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不過這一次,他們加上了雙重人格的考量,覺得荷見的另一個人格大概是個殺人狂魔,把人捅死在倉庫之後不慎切換了人格,才沒來得及逃跑。荷見之前展露出來的身手不凡更是直接成了解釋一切的萬能解——不管是沒被人看見,還是把死者打昏帶到倉庫,都是因為他靠著武力值強行完成的。
荷見覺得要不笑出聲簡直是對他演技的一種挑戰。
總之,荷見每被說一句肯定是凶手,他就越小白花地用委屈巴巴的眼神朝著房間裡的某一個人看,然後隻用很無力的“我不是,我沒有”來回應瞎推理二人組。
就在荷見等得快要不耐煩了之時,剛才還在濤濤不絕地發現新的證明荷見是凶手的邏輯的毛利小五郎突然發出了類似“誒呀”一樣的聲音,然後搖搖晃晃地後退了幾步,正好坐在某個被往前推了一點的椅子上,保持著垂下頭的姿勢不動了。
——謔,這是代打終於上線了?
荷見不動聲色地環視了房間一圈,想看看小學生偵探是不是真的像動畫裡一樣有隱身光環,結果居然沒能立刻找到柯南的位置。
看來這個世界的表麵規則還是沒那麼離譜的。
“山村警部,我已經知道這個案子的犯人是誰了。”
‘沉睡的毛利小五郎’的語氣不急不緩,含著一股不容置疑的氣勢。
“毛利先生,我們剛才不是已經確認了,凶手就是這個叫荷見敬人的小子的另一個人格嗎?”山村操對於毛利小五郎突然回到‘確認案犯’這一步感到有些奇怪。
“荷見敬人並不是殺害木南美紗的真凶,雖然他的確汙染、破壞了現場。這個案件的真凶,就是你吧,小山田尚紀小姐!”
像大部分被柯南指出的凶手一樣,小山田尚紀也立刻開始反駁。
“毛利偵探,你在說什麼啊!我和美紗關係那麼好,怎麼可能殺她呢?而且我可是一直在和我的男朋友聊天,難道我一邊殺人,一邊還時不時在手機上打字嗎?”
“小山田小姐,我想你是想說,你不可能提前料到你的男友要說什麼,所以你回複的時候要實時查看,再輸入。但實際上不一定。在淩晨一點到兩點,也就是木南小姐死亡的那段時間裡,你有兩次問了你的男友需要打很長一段字的問題,也就是說,即使你先去把木南小姐殺死,再回複也完全來得及。”
“哈?這也隻是說明有可能不是嗎?號稱自己在洗澡的這個女人難道不是更加容易偽造不在場證明?更不用說——”小山田尚紀氣勢洶洶地反問。
“你說的沒錯。”柯南打斷了她,“誌田小姐的不在場證明同樣也是假的。我讓柯南去檢查過誌田小姐的浴室,發現加熱器中的水的溫度還沒有回到設定的65度,雖然浴室裡有很多水汽,浴袍也是濕的,但誌田小姐的泡澡時間晚於死者的死亡時間,否則柯南看到的水溫應該已經回到了65度。”
這一點是柯南根據之前大叔因為被倒了一身飲料洗澡之後熱水重新燒好的時間推算的。
被指出自己在說謊的誌田原桂臉色一下子刷白,而小山田尚紀則立刻開口“所以凶手就是你吧!因為被美紗威脅要對現在的上司告狀,然後乾脆殺了她。對了,你不是還和這裡的老板認識嗎,一定是這樣,所以你才知道鑰匙在哪裡!”
“不是,不是我殺的。我隻是,隻是……”誌田原桂慌亂地說道,眼神亂飄,倒像是真的心虛不已。
“隻是什麼?”這下連山村操都轉移了目標。
“隻是她今晚也去過案發現場,是這樣嗎,誌田小姐?”柯南在心裡歎了口氣,替對方回答道。
誌田原桂僵在了原地,隻能幅度很小地點頭。
“其實我今天晚上被木南找過一次,她讓我兩點的時候到倉庫來,說如果我不來,就真的發郵件給我現在的上司詆毀我。”她低著頭說道,“等我淩晨兩點來的時候,倉庫門開著,因為裡麵黑漆漆的,燈又打不開,我就用手機照明,結果發現木南她倒在血泊裡,地上還用血寫著我的姓!”
說著說著,她哭了起來,好一會兒才能繼續陳述。
“我太害怕了,隻好把刀拔起來一點,讓血流出來蓋過字,但這樣讓我袖口上也沾上血了,我轉頭看到血泊裡的鑰匙,決定把門鎖上,這樣屍體被發現的就會晚一點,我有時間把血跡洗掉。但拔走的鑰匙不能在我身上……”
“你又擔心如果隨便扔掉鑰匙,是店長朋友又認識死者的你會第一個被懷疑,所以通過倉庫上的小窗用紮頭發的橡皮筋把鑰匙彈回死者身邊,又用發絲把小窗的插銷帶上。然後回到房間假借洗澡把衣服也洗了。”柯南補上。
“……你是怎麼知道的?”誌田原桂有些呆滯。
“因為倉庫的門最上端沾有很不起眼的血跡,而且落在倉庫內的鑰匙兩麵上都沾滿了血吧,毛利偵探?”
