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江君。”
這次入江隻被嚇到了不到一秒。在他意識到荷見仿佛能從任何一處陰影中悄無聲息地鑽出來之後,他已經逐漸習慣了這項特技。關於荷見如何習得這種技能,入江最後決定他不想知道。
“有什麼事嗎?”他推了推眼鏡。
幾天前,入江根據自己複蘇了的那些瘋狂記憶還原了一些真正的黑科技,他不能說他已經認命了,但他也確實覺得除了臥底在白蘭身邊,最後想辦法打敗白蘭以外沒有可行的路。
CHOICE遊戲中的勝利一開始的確讓入江有點高興——說不定他的確有機會擊敗白蘭,但很快他因為意識到自己思維模式的轉變而開始沮喪。尤其是聽到白蘭說的‘你有什麼希望我做的’讓他感到分外不安。
他希望隻是自己有些疑神疑鬼,而不是白蘭真的已經察覺到了什麼不對。
入江看著荷見以一種需要絕佳的平衡力才能做到的姿勢蜷在兩隻腳翹起來的椅子上,並一直前後晃動兩隻腳。
“……有的時候,我也希望世界上的事彆太按照邏輯發展。”荷見看起來像一隻煩躁的貓科動物正在拍打他的尾巴,“或者彆是一個穩態的係統。要是無法計算,無法預測就好了。”
“你是數學係的學生。”
“這和學什麼沒關係。我又不是為了上學才到這裡來的。”荷見竟然坦誠地說出了這樣的話,“人要相對重要的多。”
入江沒有對此說什麼——原本的他肯定不讚成這種看法,但他現在意識到當年給自己留下字條讓自己考這所學校就是為了和白蘭成為朋友,並沒有其他的原因。
對比學業什麼的,白蘭和世界的事當然要重要的多。
坐在入江對麵晃腳的少年明白地歎了口氣,把椅子好好地放下來,開口道:“我其實被那家夥警告了不要多管閒事,而且本身也不被允許做太出格的事。不過,你要是想做些什麼,應該是不算閒事的,這完全是你的正事。”
從荷見把椅子腳放下來的那一刻起,入江就能感覺到一股難以忽視的危險感,好像繼續把荷見的話聽下去會出大問題一樣。他的直覺幾乎刺得他後頸發疼,但聽到‘那家夥’之後,他就沒法開口要求荷見彆再說下去。
“我知道你已經做出了決定。”荷見的眼睛出奇的冷淡,“不過,你應該聽說過俄耳甫斯效應。”
他知道。某種預測實際上導致了被預測的結果發生。
放在眼下這個語境裡——
入江的身體僵住了。
預測顯然隻能指白蘭會在未來毀滅世界。
為什麼荷見會知道這個?!
荷見難道不是隻是和他和白蘭隨機相遇的學生嗎?
在這一瞬間,入江突然回想起之前荷見提起的對他的監護人的稱呼時的描述。
Father。家族領袖。教父。
他現在能想起來這描述的真實含義了——荷見也屬於一個黑手黨家族,能了解到未來的情報並不是完全不可能。
這樣一來,荷見那神出鬼沒的行徑也就能夠解釋了。隻是,當時荷見特地和他認識的目的一下子變得極為可疑。
按照一般的理解,荷見更有可能當時其實是去找白蘭的,入江儘量冷靜地分析著。有可能是為了針對白蘭才找了個理由和他認識。
但如果荷見剛才那含蓄的暗示真的是在指入江對未來的認知導致了那個未來發生的話,荷見很有可能一開始就盯上了他們兩個人。
那荷見的立場是什麼?
他會阻止我嗎——
“我的立場,就是希望看到這個世界非常安穩,什麼事都不發生。如果能證明可以做到這一點,對我來說就已經足夠了。”仿佛是能讀心一樣,荷見接著開口,“而要做到這一點並不難,我想你隻要願意和他坦誠地交流……”
荷見因為入江的搖頭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