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 花船 仿佛看到了這位爺在朝堂上利嘴戰……(1 / 2)

幸臣 灰穀 5733 字 7個月前

許蓴騎著馬走在大街上, 麵上仍然火燒灼灼,他從未想過無意間會聽到九哥這樣一句話。

他以為他是追逐的一方,九哥高高在上, 他隻能仰望著奢求每一個九哥心軟的時光。他卻不知道九哥在背後,卻如此坦蕩磊落,全然不覺得與一個臣子相戀,有什麼不對的。他輕描淡寫給出的未來又是如此驚心動魄。

他心潮澎湃,卻又不知道如何麵對九哥,也知道自己如今這般麵紅耳熱春心蕩漾的, 回家也必要被阿娘看出什麼來,一時隻是信馬由韁, 順著宮城外的金粉河騎著馬,心裡默默想著心事。

已是午後時光,金粉河上的花船已開始咿咿呀呀有了些絲竹聲, 這是在為了晚上的歡宴做準備,昨夜宿在船上的客人, 仍然宿醉未消, 斜倚在欄杆上吹著微風喝著茶, 準備再來一宿歡夜。一群姑娘們正在欄杆邊梳頭貼妝花, 衣帶盈盈隨風, 一船紅妝,兩岸翠微,風光旖旎。

這裡曾經是許蓴從前時常應酬之地,如今卻早已絕跡此處, 但此刻路過,聽到水聲泠泠,仍然能夠想起當日九哥初會之神容。

他漫不經心緩韁隨行, 卻忽然被路邊人叫住:“小公爺。”

許蓴一怔,轉頭看到卻是李梅崖站在河邊看著他,麵容枯槁,薄唇鷹眼盯著他。許蓴背心一寒,畢竟他如今可是個大大的惑君佞臣,又剛剛心情震動於九哥的無視綱常,看到嫉惡如仇的李梅崖,不由有些心虛。

卻見李梅崖上來便給他深深一揖,他嚇了一跳,慌忙跳下馬回禮不迭:“李大人,不必如此多禮。”

李梅崖道:“許小公爺,昔日我有所得罪,先給你賠個禮。但我如今有一急事,事關故人恩義,從前就聞說世子有俠風,還請世子能助我一臂之力。”

許蓴一下子被他架到高處,心中警惕,一邊拱手還禮一邊笑道:“李大人客氣了,後生小子,一向紈絝無能,恐沒能力替大人辦什麼事,旁人誇獎什麼俠義的,無非是因為我肯出錢罷了,李大人可是想要借錢?在下卻也還有薄銀帶著,大人若不嫌棄,隻管將去救急。”卻是故意擺出庸俗輕狂樣來,這般李梅崖定然鄙夷於他。

沒想到李梅崖卻緊緊捉住他的手腕:“正是借你風流名一用,我有一故人愛妾,流落於煙花之地,我有事需要詳詢於她,但她卻避而不見我。她在一畫舫上教習為生,平日輕易不會客,若是見到我,必是不會見的。小公爺,此事甚為重要,還請小公爺行個方便,以你的名義約她相見。你放心,我絕不是酒色之輩,隻是有些往事需要問清。小公爺人物俊美又多金,定能約上。”

許蓴:“……”

他麵上尷尬,掙了掙發現李梅崖握得甚緊,這位到底是內閣大員,他也不好當街撕破臉,隻好低聲道:“大人,我這才出孝,我爹還在孝中,您讓我去逛煙花之地,那是真不行。禦史沒事參上一本,我才從太學肄業等著授官,到時候要壞了前途的。再說了,我也答應了……我極敬重的一位兄長,絕不去那等風月之地了。”

李梅崖麵露懇求之色:“小公爺,此事於我極重要,十幾年了,我才得了這消息,故人恩義未還,我心難消。想必令兄知道你是解人於困,事出有因,也會原諒你的。至於禦史更不必說了,禦史台都與我有舊,此事我與你一起,絕無人敢參的。這滿京城的茶酒雅會都招名媛姝麗,風流名士也不差你我一個。還請小公爺幫上一幫,舉手之勞,卻能釋我半生之疑。”

許蓴語氣猶疑:“大人為內閣大臣,直聲震天下,命教坊司傳令下去,哪家姑娘敢不應召?”

他麵嫩,本就不擅長拒絕人,他身後的定海已按劍站了上來:“公子?這位大人是否逾禮了?”他身材高大,站過來極具威懾力,若是一般人早就退了。

但李梅崖那可是禦前敢犯龍顏之人,麵不改色,隻握著許蓴的手臂:“不可強召,隻能徐徐圖之,緩緩問之。若是打草驚蛇,離去後就再不可能見到人了。小公爺,隻借你名頭一用,見到人你便能離去,如何?”

許蓴:“……應該怎麼做?給李大人一張名帖嗎?”

李梅崖見他讓步了,麵上露出了個笑容:“小公爺隨我來。”

許蓴有些無奈,看李梅崖不知道從哪裡拿了兩頂鬥笠來,分彆給定海和自己戴上,說道:“一會兒小公爺就說我和這位兄弟是你的護衛就行。”

許蓴:“……”看起來很像要作奸犯科。

李梅崖卻帶著許蓴一路逡巡,到了花街一處小樓前,許蓴抬眼看著寫著“隨喜樓”三個大字,李梅崖低聲道:“他們先在隨喜樓那裡擇客,小公爺年少俊秀多金,正是妓家最喜的恩客,定然能擇為入幕之賓,到時候上得花船去,便可見到人了。記得,我要見的女子,叫楚微,她如今是女冠,號玄微羽客。你若是得了上船的資格,就點名要見她。”

許蓴卻是知道不少名妓都是做女冠打扮的,一般都頗有才情,但也往往十分挑恩客,非名士不見。至少他以前那紈絝聲名,是見不到的,他硬著頭皮進了樓,心想若是被拒絕了,就正好順理成章。

他卻不知如今他與一年前,早已殊然兩樣。才進樓裡,隨喜樓的老鴇從上往下一看,看到一位俊秀小公子進得門來抬眼四處張望,顧盼神飛。麵如傅粉,唇若塗朱,雙眸翦水清如玉,骨頭一輕,不覺就已滿臉笑容迎了下來:“貴客來了!小公子是第一次來我們樓裡吧?可有相熟的姑娘?”

她甩著帕子滿身香氣就往許蓴肩上撩,卻沒想到定海上前一格開,李梅崖已沙啞著嗓子道:“我們公子是為著隨喜會而來。”

老鴇一怔:“啊?可是這次的隨喜會已開始了。”

李梅崖冷聲道:“呸!我把你這沒眼色的老鴇子,還不快快讓開,怎麼,我家公子這樣家世,這般風姿,辱沒了你家姑娘嗎?登不得你家樓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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