延。”

“喏。”郡丞刻好各個要點,派人送去各縣。

“郡守,竟懂得這麼多,真是讓我們慚愧啊……”

“我侄子自然厲害了。”薑青虞似是突然想起來了什麼,問道,“不過侄子,為什麼不吃蝗蟲啊?”

“吃……蝗……蟲?”官吏們頭皮發麻,他們這裡可沒吃蟲子的習慣。

“有什麼不能吃的?快餓死的時候你管是什麼啊?”

“是啊,我以前聽祖父說過,餓極了是吃的,據說味美。”

“不對啊?我怎麼聽說吃死過人?”

官吏們討論起關於吃蝗蟲這件事,眾說紛紜。

“多虧姑母說了,我險些忘了這個,這是不行的。”

“蝗蟲其天性不同,零散地捕捉一些,倒也沒什麼。隻是當大量蝗蟲一起出現時,他們就會產生變化,不僅變成黃色,還會變得有毒。”

蝗蟲群居後很可能變色,那種蝗蟲絕對是有毒的。

“就像一個兵卒,孤零零地待在外麵,隨便一個敵人都能把他殺死,可成千上萬的兵卒待在一起,豈是其他人敢輕易冒犯的?”

“原來如此!雖說不明白為何會如此,不過能理解。那也要告訴黔首這點,我都記下來了。”郡丞一邊小聲念一邊繼續刻字,“蝗災時儘量勿要吃蝗蟲,黃色蝗蟲都有毒……”

“暫時隻想到這些,你們有什麼我沒想到的點要說的嗎?”

幾個人都連忙搖頭,當尚謹的下屬可太幸福了,這領導又出主意又乾活還擔責任,真是打著燈都找不到。

難怪最開始那群小吏這麼快就被收服了。

按照尚謹的命令,所有人有條不紊的運轉起來。

“謹,要不先和我解釋一下,你哪懂這麼多的?”薑青虞可不記得尚謹什麼時候種過田了。

“呃……這都是跟黔首學的,都是他們的智慧。”尚謹乾巴巴地解釋。

這都是人民的力量,他就是拿來用一下。不過他們那不吃蝗蟲,所以剛剛把吃蝗蟲這一點忘了。

“真的?你以前那麼小一個,壓根沒下過地,如今也能幫著他們治蝗災了,總有恍若隔世之感。”

與其說尚謹沒下過地,不如說他們家本來也沒幾個下過地的,她侄子懂這些好奇怪。

不過好像也沒什麼奇怪,尚謹來信裡有說過自己跟著黔首學了種地,雖說一個郡守這麼做有點奇怪,但是又顯得這時候懂治蝗災很合理。

這麼一想,她侄子也沒學過造紙冶鐵,不照樣弄出來了?會下地乾活好像也不太稀奇了。

“等蝗災過後,我再和你商討齊地之事吧。”她來齊郡除了看望尚謹,也是為了拓展一下自己的事業。

“姑母要來齊地做生意?”

“嗯,原先我多是在秦周邊幾郡與巴蜀,臨淄這麼一大塊肉,你剛好在這裡,我肯定不能放過。”

誰會介意自己錢多呢?

雖然她喜歡到處跑,不過也喜歡待在親人身邊,現在她兄嫂侄都要來齊地,乾脆順便來這裡做生意。

“我們這算官商勾結嗎?”他笑著打趣。

“那當然不算,我又不欺壓旁人。”薑青虞搖搖頭,“你給我行方便我也不敢用,萬一我們倆雙雙被抓,那可就糟了。”

尚謹還要留在這裡視察蝗蟲的情況,他要除蝗,必須多加觀察,才能得出規律。

薑青虞不怕蟲子,索性跟著他在田間走。

“這蝗蟲不是神蟲嗎?怎麼能捕殺呢?”說話的是尚謹相熟的一位老婆婆,住在臨淄縣和千乘縣交界的地方,家裡以種田為生。

“姚媼,這些都是害蟲,要是把莊稼都吃了,我們還吃什麼呢?這樣的神蟲要它有什麼用,我看啊,不是神蟲,怪蟲還差不多。”

對於華夏人來說,這種害蟲就該被打入地底,不得翻身,還神蟲呢?

誰家神會禍害人啊……好像真有神話是這樣,不過不是他們華夏的。

老婆婆似有所感,隨即笑起來,問他:“我女兒她們捉那蝗蟲去了,真給錢啊?”

“真的,我什麼時候騙過你們,儘快才好,不然趕不上趟。”

“彆看我年紀大了,那身子骨可好著嘞!捉個蟲那可是一把好手!”老婆婆一聽他說是真的,立馬就信了,說著說著就衝著遠處的家人喊著抓快點。

她們算是最先動手的一批人,畢竟都不用通知,她們就住在旁邊。

尚謹細心囑咐:“可惜我還要趕去彆縣,不然就留下來跟著你一起捉了。姚媼還是要注意身子,莫要摔倒了。”

老婆婆聽他說要走,安慰似的拍拍他:“哎,你彆怕。”

“?”

“我可都看見了嘞,多高多大一個小夥子,剛剛看見那蝗蟲都給嚇到了。”老婆婆滿臉寫著讓他不要害羞,怕蟲子也沒什麼。

尚謹一噎,他真不是膽小。

“我不怕,那是遮天蔽日,看的人頭皮發麻。”

“那倒是,我都怕那蝗蟲扒身上,等蝗災過去,來我家吃便飯啊!之前說請你吃也不敢請了,吃著吃著飛進來蝗蟲可怎麼辦?”老婆婆說罷去捉蟲去了。

“好,我先走了。”

“我侄子挺受喜歡嘛。”薑青虞有些意外。

她侄子招人喜歡倒是很正常,不過沒想到已經到能被請吃飯的地步了,她還沒見過哪個高官會這樣。

畢竟他在身份上就注定與黔首有距離,卻能被這樣毫不諂媚地請去家裡吃飯。看樣子被這老媼當成了晚輩一般。

“之前來的時候就遇到過,她給摔了一跤,家裡人出門不在。我帶著人幫著種的麥,好在夏日就已經收割了,要是春種,這個時候怕是要被蝗蟲糟蹋了。”

薑青虞點點頭,讚同道:“這就是我們齊地的好處了。不過你這麼一說,要是都在冬日裡種,蝗蟲不就禍害不到了?”

“嗯,隻是各地節氣不同,不能一概而論,我準備此事結束後,上書陛下。”他拿起了手裡的網杆,瞄準了亂飛的蝗蟲。

“蝗蟲?”

“嗯。”他一網把十幾隻蝗蟲打落,困在網中。

“除蝗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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