在柯南開口之前,一直抱臂站在那裡的荷見敬人居然搶先開口了。
而且,他說話的語氣和表情與之前有很大不同,看起來非常冷淡,但很自信。
——這家夥該不會是切換人格了吧?
雖然很想詢問一下這位強行破門增加了很多推理不便的仁兄當時看到的現場情況,但柯南還是得先順著目前的話題講下去。
“沒錯,門上端隻沾上了一點點血跡,僅這一點就足以排除荷見君的嫌疑。而落在死者身邊的鑰匙如果沒有被人撿起來過,那麼慢慢流出的血液應該隻會讓鑰匙的一麵沾上血跡,由於沒有在鑰匙上檢出荷見君的指紋,說明也不是他在昏暗中摸索時碰上去的。而且,誌田小姐,我們在旅店門口遇見的那一次,你的頭發是紮起來的,而現在卻披散下來,應該是把在彈射鑰匙時沾上血跡的橡皮圈處理掉了吧。”
“等一下,這些隻能說明那個女人來過現場,還偽造了密室,根本不能說明她沒有殺掉美紗。”小山田尚紀高聲說道。
似乎是因為聽到現在完全沒聽到有指向自己的關鍵要點,她的態度變得更強勢了一些。
“誌田小姐的行為的確乾擾了我的推理,但我認定她不是凶手的理由非常簡單——因為你是凶手。哦對了,在你提起誌田小姐的不在場證明之前,我正說到你是凶手的部分。”
“今天在旅店門口死者和誌田小姐發生了口角之後,你對死者說的話其實是你建議死者把誌田小姐約出來,然後兩個人一起在黑暗的倉庫裡毆打誌田小姐。死者會毫不擔心地在停電的倉庫裡等待,正是因為她知道是你把電閘關掉的,而當她聽到你進來之後也不會對你有所防備,結果站在約定的位置被你一刀刺死。接著,你握著死者的手用血在地上寫下誌田偽造死亡訊息,再在淩晨2點之前離開回到自己的房間。”柯南說道。
“這都是你想象出來的吧,你有什麼證據?”小山田尚紀冷笑著說道。
“你和誌田小姐都沒有洗頭。”
又一次,荷見敬人語氣淡淡地搶在‘沉睡的小五郎’之前開口。
“哈?這算什麼證據?”
“她是長發,你是短發,她的發尾上有異樣沾連,而你是發頂上,這個位置要沾上血隻可能是你在用壽司刀刺死死者時濺到的,因為你的身高很矮。毛利偵探說誌田小姐不是凶手是因為你是凶手,應該就是這個原因吧。”
荷見所說的那個關鍵證據隻有他和柯南能發現是有原因的。
一個有點矮的女生的發頂,在所有人都相距一米以上的時候,即使是房間裡最高的毛利小五郎也不能看到。而柯南多半是因為對方要彎腰和他說話才能發現。
荷見自己是靠聞出來的。
這個證據幾乎是決定性的。其實要不是誌田原桂的一波騷操作讓她自己嫌疑大增的同時還搞了個誤導人的密室,小山田尚紀的開放現場加上不太可能符合仰臥倒地的死者留下的死亡訊息筆跡大概早就被識破了。
‘033,你說的沒錯,這個世界還真是挺友好的。’荷見在腦內對著係統說道。
宿主,我說的是不危險,掉在殺人現場,哪裡友好了?
‘我一開始以為我的掉落導致整個現場被完全破壞,實際上我的到來沒有破壞任何重要的證據。在我汙染現場之前,另一個嫌疑人已經破壞了現場,她拔動了凶器,也是她覆蓋了凶手偽造的死亡訊息。而且凶手身上留有關鍵證據,也就是說,即使我開溜了,沒能湊成三選一,柯南也可以找到凶手,隻是要結案可能比較麻煩罷了。’
荷見聽著毛利小五郎的聲音讚同了自己剛剛說出口的推理,目光依舊停留在小山田尚紀身上——他之前就一直看著她。
這位到荷見說出關鍵證據之前都氣勢很足的矮個子短發女性,在有些不敢相信地伸手去摸自己的發頂之後,終於進入了本世界凶手被戳穿後必備的‘一跪二哭三懺悔’環節。
“那個女人永遠都是一副盛氣淩人的樣子,從高中開始我就不得不討好她,還成為她霸淩彆人的幫凶。本以為大學畢業找到工作之後就能停止這一切了,結果她居然把我當成朋友。太可笑了,但我居然忍不住一次又一次地又站在她身邊。其實我每次見到她都想吐,所以我早就不知道在心裡排練過多少遍殺掉她的樣子。”
“好惡心。如果不把她殺掉的話,惡心的自己就永遠也不能改變。所以,今天她威脅你的時候,我就下定決心要把她殺掉。”小山田尚紀跪著看向誌田原佳,淚水持續地從表情猙獰的臉上滑落,“當然,不是為了你,不然我也不會用那個女人的手寫下你的名字了。我隻想結束……我隻想結束……”
她的話語聲逐漸轉變成嗚咽。
在真凶被銬上手銬,坐著警車被帶走後,山村操還在旅館留了一會兒。
誌田原桂雖然沒有殺人,但因為故意破壞現場,阻礙調查也一並被帶走了。警部大人留下來是為了聽取不知道什麼時候切換了人格的荷見敬人的證詞。
——這個人不能算是故意破壞現場,而且他可以說還幫助了案件告破。
“所以你為什麼會強行破門進入倉庫?還有,你是怎麼會出現在旅館的?”
“我每天需要的睡眠時間很短,而且有夜跑的習慣。因為隔著旅館的牆就能聞到血腥味,大門又是鎖著的,我乾脆翻牆進去了。破門是我以為死者還有救。”
終於被允許換了一身衣服(旅館友情出借的浴衣)的少年坐在椅子上,臉上毫無表情地回答著問題,居然透出一股非凡的氣勢來。
山村操因而稍微收斂了一點,至少沒重開嘲諷腔。
“你的意思是,你能隔著倉庫的牆和旅店的牆聞到血腥味?”
“對。我的嗅覺非常靈敏。你昨天晚上吃了水沢烏冬,中午是咖喱雞肉米飯……”
“停停停,我相信了!”山村操叫住了荷見的報菜單,“最後一個問題,你為什麼在倉庫裡突然切換了人格?”
在小山田尚紀和誌田原桂的時間線被確認之後,荷見敬人的時間線也基本確定在一個很小的範圍之內——他應該是在兩點半之後才進入的倉庫,結合他自稱的離開倉庫後查看手機時是三點不到,荷見敬人應該隻在倉庫裡過了沒多久就切換了人格。
“倉庫裡太黑,我去試死者的頸動脈的時候另一隻手不小心摸了一手血,我對這個有tsd。”這麼說著,少年反射性地看向自己已經清洗乾淨的手掌,又在意識到自己的動作之後迅速抬起頭,隻是表情依舊沒什麼變化。
即使是山村操,也知道tsd的意思,再加上他之前也說了是最後一個問題,就真的沒再追問下去,而是站起來去和毛利小五郎告辭,準備就此回警局寫報告。
少年則在椅子上坐了一會兒,才重新站起來,在他朝著旅店門口邁步的時候,身後突然傳來了熟悉的男孩聲音。
“荷見哥哥,我能和你說幾句話嗎?”
叫住他的是江戶川柯南。
荷見停住了腳步,打量了柯南幾眼,蹲了下來,但並不像之前那個人格那樣靠的很近。
“你是毛利偵探帶著的那個男孩。”他很平靜地說道。
“嗯,我叫江戶川柯南,我想知道,哥哥你有另一個自己的記憶嗎?”柯南儘量隨意地問道。
今天他麻醉了大叔說出推理的時候兩次被對方接口,如果說對方確定犯人是靠著嗅到了小山田尚紀頭發上的血跡,那麼剩下的部分就都是靠著觀察現場得出的,而且還不比搜查了其他房間的自己推理的慢——其實之前那個羞澀的荷見人格似乎也具備很強的推理能力,隻是對自己沒什麼自信的樣子。
“答案是有。怎麼樣,滿足你的好奇心了嗎,偵探?”荷見敬人回答道。
兩雙藍眼睛一下子對在一起。過了一會兒,看起來年長的那個才主動移開視線。
“誒,哥哥怎麼知道我以後想當個偵探?”柯南熟練地用‘可愛’聲線揭過了對方的話,他也不是一天兩天被質疑過於神童了。
“是個像樣的偵探的話就能分辨的出來同類。”切換人格之後的荷見敬人第一次露出了淡淡的微笑,“偵探雷達,你應該也有的。”
誒?也就是說,眼前這家夥,其實也是個高中生偵探?
其實沒有偵探雷達的原高中生偵探這次真的楞在原地,看著重新站起來的少年朝著旅店門口走去。
喂喂喂,這種事情又要複雜起來的預感是什麼,該不會帝丹高中又要多一個轉校生了吧?
並不知道柯南在想什麼的荷見在走出旅店的時候,其實心情好到爆棚。
自覺給主角君留下了不乏神秘又比較友好的印象,荷見當然不可能跑去念什麼高中——他是16歲,就算轉學了也不能進工藤新一的班級,所以還是算了吧。
先看一眼數據——
發現這次在世界排斥度絲毫沒有上升的同時,任務進度一夜之間已經漲到了15,荷見莫名地產生了一個猜想。
在這個世界任務推進的計時方式說不定不是按照常規意義上的一天,兩天,而是一個案件,兩個案件。
不如做個對照實驗驗證一下?
這麼想著,荷見愉快地踏上了去往鄰縣長野縣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